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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藍月

  「真是不請自來啊。」機諄從容的盯著來者。

  「我曉得你會需要我。」露出笑容,澄貝子大搖大擺的逕自坐在椅子上,為自己倒杯茶。

  兩人是舊識,澄貝子多年前雲遊四海時,就與機諄成為好友。

  「至少該問一下主人是否歡迎你。」

  「怎麼,吃了火藥?外頭眾人可高興得很,說咱們番王一舉取下蠻子的項上人頭呢!」他嗅著茶香道。

  「閉上你的嘴。」機諄扯扯唇。

  「唔,冷死了!甘肅真不是人住的地方,若不是為了這茶,我才懶得來。」澄貝子大發牢騷。

  甘肅高山茶產量少,一年採不到十斤,但有幸品嚐過的人都同意,只要嘗過這人間美味,就了無遺憾了。

  「事情辦好了嗎?那條手絹是浣凝的嫁妝,沒人取得走。」機諄切入主題。

  「喝口茶吧,降降火。」他仍慢條理斯。

  「你是康熙最得力的走狗,交代給你的事我應該可以放心。」他真想掐死他,澄貝子表面上一副溫文儒雅的摸樣,其實深沉得誰也猜不透。

  「好難聽的字眼!」澄貝子啜著茶。

  「用在你身上恰好,別忘了這些年你喝了我多少價值連城的茶。」

  「意思是我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澄貝子搖搖頭。

  「兄弟,我的耐性差。」機諄沉著臉。

  「這樣怎能制伏咱們那朵刺人的花兒,冰艷的浣凝格格啊!」

  「少說廢話。有關她的事情,我想知道。」

  「格格什麼也沒提?」澄貝子挑挑眉。

  「你似乎不意外?」

  一想到冬貝佔住她整個心,他就不好受!

  「她的個性本來就如此,附帶一提,皇上不追究手絹之事了,既然格格難以割捨,留在身邊就好。」

  「京裡這麼平靜?」機諄有些懷疑。

  「僅有人藉機說你企圖叛亂,其餘都還好。」他說得輕鬆。

  「愚昧。」機諄輕嗤。

  「幸好望瞳格格生了,皇上近來關心小娃兒的事,轉移了注意力……」

  「你到底想不想說?」他只想得知浣凝的過去。

  「私密事不可洩漏,不過……皇上要我重查柔妃的案子。」澄貝子同樣訝異,這事已過了多年,查起來十分棘手。

  「案子?她額娘曾做過什麼?」

  「柔妃當年因事被打入冷宮,後來不知怎麼死了。」他緩慢地道。

  「少來,事情沒這麼簡單。」

  「讓你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不就玩完了?」

  機諄沉思著,澄貝子做事有條有理,總會給他合理的交代。

  「咱們宮中絕世美女免費贈給你,你可撿了個大便宜!」澄貝子腦海中不知不覺浮現一張不同於浣凝的美麗容顏。

  「哼!康熙有意讓我丟臉,浣凝不像一般女人般單純。」她一直拒絕他。

  澄貝子蹙眉。「如何說?你懷疑格格的清白?」

  「是她不肯面對自己,我猜柔妃的事在當時曾是大事,造成她重大打擊,而據我所知,她住在荷樓時,招惹了許多王公貴族……」

  莫名地,他發現他並不在意她是否清白,只要她肯敞開一切,他可以不計較,心中甚至已沒有玩弄她的意思。

  「浣凝的美勾人魂魄,十年來她等於是被囚禁在荷樓,如何勾引男人?全是那些好色之徒企圖糟蹋。」

  機諄握緊杯子,陰沉的眸子閃了閃。

  如果可以,他會宰了那些人!

  「你好像知道得很清楚?」機諄倏地撇頭瞪視澄貝子。

  「美人總是讓人多關心些。」他間接承認他曾見死不救。

  「該死!萬一她真遭人污辱,依她剛烈的性子,絕對不會容許自己苟活至今。」

  「別生氣,你質疑咱們大清的貨有瑕疵,那你可以檢查她的右手臂,上頭有她貞操的證明。」

  「守宮砂?這年頭還時興這個?」機諄有些訝異。

  守宮砂由太醫注下,那種痛楚幾乎會要了女人的命,當女子不再是處子之身,守宮砂即會消逝。

  也有不少王府為防範下女與王爺有染,要是守宮砂消失,福晉就會追根究柢,一切只為了怕有人母憑子貴,權勢被奪。

  「她在後宮受了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苦,除了衛妃,沒人袒護她,她嫁至甘肅,也因為她不受寵所致。」

