「是嗎,剛才我表現不差啊!」他找不出問題出在哪?「而且,學長的琴藝及歌聲美得令人動容、令人讚歎,你看!」他拿出五、六張入社報名單。「成績不錯呢!這幾個都懂得了兩種樂器,音質也不差,這一個還會打鼓。幸好學長肯出面,不然——」
他話還沒說完,卻聽到鄭浩磊一聲長歎。學長今天反常喲!
「唉!剛剛應該可以與她重逢的。」鄭浩磊悶悶地道,音量小到只有自己聽得見。
但廖立倫早覺他不對勁,正細細打量他,所以注意到了——
「學長,你說與誰重逢?」他很好奇。
鄭浩磊睨了他一眼。「小時的玩伴。」嘴角起了弧線。
「玩伴?青梅竹馬的那一種?!」他的問話引起了鄭浩磊臉上的淺笑。他答對了,「喔,原來這幾年來你不是不動心,而是早就心動了,理由是為了那個不曾曝光的女孩。」廖立倫有些概念了。「害咱們音捨的學妹紛紛退社的也是這個理由?」一切都合理了。
「喂!別推我下水,她們要離開,我也沒辦法。不過的確有個女孩在我心裡很久了,我想,在我有生之年,我會一直愛著她的。」鄭浩磊深情款款地吐露內心感情。
「那她一定是個超級大美女,身材玲瓏有致,講起話來輕柔婉約,細長烏黑的秀髮,美麗迷人的雙眼再加上聰明的智慧……嗯,對,就是這樣才配得上學長。」廖立倫心中的情人條件就要這樣。智慧不一定重要,不過學長的腦袋非常人,所以附帶條件就是要有聰明智慧的女孩才配得上他這優秀的學長。
鄭浩磊禁不住地噗哧一笑,廖立倫幾乎把冷風神化了。
「哈,冷風呀!小時候長得瘦又黑,可以拿丑來形容。」鄭浩磊嘴裡雖然這麼形容,但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副滿足寵愛的神態。
廖立倫疑惑地皺皺眉頭。「學長,她叫『冷風』呀?好特別的名字。」
「當然特別!在我眼裡,她永遠是特別的!」
「學長,說說你和冷風是怎麼樣的感情啊,為何會對她如此依戀?」
他笑了笑。「你信不信有終其一生不變的愛?」
廖立倫不太能接受那種說法,他搖了搖頭。
「你呀!現在不會懂的。總而言之,當有一天你遇上了自然會懂,不跟你說了。」
* * *
二巷的人們搬來離去的,小時候的玩伴也近四分五裂了。後來冷爸居然又買回了二號的房子,只因冷風會說過:二巷有她童年最美麗的回憶。
「老爸,是嫌錢太多了嗎?幹嘛買回舊家?我都要出國了,現下可好了,買它回來養蚊子嗎?」
冷風實在沒料到老爸會為了她隨口的一句話而感情用事地去買一棟房子。
「你這就不懂了。等你從美國回來,說不定會想開個畫室、畫廊之類的,房子雖然舊了些,不過老爸算過,這附近的地皮不錯,用不著幾年肯定會發展,到時候裝修一下就美輪美奐了。而且這屋主房價出的便宜,要是你日來打算什麼事也不做,賣掉就能生活。」冷爸口乾之際,望了冷風一眼,冷風仍睨著他。冷爸見力道不夠又說:「況且冷火、冷霖、冷霜、冷雲他們各已婚嫁或已有男朋友,有自己的天地了,老爸、老媽想多留你在身邊幾年嘛,只好委屈你嘍,」
「老爸,瞧您說的可憐,人家大哥和姐們可是常回來探望您倆,哪有您說的像被拋棄的孤家寡人。這麼地,我就不嫁了,回國後便留在您們身邊,不交男朋友了。」
「哎呀!跟你開開玩笑嘛,這麼認真。」冷爸趕緊向冷母搬救兵。
「你呀,別逗你老爸了,遇到情投意合的男孩,還是帶回來讓我們瞧瞧,爸和爸媽都會祝福的。」
「是!老爸、老媽!」
冷風畢恭畢敬地起說立站好,像個頑童似的舉手敬禮,惹得兩老開心又窩心。
「那爸、媽,我要去找我的狗頭軍師薛為奇吃飯去,他和他女朋友要幫我餞行。」
「那就不等你回來吃飯了。」
第六章
冷風走在大街上,有股寒風刺骨的感覺。天氣並非冷到什麼程度,離家時所準備的衣物也夠御寒了,只不過——覺得孤單罷了。
雖然是走在車水馬龍的熱鬧大街上,但是心不自覺的就是沉,尤其最近頭疼的厲害,再加上思念故鄉的人們,所以總覺茫然無依,百感交錯。
在這裡的生活冷風早已適應,學校的課業更是易如反掌,每當提筆作畫時,總是欲罷不能。紐約一切皆美,在冷風眼裡,所到之處令人心曠神怡,只是偶爾心中想起家鄉,仍有孤寂感。
在異國,什麼都覺得好,他鄉的月亮確實比較圓,空氣更是乾淨舒爽且透明。
「透明?」冷風搖了搖頭,笑自己笨。這是哪門子形容詞?「我咧什麼透明呀,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冷風自言自語地撫著太陽穴,頭疼之餘,聽到後方傳來呼喊她的聲音,冷風猛一回頭,卻是一陣昏眩,在她眼前儘是一片灰暗……
