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想讀書。」玲華埋怨道。
「那你就不該重考兩年,浪費這兩年的時間與金錢,更該在五年前聽從姨丈的意見讀五專,不就什麼事都沒有?」汪曼瑀觀望玲華,不贊同她的態度。
「還不是我媽。」
「把責任推給別人是簡單容易多了。」汪曼瑀毫不留情的指責。
「我沒有。」玲華並不這麼認為。
「當初阿姨要你讀高中,姨丈要你讀五專,選擇權在於你,現在你卻把責任往阿姨身上推,這樣對嗎?你已經二十歲了,該為自己負責了。」汪曼瑀語重心長的勸慰,「如果你要獨立,行,可是你得先讓人放心,你做到了嗎?」
「我有什麼地方讓人放心不下?」玲華抿緊嘴生氣的道。
「你要工作,不想讀書,可以,你至少得打個電話報平安,甚至留地址給家人,這才是讓人放心。」汪曼瑀對於玲華任性的態度實難苟同。
「好讓我媽去抓我回來?」玲華頭一甩,恨聲的道。
「我問你,為什麼忽然想工作?別告訴我你想獨立、你長大了,你不愛讀書,你我都知道,而這兩年來你寧可重考,也是你不願步入社會的原因。」
玲華在汪曼瑀的一陣搶白下,愕然的愣在那裡。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不想留下電話與住址,是因為怕阿姨發現你和人同居?」
「我沒有。」玲華神色慌張的否認。
「隨你,不過你要注意他畢業後還得再服一年十個月的兵役,就算你有把握他不會改變,那你自己呢?而且你注意到避孕的問題嗎?當他大學畢業後,如果想再繼續深造,你和他的距離不會愈來愈遠嗎?」
「表嫂,看你說的,好像真有其事。」玲華不滿的說。
「不就是你高中的同班同學,那個男孩子。」汪曼瑀看玲華羞紅了臉,知道自己沒情錯,輕歎一聲後,走進書房想拿煙。
「表嫂。」玲華匆忙的跟進,還以為汪曼瑀是要打電話。
「我只是拿煙,不是要打電話找人將你帶回家。」汪曼瑀沒好氣的道。
「我……我不知道你抽煙。」玲華侷促不安的道。
「當我寫稿和很煩的時候。」汪曼瑀點上一根煙,歎道,「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恨讀書遲。我想阿姨是親身體驗過這兩句話,才要你讀書,學有一技之長。我不反對談戀愛,如果你能將情愛化成助力而不是阻力,沒有人會反對的。」
「可是媽反對我和……」玲華咬唇不語,內心難過的掙扎著。
「眼光放遠一點,當下對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愛情、學業、事業,哪一項?」汪曼瑀輕吐一口煙,把玩著手上的煙,「如果他真愛你,他該知道什麼對你最好,在有人可以供應你讀書時,為什麼不善加利用?愛情不是一輩子的事嗎?」
「他從沒叫我不要再讀。」玲華看著書架上的書,輕聲的道。
「你想當個賢內助?還是依靠他的菟絲花?」汪曼瑀不等玲華回答,逕自道:「賢內助對不對?可是現代的賢內助和以前不一樣,不但要能進得了廚房,更要能出得了廳房,社會是現實的,雖然學歷不代表一切,可是卻是一般人的評論標準。」
「我知道你的意思。」玲華點頭望向汪曼瑀,「我會好好的想一想。」
「玲華,別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汪曼瑀誠摯的希望。
「我……知道了。」玲華釋然一笑。
「回家一趟吧!在外流浪終究不是辦法,想和他在一起也不急在這一時,別讓人有看輕你的機會。」汪曼瑀輕拍玲華的肩,「回家後若出不來,一通電話,我會去救你的。」
「太棒了。」
「不過,你得先想清楚你要的是什麼?」
汪曼瑀送走玲華,一件懸在心中的事,總算放了下來,想了想,還是打了通電話給婆婆,她也該到家了。
汪曼瑀想和婆婆說明她和玲華溝通的結果,希望婆婆能到阿姨家一趟,她知道婆婆會幫玲華的。
愉快的坐在書桌前,再次拿筆開始勤奮的工作,但才寫不到兩千個字又被打斷,這一次騷擾她的不是門鈴而是電話鈴聲。
汪曼瑀輕歎一聲,無奈的伸手抓起電話,「喂。」
「曼極,你和別人同居了嗎?」陳莉貞試探性的聲音傳來。