  澄貝子的眼瞅著機諄,他震怒的臉上寫著山雨欲來的前兆。

  「只因柔妃,所以她就罪該萬死?」

  他可以想像,多少個夜裡,她抖著身子垂淚到天亮,也因如此,現在堅強的她已幾乎無淚可流,心力交瘁的結果是她封閉自己。

  「不,是她的美惹人嫉妒,這現象四處都有。」

  堯潞的事他略有耳聞。

  「剛才進來我沒見到格格,她人呢?」澄貝子左顧右盼。

  「她安然無恙,你放心。」機諄抿抿唇。

  「我不是指這個,這兒不是盛行要妻子招待客人嗎?我是上賓,我點浣凝。」澄貝子肆無忌憚的開著玩笑。

  那堯潞又騷又醜,他屢次見著她那淫蕩的臉,就沒有多留的念頭。

  機諄養她是為了取悅,她還自鳴得意,實在可悲。

  他抓起澄貝子的衣襟,瞇起眼,「別跟我說你也是那些企圖玩弄她的男人之一!」

  「我見過她彈箏,美得宛如天仙,教人心動……但我不是玩弄她的男人。」澄貝子在他欲殺人的目光下終於改口。

  「你最好早點查出柔妃的過往,我的耐性禁不起考驗。」

  但他卻有耐性跟那個長得美卻一點也不順從的女人磨?

  「是啊,我也十分好奇。」這可讓他頭疼了。

  「對了,你認識一個叫冬貝的男子嗎?」

  「冬貝?不認識。」只是這名字他十分耳熟。

  「那天我見到浣凝依偎在他懷中。」

  「你別破壞浣凝的名譽。」澄貝子義正詞嚴地道。

  「我可以不在意她的過往,只要浣凝忘了他,我可以什麼都不計較。」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事啊,」

  「那男子我親眼見過,身材高大但頎長,似是邊塞人,眉宇間充斥著陰柔之氣。弛的腰受了我一鞭。」

  「天,你有多久沒大開殺戒了?」

  「我是顧慮浣凝的面子。」該死,他在惱怒什麼!

  「這我就有興趣了!眉宇間有陰柔之氣?會是太監嗎?但他們沒人願意接近浣凝啊……」

  「你會在西寧待多久?」機諄轉移話題。

  「俄羅斯使者到訪,我懷念浣凝彈箏的樣了。」他要住下來看好戲。

  「好,我會安排堯潞伺候你。」這傢伙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不,浣凝才恰當。」

  「假如你想丟了命。」

  澄貝子瞥向他,機諄則若無其事的品嚐好茶。

  ****

  裊裊的輕煙飄起,王府今晚十分熱鬧,招待俄羅斯使者們。

  笙歌不斷,美酒佳餚,使得俄羅斯使者們樂不思蜀。

  機諄與澄貝子坐在上座,看著眾女獻舞。

  她們的衣著繽紛,像是一群花蝴蝶破繭而出,十分美麗,不但身軀隨著舞曲款擺非常吸引人,她們的目光更是含笑看著賓客們。

  俄羅斯使者大為稱讚,目不轉睛,被撩得心演意馬。

  酒過三巡,俄羅斯的使者們開始不安分,吃著下女的豆腐,並隨姑娘們起舞,身子與她們磨蹭。

  「今晚真是令我大開眼界。」澄貝子似笑非笑的說。

  「想要看到壓軸,就乖乖閉嘴。」機諄仍面無表情。

  「浣凝是壓軸?嗯,她彈箏的技藝天下第一,無人能及。」

  「她還不夠資格。」機諄潑他冷水。

  澄貝子喝酒的興致全沒了。

  「又是堯潞?她只夠格做陪襯的綠葉。」

  「憑這點她就壓死淡漠的浣凝了。先警告你,待會兒浣凝出來時,你只要跟她點頭示意便成。」他話說在前頭。

  「你怕她見到我,想起在宮中的不愉快?」

  「是怕你不正經,以眼神勾引她。」

  澄貝子露齒一笑,「我敢確定她的人格。」

  眾人期待的壓軸上場,雖然天氣寒冷,可堯潞為一展她的魅力,胸前的薄紗低得不能再低,春光若隱若現,使使者們瞠目結舌。

  堯潞搔首弄姿,知道自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然而當陣陣箏聲奏起,含著異國嫵媚風情,現場立刻鴉雀無聲,堯潞主角的地位顯然被奪。

  趁著轉圈,堯潞狠狠的瞪了浣凝一眼。

  浣凝的臉孔以薄紗輕掩,只露出一雙美目。

  她的目光不經意對上機諄的,他正凝視著她。

  現場好像只剩他倆,他的眸子具有十足的侵略性,又似乎要捧起她細心呵護。

  浣凝臉一紅,避開他的注視。

  那天,他在他懷中喊出了冬貝的名字,可是她沒想到他的懷抱竟比冬貝溫暖,一瞬間她只覺得好安全,就是天塌下來她也不怕。

  三名使者忽然繞著她拍手叫好,她驚得忘了彈下去。

  「王,今晚將這個女人賜給我們!」

  澄貝子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等待他的反應。

  「走開,我不屬於誰。」浣凝揮開他們伸來的手。

  「少裝模作樣了。」一名使者動手扯下薄紗--

  「好美!」他們幾乎看傻了眼。

  堯潞氣惱的退下,可是沒有人注意到,因為眾人都將目光放在浣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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