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謹被推派出來一探究竟,他也相當好奇仇繁定手中的小女孩是從何而來。
「才回家拿個資料,就拐個小美人回來?」楊懷謹看到被安置在仇繁定辦公室內,躺在那套沙發上的小女孩,雖是熟睡中,仍可清楚的確定長大以後一定是個美人,「怎麼,打算來個十年計劃?」
「別胡扯,這是你要的資料。」仇繁定看了眼在沙發上的文儀,遂將西裝外套脫下,蓋在她身上。
「看不出來你還挺細心的。」楊懷謹從沒看過他對任何女性如此細心,包括小女孩在內,而今是頭一遭。
「她是個值得人疼借的小女孩。」仇繁定深深的望著文儀,「真希望她是我的女兒。」
「哇!向來高唱單身的感覺真好的人,居然會想要有個女兒?!」
「你不會懂的。」仇繁定瞅著楊懷謹,「喂,你不是三點和人家約好談公事,還不快去將資料準備好。」
「是,老闆。」楊懷謹恭敬的退出仇繁定的辦公室,他深知再好的朋友,也該尊重其隱私權,更何況仇繁定還是自己的上司呢!
坐在專屬的辦公椅中,仇繁定不像往常立即處理公事,反倒考量起自己的異狀。就如楊懷謹所說的,自己向來崇尚自由與單身,甚至還想,若有一天真想結婚定下來,也絕對不生小孩來束縛自己。
但,當他在見過文儀後,卻一直希望能有個像她一般的女兒,真不知是她的媽媽吸引他,還是她改變他?
雖然換女朋友比換衣裳還快,卻也絕不和有夫之婦牽扯不清,光是台灣適婚而又未婚的女性就何其之多,又何必和有夫之婦牽扯不清?可是,在見過江曼瑀後,仇繁定第一次想打破這個規則。
其實汪曼瑀並不是他所見過最美的女人,然她卻有一股令人難忘的氣質,那種冷靜、疏離的態度是誘惑人的,但她對文儀那種慈愛溫柔,亦母亦友的開朗作風是讓人羨慕的,幾次的對談,仇繁定發覺她的思路敏銳,連捉弄人都讓人不自覺地高興。
她就是有那種讓人想引她注意的慾望,但當她先生的人是幸運得讓人嫉妒,卻也讓人同情。能擁有她是件快樂的事;但心胸若不夠寬大,光是她引人注意,就可以吃醋酸死自己了。
也不知自己發呆了多久,在他回神時,看到文儀翻身時將西裝外套給掉在地上,仇繁定走過去替她重新蓋好,並順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還好已恢復了原有的體溫,他才想專心辦公。
突然,桌上的專線電話響起,「我是仇繁定。」
「我是汪曼瑀,文儀在你那裡嗎?她還好吧?」電話中傳來汪曼瑀焦慮的聲音。
「她睡著了,燒也退了。」
「我……謝謝你,我馬上去帶她回來。」汪曼瑀正想掛上電話,卻聽到仇繁定要她等一下,「有事?」
「反正我也快下班了,我帶她回去就好了,也省得你再多跑一趟。」
「這……這怎麼好意思。」
「放心,反正順路。」
「那……麻煩你了。」汪曼瑀不自在的說。
「鄰居嘛!我們大約五點半到家,可以嗎?」仇繁定看了看表道。
「可以,那麼麻煩你了。」
「待會見。」掛上電話後,仇繁定總算有心辦公了,他將桌上的公事專挑重要的先處理,其餘的等明天再處理。
仇繁定抱起依舊沉睡的文儀,這是他創業以來,第一次四點五十八分離開公司,生平第一次早退,當職員們訝異的看著他時,他依舊氣定神閒的抱著文儀踏出公司。
** ** **
「叔叔,為什麼我們又要坐車?叔叔的公司還沒到嗎?」文儀揉揉眼睛道。
「叔叔是要送文儀回家,媽媽已經回家了。」仇繁定再一次測試文儀額頭上的體溫,「沒再發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文儀只是搖頭不語。
「怎麼啦?」
「我擔心我媽媽會生氣。」文儀擔心的道。
「生氣?為什麼?」仇繁定平穩的開著車子問。
「我沒有好好照顧自己,讓自己生病了。」文儀一副認錯的模樣,彷彿自己犯了滔天大罪般。
「像叔叔這麼大的人,偶爾也會感冒生病,連叔叔這種大人都不能照顧好自己,更何況是你呢?人,總會有疏忽之時,只要不是故意的,我想都是可以原諒的。」仇繁定安慰道。
「我……希望如此。」文儀依舊垂頭喪氣的提不起精神。
「好啦!眼睛稍微休息一下,很快就會到家的。」仇繁定看到文儀緊握的雙手,似乎相當緊張,「文儀,怎麼了?」
「媽媽討厭說謊的孩子。」文儀低聲說,像是在提醒自己,又像是在陳述。
「沒有人喜歡被欺騙。」仇繁定柔聲道。
