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治療情傷的苦,車研研接受好友的建議,排了兩星期長假,出國去散心。一回抵國門,就受到好友熱烈的歡迎,更教她感觸良多。
「曉浣,青微,謝謝,謝謝妳們!」她嗚咽道,在機場大廳就熱淚盈睫。
「幹麼這麼說,我們是好朋友啊。」
「對嘛,不要哭哭啼啼的,不然不當妳是朋友了。」潘青微狀似凶狠地威脅,惹得車研研失笑起來。
「妳啊,永遠都是這張嘴,刀子嘴豆腐心,不知道的人肯定被妳活活氣死。」
「然後再感動得活回來。」曉浣巧笑倩兮。
「哎喲!說得怪可怕的,我才不是豆腐心,豆腐心早活不成啦。」她摸摸肚子,迅速轉移話題:「說到豆腐,我餓死了,車大美女,我們冒著風雪,千里迢迢來接機,妳好歹請我們吃一頓吧?」
「剛剛不知道是誰還信誓旦旦跟我拍胸脯,說什麼好朋友的。」車研研不可思議地對曉浣叫。
潘青微可不服氣。「好朋友也要吃飯啊。妳到底請不請?」
「請請請!」她投降地喊,「妳想吃什麼?」
「最精緻的懷石料理。」潘青微夢幻般地說,冷不防被敲一記。「幹麼打我?」
「小姐,我剛旅行回來,兩袖清風,請妳吃懷石料理,妳要我下半個月喝西北風啊?」
她無辜地吐吐舌。
賴皮。「嗯,也可以啦,不過就生魚片嘛,買材料回我家,我做給妳吃。」
「妳?」
「幹麼?妳以為只有曉浣是賢妻良母啊,我的廚藝可也是一流的。」
潘青微十分懷疑,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先買胃藥嗎?」
車研研作勢欲打。她們一路嬉嬉鬧鬧,希望沖淡愁緒,也希望找回昔日的快樂無憂。然後也真的到市場搜括一陣,大包小包提回車研研的公寓。
「曉浣,說起來我真的要感謝蘇儒熹,要不是他建議我到新墨西哥州的石膏沙漠去玩,我也不能這麼快恢復。」
妳真的恢復了嗎?曉浣把疑問放在心底,偷偷地觀察車研研。她的大卷燙一下子削成了短髮,整個人更顯俐落,外表還是那個時髦知性的都會女性,只有覆得緊緊的前額下,偶爾流露出輕淡的愁,惹人心憐。
曉浣在心底歎息。
「妳們在說什麼石膏沙漠?是在墨西哥嗎?」
「不,是在美國新墨西哥州圖拉羅薩盆地的沙漠。」
「那裡很漂亮?」
「不。」車研研搖一下頭,再搖一下頭。「我不會這麼說。白沙名勝區吸引我的地方,在它的地貌明明瞬息萬變,卻又好像亙古不滅。」
潘青微一副茫然的模樣,好似鴨子在聽雷。
「那個地方名副其實,一片白茫茫,可是地貌在改變卻飛快。早上當作依據的沙丘,下午就不見了;有時候,上一分鐘堆成一堆沙,下一分鐘又被風推翻了。改變快得教人不及眨眼。可是不管怎麼改,還是那堆白色的沙子在那裡滾來滾去。」她解釋,深吸一口氣,「親眼看到那景象,我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茫然,感覺自己好渺小,微不足道。想想,今天就算我為情自殺,也沒人會為我流眼淚,反倒只會笑我傻。想啊想,再熱的情也給沖涼了。」
「所以,妳想通了?」潘青微只問這一句。
車研研笑得悲涼又淒楚,「不想通還能怎麼辦?日子還是要過下去,難道我要為他自殺?」
潘青微重重地拍住她肩頭。「好!總算還有一個想通的。」
「什麼啊!」意思是說她想不通?曉浣橫她一眼,車研研笑了起來。
「說到底,還是得感謝蘇儒熹。可是我真的很好奇,他怎麼會知道我需要的不是奇勝美景,而是需要能放鬆、沉澱心情的地方?」
「總不是他自己也曾因為感情的傷,到那種地方療傷止痛吧?」潘青微玩笑地問。
「胡說什麼!我們是彼此的初戀。」曉浣抗議。
潘青微翻白眼。「那更糟,人家說初戀是沒有結果的。」
「喂!」
「好了,妳別再逗她,曉浣都快哭了。」
「嗤。」潘青微撇開頭。
「別介意她的話,妳知道,她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車研研安慰曉浣,接者聽她說--
「其實白膏沙漠是幾年前阿姆介紹我和儒熹去玩的,他說那個地方很特別,只是我們一直抽不出時間。」
阿姆,JNL現任執行總裁。「那個地方真的很特別。」
「喂,我們進去好不好?站在門口很冷耶。」
「喔。」車研研急急開鎖,拉開大門,然後倏地倒抽一口涼氣。
「怎麼了?」曉浣和潘青微雙雙上前,一看,也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
「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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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警車的鳴笛聲,蘇儒熹放鬆緊鎖的眉。
車研研的公寓是位在八樓一間三房兩廳兩衛的頂級華廈,這裡有極佳的保全,而且左鄰右舍都是社會上的知名人物。他由視野極佳的落地窗前望出去。實在想不通有什麼人會侵入這裡,而且殘忍地將這棟溫馨的公寓破壞得面目全非?
