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飛大方地一笑,抱著雙手說:「有兩個晚上,我看他在你的窗下發愣。我也有過那一段歲月,所以這事我明瞭得很,你跟他發生什麼事了?」
杜巧兒揉著繃緊的額角,心是悸動得難過:「他誤會我了,所以兩人不歡而散,就一直處於冷戰中……而現在--」
專線電話這時響起,杜巧兒下意識接了電話,很熟練地說:「董事長辦公室,您好。」
「嘿嘿嘿……別掛電話,小美人!」張進財令人反感的聲音響起,「我真想念你呀!」
杜巧兒似乎等這一刻好久了,居然沒有以前的懼意。她知道方奕軒在他的手中,她絕不可以示弱。
「你好,張先生,請問有什麼貴事嗎?」
雷飛知事有蹊蹺,杜巧兒的反應有些反常,於是他輕輕地拿起另一支話筒,不出聲地聽著。他當然也想將張進財揪出來,為了巧兒也為了自己。
「貴事是沒有,消息倒有一條,不曉得杜小姐有沒有興趣聽聽?」
「快說吧!」
「哈哈,你叫我快說,也該給我個超值的代價吧!」
杜巧兒吸了一口氣,勇敢地問:「方奕軒在你的手中?就直接說出你的代價吧!」
「真是豪爽的小美人,難怪會讓我五年來念念不忘,一出苦窯就想找你敘敘舊。」張進財齷齪的聲音不斷地笑著,「小寶貝,我就要你拿自己來交換,如何?」
「好!」杜巧兒沒有考慮就答應下來,「但是我想聽聽方奕軒的聲音,否則我怎知你是不是誆我。」
一陣怪笑之後有著不尋常的寧靜,杜巧兒開始不安,祈求所有認識的神仙都能保佑狂獅的平安。
杜巧兒感覺好像等了一世紀之久,才聽見方奕軒著急的聲音說:「巧兒,你別答應他,別為我……唔……」
看來方奕軒又被打了。杜巧兒好心疼,她開始後悔那天晚上不好好地跟他溝通,後悔跟他冷戰。
她冷聲警告:「張進財,你要是再打他,我就取消我們的交易。」
張進財笑得猖狂:「沒得討價還價,你不來我就殺了他,所以你還是快點來吧!」
「地址給我--」
張進財說了一大串的地址,杜巧兒都還來不及寫下,就聽到電話斷線的聲音。杜巧兒真想放聲大哭,但是就是哭不出來。
雷飛拿下她手中的電話,安慰著她:「巧兒,你真要去?為了方奕軒你寧可犧牲自己?」
杜巧兒此時已是六神無主,正為她沒記好地址而懊惱,但是救方奕軒的心卻是相當堅決。
雷飛從她的小臉上看出了她的答案。他拿起椅上的外套,拍拍杜巧兒的臉,快速地將手又收了回來,因他不喜歡她在他的面前嘔吐,那會讓他感到沮喪。自己居然不能吸引杜巧兒,難道自己真的老了?
「走吧!這渾球竟然拿我的倉庫為非做歹,希望他不識貨地只喝掉我進口的葡萄酒,其他的進口酒則都沒動,否則我就要他好看!」
「你知道地址?」杜巧兒又燃起一線的希望。
雷飛表情生動地翻著白眼:「那是我的地盤,還有誰比我更清楚地點的,路途遙遠得很,要不要去?」
「你等我一下。」杜巧兒飛快地奔到座位上收拾東西。
雷飛對著她說:「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幫警察的忙會壞了我在黑道上的形象。」
我可是「鬼影門」的老大啊!
第九章
方奕軒的休假加上失蹤,讓他的工作全落在宋爾凱的肩上,當然這還包括調查軍火的下落。
他可是除了方奕軒之外,在單位中電腦技術第二高明的。惟一的遺憾是他搞不定超腦。
他對方奕軒感到非常抱歉,自己內疚之餘便向祁威遠自首。祁威遠終於瞭解事情的始末,也明白方奕軒的苦心,於是他就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噦!一句「囉嗦」就將宋爾凱趕了出去,並吩咐他將軍火案解決,至於張進財不管誰抓到都一樣有賞。
再看看張進財這兒!
有人大白天偷東西的嗎?而且還是運送軍火。有,就是張進財。
他相當聰明,自己不親自前去,只是雇好人手行事,自己則坐在房中遙控,就算被抓到,他也會撇清關係後逃之夭夭。
他聰明地利用軍中午休時間,想想太陽這麼大,蟬聲又催眠地猛叫,每一個人都睡得死沉,連門口的衛兵都昏昏欲睡,簡直比晚上行動還方便。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這些歹徒是駕輕就熟。以假亂真的通行證、迷彩的軍服、改裝後的軍車,門口站崗的衛兵撐著快合上的眼睛,瞄了一下證件就放他們進去了。
太混了吧!
