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涼了九成,難道他不能挽回她嗎?還是她仍在和阿威交往?他問不出心中的疑問,只能乾著急,整天在軍中遊魂似的度日。
在電話線上,她就是這樣不冷不熱的態度,他始終無能為力扭轉劣勢,直到三個星期後的第一個休假日。
一早出了營區,他迫不及待地由中部北上,來到她所住的大廈。
他怕她知道他要來找她會故意地躲避,於是他以偷襲的方式打算給她個驚喜。
門鈴按了許久,卻不見她來應門。他在門外焦急,很怕自己撲了空。
不得已他拿出手機撥打著她的號碼,想確定她人在哪裡。
在聽著手機裡的響聲時,屋內也傳出來手機的絃樂聲,接著碰地一聲,有某種東西掉落在地板上的聲響,他猜應該是手機碰地的聲音。
原來她在家,那她為什麼不來開門?
他仍讓手機繼續響著,並在門邊說:
「小亞,我知道你在裡面,你開門。」
屋內沒有動靜,手機裡傳來被切斷的短音。
他關了手機,又敲著房門:「小亞,求求你開門,我真的想見你一面。」
氣氛僵持著,他無力地靠在門板上,就在他以為那扇鐵門永遠都不會動的時候,門把轉動的聲音,讓他從門板上跳了起來!咿呀一聲,他看見她素著一張粉臉出現在他面前。
「進來吧!」她攏了攏耳邊的髮絲,顯得有點不自在。
他走進她的蝸居裡,反手把門帶上。
她瞄了他一眼,拿起一個抱枕在胸前,在床腳旁的地板上盤腿坐下。
他好像變得更黑,就像去年夏天那樣黑得亮人:短短的三分頭,露出他菱角分明的臉龐,稚氣被微笑問的成熟味給取代,他更有男人味了。
「為什麼不開門?」他學著她盤腿的姿勢,面對面和她坐下。
她的長髮依舊柔順典雅,可是眉宇間有一股不知所從的哀傷,不像以往的無憂無慮。
「我還沒準備好要見你。」她實話實說,在經過那一夜的事後,她還不知道要用什麼心態來面對他。
明知她的想法,乍聽下他還是感到滿滿的挫敗。「我現在就在你的面前,其實面對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困難對不對?」
那一夜她太過激動,情緒經過時間的沉澱,她也已經能站在他的角度想,他當時會有那樣強烈的佔有慾,說到底就是因為太喜歡她,否則不會發那麼大的醋勁。
但也因為他的衝動魯莽,讓她保守的心態又將感情收回了幾分。
「想喝什麼?」她站了起來。
「冰開水。」
她打開小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他。
「當兵還習慣嗎?」她又坐回床腳邊,希望在閒話家常中,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些。
「最好把我操得半死,這樣我才能一沾床就睡,腦子才不會總是東想西想。」他意有所指,大眼無辜地眨呀眨。
「當兵其實是另一種成長的開始,很多男人好像都是當兵後才開始蛻變的。」
她對他有種故意的陌生,他感覺得到那是她刻意表現出的氛圍。
「小亞,你都不想我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才說當兵的男人會蛻變,可是就算他變得再成熟,骨子裡對她習慣性的熱情,他還是改變不了。
她愣住了,他還是一樣的火熱直接。「阿行,反正你還在當兵,未來怎麼樣也很難說,等你當兵回來,若我們還有緣的話,到時再來談這個問題也不遲。」
他不要她這種公式化的答案,他要的是她真心的表明,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雙手。
她沒有掙脫,靜靜地等著他的下一個動作。
「當兵也可以談戀愛,當兵也可以擁有你,這兩件事並不違背!只要我一下部隊,我每週都會有休假,到時我們……」
他的外表是成熟了,可是表現出來的行為還是我行我素的霸道。
「阿行!」她打斷他急切的話。「你不怕我兵變嗎?這時無論給什麼樣的承諾,對你和我來說都太沉重了。」
她說的對,他不應該給她壓力,他還在當兵,他憑什麼承諾她的未來?