「蘇先生,又見面了。」
他微蹙一下眉,很快認出站在他面前的男子,是當初負責偵訊他的員警。
「你好。」他微點頭致意。
員警左右看了看,無聲地噓一口長氣。
「是你報的案,這是你的房子嗎?」
「不。這是我公司研發經理車研研的公寓。」他跟著解釋:「我的女朋友和車研研私交甚篤,他們都嚇呆了,才會由我來報案。」
員警點頭。「看現場也該知道,侵入這裡的歹徒是想找什麼東西。車小姐可有透露她曾與什麼人結怨?」
「我說過,她嚇呆了。」蘇儒熹簡單道。
「那麼,她也沒有清點家裡丟掉什麼嘍?」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什麼都沒丟。」
「什麼都沒丟?」
「因為她的保險箱目前是空的,貴重物品都留在銀行了。事實上,車研研本人剛休完兩星期特休假,這段時間她都不在國內。我想,歹徒是趁這段時間侵入她家。」
「嗯,管理員那邊有記錄。三天前,有個女人拿著她家公寓的鑰匙,聲稱是她的朋友,要來幫她整理東西。管理員沒看見她何時離開,對房子被破壞成這副模樣也一無所知。」員警翻著手裡的記錄,傷腦筋地說:「這幾棟大樓戶戶相連,枝節旁支很雜,雖然說緊臨著大馬路,又有保全二十四小時監控,可是幾乎家家戶戶都開了專供機車出入的後門,防衛的死角漏洞很大,那女人如果從後門離開,也一樣神不知鬼不覺。」
女人?蘇儒熹不動聲色地微微頷首。
「歹徒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們他在這層公寓裡找東西,而且找得十分徹底。」
看得出來。蘇儒熹在心裡暗忖。
這層公寓都被破壞了,所有抽屜被拉空,什物雜件丟了一地,書架上的書被一本本取出撕毀,甚至沙發墊也被刺破,裡頭的棉絮跑出來,地毯更被一寸寸劃開,精美的圖案面目全非,連碗廚裡的鍋碗瓢盆都無一倖免,一個個摔碎……
破壞這層公寓的人如果不是瘋子就是傻瓜。蘇儒熹肯定地思忖。調查報告卻指出,進入公寓的是個女人?!
「現在的問題是,他在找的東西是什麼?」
「不管他在找什麼,顯然他並沒有找到。」蘇儒熹輕輕地說。
「怎麼說?」
他對著滿地的碎片努努嘴。「這個,這些砸碎的鍋碗告訴我,那人沒有找到他要的東西,所有拿它們出氣發洩。」
「那麼,他在找的是什麼?」員警緊接著問。
蘇儒熹搖搖頭。「還不知道。對了,你說管理員見過那個女人,如果有機會再見,管員理能認得出她嗎?」
「嗄?」他明顯楞了下。「得再問問他。怎麼?你知道侵入公寓的人是誰?」
「我只是懷疑。」
「誰?」
蘇儒熹笑了。「許少哲的妹妹,早田真京。」
「日本人?」員警吃驚地,「許少哲的妹妹?許少哲有妹妹?!」
他訝異的表情活似突然間看到了恐龍般可笑,蘇儒熹的笑意更深。
「我也是二天前才知道。」他輕咳了聲。「她突然出現在我的辦公室,說自己是許少哲同父異母的妹妹。還表示她哥哥的死不單純。關於這點我有同感,許少哲死得太突然。」也太過巧合。
員警先是吃驚地瞪著他看,然後無力地搖搖頭。
「蘇儒熹先生,我希望以後有什麼事,你可以第一時間告訴我們警方。」
「當然,我一定密切和警方合作。」
「……好吧,今天暫時先這樣。是你報案,跟我到警局做個筆錄。」
「是。」
「還有車研研小姐和早田真京小姐,也請她們燼快到警局來做偵訊。」
「我會告訴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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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警局出來時天已經黑了,蘇儒熹穿上曉浣一早就為他準備的長外套,本想驅車到酒吧喝一杯酒驅走煩悶,最後想想還是作罷;他直接回家,卻在電冰箱上發現曉浣留給他的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