冷風倒下前,只看見王瑋日那充滿了驚嚇的雙眼……
* * *
冷風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見王瑋日關切的眼中似乎框著淚水。
見冷風清醒過來,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冷風,冷風,你終於醒了!我被你嚇死了!」他一直呼叫著。見冷風似乎還沒恢復,他急著伸長脖子,逕自將自己額頭貼上冷風的額頭。也許她還發著高燒。
眼前模糊的影像愈來愈近,終於讓冷風把焦距給對上了,霎時急忙把頭往下沉,雙手用棉被蓋住自己的臉,動作之快讓王瑋日嚇了一跳,趕緊站直了身子。
不到三秒,冷風又探出頭來。
「阿哥,你怎麼在這?」冷風完全沒有那分久別重逢的生疏與狂喜,她看看周圍的陌生環境,有的只是一臉的狐疑。「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
「拜託!這麼久沒見到我,你在態度上起碼表現得熱誠一點嘛!」王瑋日故意拖長了聲調,不讓自己洩漏了那分不自在的狂喜,卻又展開了雙手。
「怎麼會很久沒見到你呢,在台灣,你不是每天都霸著電視不放,轉台換來換去的,不是見你演戲,就是聽你唱歌,一星期起碼見你三次面呢!當紅炸子雞——王海!難道我還要客套的說:嘿!好久不見,近來可好?神經,」冷風似乎太理智了些。
「唉!拿你沒辦法,給個美國式擁抱嘛!這麼難!你呀!居然昏倒在異鄉。」王瑋日故意調侃自己,好收回展開的雙臂,突然之間竟發覺自己對冷風好像有那麼
一丁點的情愫,有點怪!
冷風不理他,說道:「有一回碰到了玲,她說呀,每天看到你也就算了,回到家一開電視又是你,要不是看在老鄰居的分上,她很想把你的海報當箭靶射,或乾脆把電視砸了。你說你要打歌也用不著把人逼瘋吧?」
「那也沒辦法,是公司的意思,我自己也不喜歡這種死纏爛打的宣傳方式。」王海,也就是王瑋日,他聳聳肩,不實可否的神情也表明了自己的無奈。
冷風不禁替他感到難過。這就是公眾人物的悲哀之一。
「那阿哥是來拍MTV外景的嘍?」藝人不是拍MTV就是拍戲,再不就是宣傳造勢或影展頒領獎,最多就休假旅遊兼錄影了,不難猜。
「問得一點好奇心也沒有,真不像你。被你猜中了,就是來拍MTV外景的。對了,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昏倒?」阿哥想到了一個大問題還沒解決。
「知道,就眼前一陣昏眩。看到了你,然後就一片漆黑,緊接著我就倒啦!」
「哇!你那是什麼態度?要是歌迷見了我,早就擁上前抱住我了,哪裡像你,居然用這種嚇死人的方式引我注意!告訴阿哥,這種情形發生過幾次了?」王瑋日收起笑容,正聲問冷風。
「嗯——以前在專校時趕功課趕稿,經常熬夜,偶爾感到體力不支時,就稍微休息一下,通常也就沒事了。幾個月前突然覺得視力有點模糊,以為近視了,但我不想戴眼鏡就沒去做檢查,最近卻時常昏昏沉沉的,頭也常痛得緊,我想,大概是之前夜以繼日做報告及想家的原因吧。」冷風依然保持她的風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王瑋日有些懊惱,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他眉頭深鎖。
「怎麼,看你的表情,嚴重嗎?」冷風似乎看出了不對勁。
王瑋日透出緊握在手中的診斷報告,牛皮紙袋上的指印,沁出了他一直偽裝的擔心。
冷風仰頭高舉著,光片。很明顯是腦部斷層掃瞄,問題是出在哪!她實在看不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的腦袋瓜里長了一顆腫瘤,日漸擴大,已經壓到視覺神經。你這次暈倒,幸好是讓我及時接到,否則這麼一摔,後果恐怕不堪設想!」王瑋日突生一股超乎平常的怒氣,幾乎想一掌拍給冷風,讓她有點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