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莧只是聳聳肩,一臉自得的說:「我們還年輕,還想再自由幾年,倒是你……」
「我怎麼啦?」芝羽用溫柔的語氣問。
「年齡也……」看到二姊眼中危險的訊號,他立即停住不敢再往下說。
「老大不小?」
「誰敢說我二姊『老』?你是天生麗質,是『成熟』,至於大,當然和你扯不上關係,」逸莧的眼光落在芝羽的胸部,看到她瞪著他,立即補充說:「但也不小嘛,是不是?」
只見芝羽眼睛看著天花板,深吸一口氣。
「你是在從一數到十嗎?
「小莧,從你出生到現在,看到或聽過我從一數到十嗎?」
這種別人用來冷靜,避免爆發脾氣的方法,芝羽向來不用。這一點,身為家人的逸莧再瞭解不過了。
「不,你只數到三。」逸莧深吸一口氣,微笑又無奈的說:「警告別人別惹你生氣。」
「我找你是有事問你!」
耐心向來和芝羽無緣,尤其是面對家人時,她只會要求,別人配合她的速度。
「問吧!」
「兩年前,為什麼我在醫院醒來?」
「生病羅!」逸莧迴避芝羽的目光回答。
「什麼病?」
「我怎麼知道?那時候我才從大陸回來,」逸莧反問二姊,「你記得嗎?」
「我知道,我聽夢羽說過。」
夢羽在藍家姊弟中,排行第三。逸莧最小,芝羽之前還有位大姊,心羽。
「那不就得了。
「為什麼我是聽夢羽說?難道我不在家?」芝羽可以感覺到問題的癥結要出現了。
「你是不在!」
「去哪?」芝羽緊跟著追問。
「查資料。」逸莧輕歎一口氣。「你正在為下一本書找資料。」
「可是出院後到現在,我沒……」芝羽知道自己並沒寫下任何一個字。
「你沒事吧!」逸莧看到芝羽愣在那,有些擔心的拍拍她的肩。
「你知道我去哪裡找資料嗎?」芝羽沒回答逸莧,逕自問著。
「你沒說,我也不知道。」
她懊惱的拍著沙發,而後靠在椅背上,頹然的閉上眼睛。
逸莧在心中掙扎著,到底該不該老實講?看到二姊如此,他實在不忍心;但如果實話實說,又怕她會更難過。「二姊,為什麼兩年後的現在才想到要問呢?」逸莧小心翼翼的問。
「最近我碰到幾個人、事、物,我的記憶告訴我,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卻偏偏又有股熟悉感。」她張開眼睛看著夠弟,沮喪的說著。
「原來如此,所以你才感到奇怪!」
「如果是你,你不會嗎?」
「如果是女孩子,那……」看到二姊又閉上眼睛懶得理他,他又拉回正題,「好吧!我正經一點。如果是我,我也會想查個水落石出。」逸莧還是猶豫著到底該不該說?
「不過,二姊,你有沒有想過,原本你最清楚、最瞭解的事,你卻一點印象也沒有,那不就表示在潛意識裡你並不想記住它?」
「或許吧。」芝羽當然也想過這個可能性。「不過,現在我既然在努力回憶,那不也就表示,潛意識裡我現在已經願意面對它。」
或者是危機解除,原本逃避的理由已經不存在!逸莧在心中補充。
「我聽護士說,那次你被送到醫院時,醒來的第一句話問的是:」他呢,他人在哪?『而送你到醫院的人回答:「他死了。』你就又再度陷人昏迷。等再醒過來時,卻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芝羽蒼白著臉,痛苦的閉上眼睛。原來還有個「他」存在!這個他又是誰呢?對自己重要嗎?
噢,當然重要,否則她怎麼會痛苦得不願意想起?她作下結論。
「知道是誰送我到醫院的嗎?」
「這要問大姊才知道。」
「心羽?」她喃喃的說著。看來得等兩個星期後才知道了,心羽才剛出國到歐洲旅遊。
「我要到夢羽那裡呢!去不去?」
「不要了,晚上還得到『藍色幻夢』。」
「晚上?二姊,現在都已經五點半了,你再不準備出門,只怕時間會來不及!」
「知道了!你趕緊出門吧!」
聽到逸莧關上門的聲音,她再度陷入自己的思緒。
他呢?
他在哪?
到底這個他是誰?
第二章
於振桓接到通知,那三位會令聖人也跳腳的小女人,此時正坐在表演廳等著看表演。直覺告訴他,這三個小女人同時湊在一起,肯定有不尋常的事,而且絕對是針對他而來!