「誰說的?」汪曼瑀哀歎自己苦命,才解決兩件麻煩事,居然又多出流言得處理。
「王來足。」
「你大嫂?有沒有搞錯,我足足有三個星期沒看到她了,這樣她也有話可說?」
「就是我上次提起的那個女房客,直說你搶走她的未婚夫,而現在就是和你同居住你那裡。」陳莉貞氣憤難平,「我告訴她根本不可能,你不是那種人,更何況你又不是沒老公。」
「她……怪不得她生不到兒子,什麼話都敢講。」汪曼瑀這次真的動氣了。
「好了啦!別氣了,不過那位陳小姐好像從台北請來一對老夫婦,你最好注意一下。」
掛上電話,汪曼瑀已無心工作,今天八成是她的犯沖日,什麼事都集中在今天發生。
「算了,該來的躲不掉,早晚都會見到面。」汪曼瑀認命的歎氣說道。
第十章
「曼瑀,明天忙嗎?」仇繁定在晚餐後問。
雖然他態若自然的問,汪曼瑀還是輕而易舉的看出他的緊張,「你的父母要來?」
原本還不知該如何開口說明,沒想到汪曼瑀已經知道了。
「介意嗎?」仇繁定輕吁口氣問。
「不介意,你的父母要來看你,我為什麼要介意?」汪曼瑀促狹的看著他,「怎麼了,臉漲得這麼紅?不舒服嗎?」明知他是為何會有此反應,但她仍戲謔的故作不知情。
「其實……其實……哎!」仇繁定虛長三十二年來,第一次發覺到說話的痛苦。
「時間不早了,明天你還要上班呢!早點回去休息吧!」汪曼瑀在心裡早已笑翻了,偏還要一本正經的不能露出馬腳。
「文儀已經睡了?」仇繁定找話題想延遲回家的時間,更何況他家就在隔壁而已。
「你找文儀有事?」
「沒……沒事。」仇繁定正煩惱不知該如何開口此次父母南下的原因,卻從玄關處的穿衣鏡看到汪曼瑀正從鏡中笑著他,「原來你都知道了。」
仇繁定從汪曼瑀身後摟著她,兩人的目光在鏡中交會。她的頭正好倚靠在他的肩上,而仇繁定只要微低著頭,就能輕吻汪曼瑀。
「陳小姐好像告訴伯父、伯母我們同居了,擔心嗎?」汪曼瑀從鏡中看著他問。
「大概也算吧!同時居住在這棟大樓,又是同一層,的確算是同居,你會擔心嗎?」仇繁定反問。
「經由你,我相信能教養出像你這樣出色的兒子的雙親,絕對不會差到哪裡。」汪曼瑀相當有把握。
「沒錯!而且還會誇讚我這兒子厲害,馬上讓他們有個現成的孫女可寵。」仇繁定耳鬢廝磨的輕觸汪曼瑀,捨不得移開半分。
「會癢。」汪曼瑀微偏著頭,想躲開他這親密的舉動,「繁定。」這叫喚聲像是制止,又想鼓勵他繼續,兩人只感到彼此的呼吸急促紊亂了起來。
「看星星。」仇繁定強迫自己鬆開緊握著她的雙手,隨即一手拉她往書房走去。
晚風輕拂,似乎吹散剛剛驟增的體溫,兩人瞭解的相視一笑。
「哎!可憐的繁定。」汪曼瑀取笑的輕撫他的臉,彷彿這動作已做過了幾千次般的熟練。
「我為什麼可憐?」仇繁定自然的用雙手圈她入懷中,捨不得放開。
「從昨天的坦然面對感情,到今天放心的摟腰撫頰,這動作也只比朋友還要更親近些,居然就傳說咱們同居,你不是虧大了?為自己從沒做過的事而背黑鍋,不可憐嗎?」
「你是暗示我該有所行動嗎?」仇繁定低著頭,以鼻輕觸她的鼻頭,兩人氣息互通,親密的感覺如同愛侶般。
「我只是為你不平,可沒有任何別的暗示。」汪曼瑀並未被他的話給嚇到,雙手依舊輕撫著他的頰。
「這是可以立即導正的。」仇繁定微縮緊兩人間的距離。
「咱們要有個性,不能因別人隨口的一句話而改變自己。」汪曼瑀收回手,輕抵著他的胸,明顯的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
「我不會。」仇繁定高興的發現,汪曼瑀並不如她外表般的無動於衷。
「我想……」
她的話全封於他的唇中,兩人早知會有此舉動發生,雖沒有刻意想讓它發生,卻也不想阻止。
許久,兩人分開相視一眼,其中的愛意在眼中交流,情環繞於他們之間,汪曼瑀輕歎一聲,滿足的投身於對方懷中。
「嫁給我。」仇繁定輕聲要求。
「說好不逼我的。」汪曼瑀依舊有些害怕。
「我只是以為在你意亂情迷時,或許比較好商量。」仇繁定讓彼此有些距離,讓汪曼瑀可以看到他臉上無辜與冀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