「小亞,我不是要逼你,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真的真的很愛你。」
「我知道。」她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只不過她的態度顯得冷靜多了。
「你愛我嗎?」從入營後,一逮到機會和她通上電話,他總是不厭其煩地會問上這句話。
她不像之前一樣用沉默來代替回答,這次她說:「愛!」
他喜出望外,簡直想把她的小手溶入他的掌心裡。
她繼續又說:「相愛的兩個人不一定適合在一起,在一起的兩個人也不一定會相愛,所以……」她回握了他的手:「阿行,我們是好朋友,就跟以前一樣,讓感情順其自然發展,否則我會怕。」
「我不要這種明知的道理,如果每個人都能照著道理來行事,天底下根本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之前是我的錯,但是你不能連申訴的機會都不給我!連做錯事的犯人,法官都會給其重新做人的機會,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要這樣就被判了死刑。」他說到激動處,眼底積存的是濃到化不開的情感。
「我們之間還有個阿威,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她的冷靜與他的狂亂形成強烈對比。
從那一夜以後,他只要有機會和她通上電話,對不起的話也總會脫口而出,她淡淡地接受他的道歉,其實對與錯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該怎麼看待這份感情,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他雙手一使勁,用力地將她帶入他厚實的胸膛裡。「既然有愛,那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不要提阿威,他根本就不存在、不存在,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將來!」
他防得了一個阿威,防不了十個百個的男人,問題不在阿威身上,問題在於他的表現,今天就算她和阿威分手,明日她還有可能會遇到一個更好的男人,他防不勝防下,只能靠自己的努力,讓自己變成她理想中的男人,讓她一輩子都得依賴著他、離不開他。
她的臉頰依偎在他的臂膀上,不提就不存在嗎?明明只想讓感情路走的一帆風順,偏偏感情路愈走愈泥濘崎嶇。
她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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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毛辰亞和阮常行那擦槍走火的一夜後,她再也提不起勇氣去漁村。
她都已經做了對不起汪漢威的事,如何還能自在地出現在他面前?
她刻意和他保持距離,希望在慢慢的疏離下,將對他的傷害減輕至最低。
汪漢威當然感受到她的冷淡,是他不夠積極沒有好好地愛她,否則她和他肯定已經有了美好的結局,就算半途殺出個阮常行,也絕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感情。
兩人都覺得這種不冷不熱的感情拖在那裡也不是辦法,只是分手的話,到底該由誰先提出?
她說不出口,因為那日才被他撞見她和阮常行親熱,若今日提出分手,那是不是更證明了她和阮常行不軌在先,為了阮常行她才要分手,這樣她更是開不了這個難堪的口。
汪漢威也說不出口,在感覺到她心有異樣時,他並沒有極力去爭取她。他本來對愛情就不是個積極的人,如果她有貳心,那挽回她也沒有多大的意義,該放手的他還是得放手,只是若是由他先提出分手,光是爸媽那關肯定過不了,更別說會被萱萱給疲勞轟炸到兩耳長繭。
原本以為阮常行這小鬼對毛辰亞只是一時的興起,而他則會和毛辰亞平平順順地定上結婚的路,誰料到阮常行竟是來真的。
「阿威,小亞怎麼好久都沒來了?你們吵架了嗎?」陳佩文關心地問著兒子。
「阿威,男人要多讓女人,不管誰對誰錯都是男人的錯,你向小亞多說幾句好話,她就會原諒你了。」汪易忠以過來人的身份勸著兒子。
「阿威,小亞是我們班最優最溫柔的女生,我可不准你欺負我同學!最近我跟小亞聊天,她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問她什麼事,她也都說沒事,到底你和她怎麼了?你最好給我說清楚。」汪雲萱恐嚇加威脅自己的老哥。
天天被家裡人疲勞轟炸,所訓示的話也都如出一轍,汪漢威卻什麼都不能辯駁,甚至毛辰亞對他冷淡的原因,他也只是在臆測中,沒有聽她親口說,他也不能亂下定論。
原本和小亞交往,是因為全家人都喜歡她,到時應該沒有令男人頭痛的婆媳、姑嫂的問題,沒料到他背負著全家人的指望,這種戀愛只准成功不准失敗,反而給他無形的莫大壓力。
或許他是該好好地和毛辰亞面對面深談,既然她不來漁村,那他就上台北吧!
第九章
又一個週末,汪漢威來到台北。
最佳的談話地點,他仔細地想過,還是選在毛辰亞的住處比較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