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憐秋話一出口,立刻摀住嘴巴,「我……我……」
趙瞵急道:「你把她怎樣了?」
「我把她綁起來,讓她餓肚子,像北辰派對你……」
趙瞵震驚,拍桌而起,「你綁她?快點,鑰匙給我。」
憐秋不甘願地掏出鑰匙,嘴裡仍叨念著,「是你叫我關她啊……」
趙瞵搶過鑰匙,神情緊張,推開擋在前面的憐秋就衝了出去。
憐秋被嚇到了,問著杜雲杉,「師父,哥哥是怎麼回事?」
「呵!呵!」杜雲杉乾澀地苦笑著,沒有回答,繼續灌喝他的酒。
趙瞵解開柴房門口的鐵鏈鎖,打開門,在微弱的燭火下,就看到玉璞一張蒼白如雪的臉蛋。
是昏過去了嗎?她頭髮凌亂,淚痕未乾,嘴角有血絲,奔波了這些日子,怎麼會好呢?
玉璞聽到聲響後,吃力地抬起頭,一看見是趙瞵,未語淚光流。
趙瞵為她割斷綁縛,見到她掙扎流血的雙腕,心頭又是一陣刺痛。
玉璞已是全身虛軟,繩索一鬆,人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趙瞵站上前,讓她靠上他的胸膛。
好厚實、好溫暖的懷抱呵!玉璞眷戀地靠著,深深吸聞他身上的味道,想用雙手環住他,卻酸軟地舉不起來,只好賴著他的身。
很久,很久,他都沒有講話,雙手也是垂在身側,不願抱住她。玉璞原先的欣喜漸漸消退,也許,她是靠在一道沒有感情的牆……
她離開他的胸膛,「趙瞵大哥。」
「你回去。」一開口就是冰冷的驅逐。
「我來找你,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燭火在趙瞵的臉投下陰影,「你是說,你願意當我西蟠派的人,眼睜睜看我殺你的父親弟妹嗎?」
「不,你不能殺他們。」玉璞堅定地說,「西蟠和北辰兩派不能再有人喪生了。」
「那麼,韓昭遠的罪孽由誰來擔?」
「我。」
趙瞵嘲諷地冷笑著,「你以為你可以做什麼?」
「你殺我,抵我爹的血腥。」
「不夠。」
「我讓你千刀萬剮,洩你心頭之恨。」
「不夠。」
玉璞急了,「你有多少恨意?將我凌遲處死、碎屍萬段,夠了嗎?」
「還是不夠,我的心全是恨。」趙瞵冷冷地回答著。
玉璞虛弱地扶著柱子,「難道……一點愛……都沒有?」
「我不懂什麼叫做愛。」趙瞵離開玉璞幾步,深怕自己會突然抱住那顫抖的纖弱身子。
果真……愛戀成灰!玉璞心絞著,她為何一錯再錯?千里迢迢來到瑤台峰,只為了證實他不愛她?
她看著他的腿,顫聲問道:「你的傷好了嗎?」
「韓大小姐,先關心你自己吧,你還是趕快回去嫁人。」
嫁給一個她未曾謀面的老頭子?玉璞痛苦地搖搖頭。
「嫁給東海派的許掌門,跟你母親一樣當上掌門夫人,有何不可?」
「我不要當掌門夫人,我……我只想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我……」玉璞試圖挽回一些不確定的事。
「說到喜歡的人,嘿!」趙瞵揚聲向門外道:「悲夏,憐秋,我知道你們在外面,進來吧!」
憐秋拖著悲夏進來,一臉敵意地瞧著玉璞。
趙瞵突然拉起憐秋的手,「她是憐秋,是我結拜兄弟鍾悲夏的妹妹,我們從小就在一起,他們也是我師叔的弟子,西蟠派的好幫手,我喜歡憐秋,她是我的未婚妻。」
仿如一聲巨雷打在玉璞的頭上,她只看到趙瞵緊握住憐秋的那隻手,全然沒有注意到鍾氏兄妹驚訝的表情。
「是……是這樣的……我……我回去了。」
趙瞵放開憐秋的手,聲音依然冷酷,「悲夏,送客。」
鍾悲夏勸道:「大哥,現在是半夜,外面又下雨……」
「送客!」
玉璞緊緊咬住顫抖的唇,「我會走的。」
走過趙瞵的身邊,她不敢再看他,深怕他的言語、他的眼神又要像刀劍般,把她傷得體無完膚。但,她還有一件事……
「綿兒她跟我一起出來,現在跌斷腿!在鎮外的城隍廟等我,她只是個小丫環,你救過她,可以收留她嗎?」玉璞低著頭一口氣說完。