的確很混,偽裝的羅子祥打了一個呵欠,拿著對講機說:「歹徒進去了,大約有二十名,依計行事。」
計劃裡原是方奕軒的部分,換成了宋爾凱執行。他召集人員,分散在倉庫的每一個角落,裡面的彈藥當然換成了模型玩具。
好啦--可來了。宋爾凱做好萬全的準備,用通訊器通知其他的弟兄:「一會兒我關上門之後,大家才一起行動。」
「收到!」
藉著倉庫中惟一小窗戶的光源,躲在門後的宋爾凱看清歹徒只留下司機,其餘的人全進了倉庫中,他小心翼翼地關上門,等歹徒分散開來時,下令圍捕的行動展開。
可憐的歹徒雖然隨身攜帶武器,但都尚未拔出就被人用槍指著腦袋,聰明的他們當然棄械投降,乖乖地被綁在倉庫中睡一覺。
反正同樣是穿迷彩服,連換衣服的時間都省了,於是,他們抬著一箱箱的「玩具軍火」上了車,目標第二現場。
目送贓車遠去的羅子祥馬上使用通訊器急呼:「各單位注意,歹徒已經得手,請進行第二步計劃,打開電腦追蹤儀,跟蹤距離不要超過八百公尺,千萬別讓司機發現了。」
「知道了!」
羅子祥招來同伴的車,微笑地告訴自己,重頭戲就要上演了,主角就是他這位英勇的刑警--羅子祥,大家可要拭目以待。
*****
方奕軒慶幸自己沒被施打鎮定劑,張進財大概想要讓他嘗嘗拳打腳踢的滋味吧!所以心情不好時就來一陣,讓醒著的方奕軒嘗一下當年痛苦的滋味。
也因如此,張進財想盡辦法不讓他睡、不讓他吃、更不讓他喝水,而每一次的毒打可說是卯足全力,愈打就愈興奮。
然而,方奕軒是打從心底高興,只要不讓他昏過去,脫逃的機會就相對地增加,對於張進財的所為,他都視為不入流的小伎倆。在軍中的特訓營中,他經歷比這還苦十倍的遭遇,也難怪他要偷笑了。
張進財要打是不?他就有技巧地避開要害讓他打;不給他吃喝也無所謂,他曾有十天不吃飯的紀錄;綁著他是不?他早就從褲中的暗袋找出瑞土刀,悄悄地將繩子割得要斷不斷,做得又不能太明顯,免得前功盡棄。
他在等杜巧兒來,在他知道巧兒寧願自己往狼口送,而換取他的自由時,他的愧疚就更深了。下定決心的他不僅要巧兒安全離開,更要張進財跪地求饒。獅子是不容許他人侵犯的,只要一有機會,它會反撲回去,讓敵人死得很難看。
方奕軒趁機休息的當兒,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機警地張開眼睛,準備承受又一次的毒打。
不過這次是眼前放下一杯水,口渴的方奕軒不留痕跡地吞嚥著口水。他的嘴唇早就乾裂了,但是他仍是一副不動心的表情,因他不想承受那人渣的冷言嘲諷。
「我知道你的口很乾,別再逞強了。」竟然是傅麗紅。她蹲下來注視眼前這頑強的男人,「忡喝吧!那人要是來了,你也甭喝了。」
方奕軒露出微笑,相當有禮地說:「傅小姐,我的手腳都被綁著,麻煩你將杯子讓我咬著,其餘的我自己來。」
方奕軒終於喝完了水,覺得生命又一滴滴回到他的身體中。這可以說是救命水,他誠意地感謝傅麗紅:「謝謝你!」
「我害得你如此,你反而跟我說謝謝?」傅麗紅苦笑,點起了煙徐徐地抽著,「要不要來一支?」
他搖頭:「我不抽煙,謝謝!」
傅麗紅扒著自己不聽話的頭髮:「其實你對我一直都很有禮貌,你們軍人都是如此嗎?還是只有你例外?」
「我們的信念一直是以保護家園安全為先,以老百姓為重,這樣一來,我們就不會輕賤生命,自然而然就對人有禮貌羅!這是每一個軍官都要做到的。」
她則坐在他的身旁感歎:「只有在你的面前,才覺得我還是個人,但我卻害得你如此。」
「別這樣,就當作這是一場磨練。我還要謝謝你端了一杯生命之水救急,有了那一杯水我好多了。」方奕軒相信在傅麗紅惹人厭的表面下,有著一顆善良的心,只是長久以來所遇非人,久而久之,自暴自棄便成了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