他開始感到脊背一陣冷顫傳來。當機立斷的拿起電話,一等電話接通,他劈頭就發出緊急通牒,「立即來『藍色幻夢』,把你們的老婆各自帶回!」
不管對方傳來哀聲歎氣的抗議聲,他把電話掛掉,知道只要通知其中一位,另外那兩位也會得到消息,現在他只要靜心等待即可。
過了一會兒,他搖搖頭,認命的走出辦公室,自己若再不出現,只怕她們三個等會兒不知會耍什麼花樣讓他出糗。
陳逸嫣、戚靄稜、白雪,這三位小女人,將他的生活灌注了些許柔情,讓自己在全然男性化的世界,還保有一顆「愛」心。不過,在她們面前,他也吃過不少苦頭,聽過不少嘮叨。
到了表演廳,看到台上的芝羽正忘情的演唱,他不禁駐足聆聽。直到掌聲響起,才知道自己站了至少三分鐘之久。
當他往逸嫣所坐的那桌看去,正好看她們遞了張紙條要服務生送去給芝羽。他一見立即快步住那桌走去,只可惜仍慢了一步,服務生已將紙條送到芝羽的手中。
於振桓現在知道她們為什麼會來,目標正是藍芝羽。看來浩傑一定把他為芝羽包紮的事告訴逸嫣了,而逸嫣再告訴靄稜與白雪。
「你們今天怎麼有空來?」
「來看表演。」靄稜溫柔的回答。
「決定暫時不當賢妻良母?」於振桓拉開椅子坐下,一一審視她們的表情。
「我們是嫌妻良母沒錯,只不過『嫌』是嫌棄的嫌,而不是『賢』德的賢!」逸嫣訴苦似的說。「仔仔說我愈來愈像老母雞了。」
仔仔是逸嫣快要滿四歲的兒子,活潑聰明,見過他的人沒有一個不喜歡他的。
「你今天特別安靜!」於振桓警戒的看著一語不發的白雪。
「我從來就沒聒噪過。倒是你,在來之前,不會已打電話通知某人來帶我們回家吧!」白雪好整以暇的看著於振桓。
白雪從小就是天才兒童,十九歲已獲得博士學位,反應自然比一般人還快。聽到她的問話,他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喂!你們聽!」靄稜瞭解的替他解圍,幫他轉移白雪的注意力。
振桓感激的對靄稜笑,聽到台上芝羽正唱著去年曾流行的——
我的溫柔只有你看得見,無論我走得多麼遙遠……
「她唱得真好!。」逸嫣稱讚的說。
「她來了!」白雪高興的說著。
振桓看著芝羽走下舞台,往這桌走來。
「芝羽,我替你們介紹,這位是陳逸嫣、戚靄稜、白雪。」於振桓為她們一一介紹。
芝羽對她們頷首示意,還沒開口前,習慣性的先伸手將他的墨鏡取下。
她們三個人看著於振桓躲也不躲的任她取下墨鏡,再接過手將它放進口袋。
「你們好,你們是于先生的女朋友嗎?」芝羽微笑的問。
「當然不是!」她們三個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還好。」於振桓低聲的說著。
「你說什麼?」逸嫣就坐在振桓的另一邊,清楚的聽到他的話,而故意問他。
「呃,我是說,我哪那麼幸運、有福氣……他們來啦!」
芝羽隨著振桓的目光看去。迎面走來三位男士,除了宋浩傑她見過面外,另外兩位她還沒見過。他們三個各有各的特色,都是出色的男人,沿路所獲得的女性目光證明了這點。
「看,咱們的良人來了!」逸嫣高興的說。
「良人」這兩個字聽在芝羽耳中,霎時蒼白了臉,透過化著舞台妝的臉,仍可明顯看出她神色的變化。
「你怎麼了?」振桓感覺到身旁的她渾身輕顫,臉色蒼白。
「沒事!」芝羽深吸一口氣,力圖平靜的和宋浩傑他們打招呼,隨後藉故還有事,先行告退。
「我說錯了什麼?她的臉色好差哦!」逸嫣擔心的說著。
眾人的眼光落在於振桓身上,相信只有他知道答案。他當然知道芝羽為何會如此,就因為「良人」這兩個字觸動了她已遺忘的記憶。
「你們三位是為了她而來?」
每個人都知道「她」指的是芝羽。看到芝羽今晚的反應,她們倒有些後悔了。
「我們只是想認識她,沒有惡意。」靄稜歉然的說。
「我知道。」於振桓無奈的輕歎。他知道她們是好意,是關心他,不過造成的壓力也相對增加。「好好玩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每個人愧疚的面面相覷。
「我們是不是來錯了?」白雪低聲的問。
「不,多少對芝羽有幫助,她好像記起了某些事。不過,我們還是讓他們自由發展。」方凱摟著妻子白雪,柔聲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