「你們大人不是很喜歡善意的欺騙嗎?」文儀不服氣的問。
「有人習慣為自己所做的事找藉口,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所以往往會冠上善意的這兩個字,其實這是不對的,只不過,或許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不過欺騙終究是欺騙,謊言依舊是謊言,你懂嗎?」仇繁定輕聲的說,一時忘了她只是一個七足歲的小女孩。
「意思就是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好像對或錯是不是?」文儀微側著小臉問。
「對,文儀真是一點就通。」仇繁定稱讚道,「你真聰明。」
「哎!還不夠。」文儀低語道。
看文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仇繁定不知自己該不該問。想想,今天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面,若她真有任何問題,也該由她的雙親來解決才對。
當車子駛進大廈內的停車場時,仇繁定可以感覺到文儀似乎更緊張了。
「文儀,你是不是很怕你媽媽?」仇繁定只能推測是這原因造成她有此反應。
只見文儀又點頭又搖頭的。
當下,仇繁定卻反而瞭解文儀的意思,有哪個為人子女的,不是既是愛父母也怕父母,更何況是像她這樣的小女孩。
仇緊定拍拍文儀的肩為她打氣,才和她步下車來。
** ** **
「文儀,怎麼樣?還有哪裹不舒服嗎?」汪曼瑀著急的上下打量女兒。
「媽,對不起。」文儀泫然欲泣的道歉。
「傻孩子,怎麼這麼說呢?」汪曼瑀輕揉女兒的頭問。
「我是故意讓自己感冒的。」文儀討厭當個說諾的小孩,索性還是自我招供。
汪曼瑀看了看一旁的仇繁定,微蹙眉問:「為什麼?」
仇繁定聳聳肩表示不知情,也意識到她們母女兩人需要獨處。
「我去幫文儀拿書包,她的書包還在我家。」仇繁定打氣似的摸摸文儀的頭,往大門走去。
汪曼瑀禮貌的向仇繁定點頭道謝,她的確需要好好的和女兒溝通,而且在未知女兒的理由前,還必須顧及女兒的自尊,最好就是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詢問。
「文儀,為什麼要讓自己感冒?」汪曼瑀再一次的重述。
「我……我不要和爸爸住一起。」文儀輕蹙眉,不悅的道。
「文儀。」汪曼瑀輕擁著女兒,輕抬起女兒的頭要她面對自己,「爸爸和你相處的時間有限,一年頂多也才兩、三個月,為什麼要排擠他?爸爸對你不好嗎?」汪曼瑀試著和女兒講理。
「爸爸對我很好。」文儀點頭承認,父親對她的確不錯。
「那……」汪曼瑀還等著下文。
「我討厭和姑姑住一起,爺爺和奶奶也……」文儀看看母親,不敢將話全盤說出。
汪曼瑀猜得出來女兒未說出口的話,她瞭解的拍拍女兒的肩,輕歎一聲,「休息一下,媽再去炒樣青菜,等一會兒就可以開飯了。」汪曼瑀站直身子,往廚房走去時又特地交代,「等一下叔叔送書包回來時,留叔叔下來吃飯。」
「知道了。」文儀乖巧的點了點頭。
汪曼瑀才剛進廚房沒多久,仇繁定就將文儀的書包送回來,確定她沒事後就打算告辭。
「叔叔,媽媽說請你留下來吃晚飯。」文儀將母親的話轉述。
「這……不用了。」仇繁定雖然很想留下來,但不是為了吃這一餐,光是能進一步瞭解汪曼瑀就夠了,卻又不想因為他照顧文儀,而讓汪曼瑀不得不客氣的邀請他。
「叔叔。」文儀雖然才和仇繁定相處一下午,卻相當的喜歡他。
「等文儀病好了,叔叔再請文儀吃飯,好不好?」仇繁定柔聲的徵求文儀的意見。
「好。」
「那好,吃飯後別忘了吃藥喔!」
「嗯!」文儀立即點頭答應。
「好,拜拜。」
「叔叔再見。」文儀送仇繁定出去,並將大門關上且上鎖。
其實在廚房忙碌的汪曼瑀,並不是對客廳的一切一無所知,只是她並不習慣單獨面對陌生男子,尤其是在自己家中。
她的確感激仇繁定為女兒所做的一切,或許他並不如他外表所給人的不信任感,他,在某一方面是值得信賴的。
汪曼瑀從廚房走了出來,將菜放在餐桌上,呼喚文儀洗手準備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