「可以。」趙瞵答應了,「我會派人去接她。」
「多謝。」她再也無話可說。
鍾悲夏引領玉璞走出大門,「韓姑娘!」他來不及阻止,玉璞已逕自走入大雨裡。
他忙抄起門後的傘,為她遮蔽傾盆大雨,「這把傘你拿著,唉!雨好大!」
玉璞沒有接過,事實上,她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只是慘笑著,「不用了,已經濕了。」
鍾悲夏又從懷裡掏出幾錠碎銀,想要塞到玉璞手中,「這些錢帶著上路。」
玉璞搖搖頭,「鍾大哥,謝謝你,我不需要。」
「你這樣要怎麼回去啊?」鍾悲夏深深憐憫眼前這個哀傷欲絕的姑娘,也領悟到趙瞵冷峻面具下的煎熬。
「我認得路。」
「我送你一程。」他仍為她撐傘。
「不必了!」玉璞踏出腳步,離開了最後的溫情。
鍾悲夏長歎一聲,愣愣地看玉璞消逝在小徑盡頭,而他身上也淋濕了。
雨冷心淒。
玉璞茫茫然走著,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是不斷地走,走過城鎮,走過山林,雨還是下著。
走了幾天的路?她不知道。
已經是冬天了,雨水很冷。她捂著胸,感覺前所未有的疼痛,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人也虛軟地倒在泥濘中。
「姑娘!姑娘!你怎麼了?」
有人在喊她。玉璞睜開眼,但是雨水打得她眼皮發痛,她看不清來人。
雨水沖刷掉她身上的髒污,呈現出一張清麗靈秀的臉龐。
許鵬飛抱起她,驚訝這位弱質女子為何獨行山間?又為何她的眼中有著深沉的悲傷呢?
「姑娘,你住哪裡?」
「我……要回搖光山莊。」
「搖光山莊?」許鵬飛更驚訝了,「你是北辰派的人?」
「我……是吧!我要回去成親。」
「成親?」許鵬飛簡直不敢相信,「你是韓玉璞?」
「我?我是韓玉璞嗎?我爹很凶,他是七步追魂耶……」玉璞已經神智不清。
許鵬飛原以為韓玉璞是個醜女,或是長得跛腳歪唇,才會以大小姐之尊下嫁他的爺爺當續絃妻。他從未料到,韓家大小姐竟是如此美麗,像是經過雨水滋潤的幽蘭,美得令人心疼,令人憐惜!
他脫下外袍,緊緊包住玉璞,伸手攬住了她的身軀,跳上馬匹,在大雨滂沱中奔向搖光山莊。
第五章 萍飄東西
房內吹過一陣冷風,拂得紅燭明滅不定,而她的心情是一攤死水。
玉璞端坐床沿,等著新郎來揭她的喜巾。
許鵬飛送她回搖光山莊後,韓昭遠沒有任何責難,只是教人日夜守著她,天天湯藥美食調養,終於在原定的黃道吉日,熱熱鬧鬧地把女兒嫁出去。
鑼鼓喧天,炮竹聲盈耳,恭賀聲不斷,玉璞聽著,好像是別人的事。
玉璞不禁懷疑,真是自己要成親嗎?為何全無一絲喜悅?但是已經拜過堂,那個聲音蒼老沙啞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了。
「哈哈!我的小嬌娘!」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眼前一亮,紅巾被掀開,一隻雞皮手掌抓住了她的下巴。
玉璞一驚,身體向旁邊挪動,一抬眼,就看到一頭白髮的許寬,只見他滿臉皺紋褐斑,一個酒糟紅鼻,眼皮下垮鬆弛,卻仍色迷迷地笑著,露出缺了顆門牙的嘴,噴出酒氣,「好個小嬌娘,真是漂亮啊!」
玉璞嚇得向床尾移動,「不要,你不要過來!」
許寬抓住她的手,嬉皮笑臉地,「不要害羞,哎呀!真是細皮嫩肉,八個小妾全讓你比下去了。」
「你……你放手啊!」玉璞原有的無奈已被驚嚇所取代。
「咦?你是第一次上床嗎?怎麼羞答答的?」許寬又捏住玉璞的下巴,「聽說你和家裡的馬伕勾勾搭搭,恐怕不是處子了吧?」
「胡說!」玉璞憤怒地想要掙脫。
許寬又捏捏她的臉頰,哈哈大笑,「是不是處子,待會兒馬上就知道了。」他放開玉璞,開始脫去身上的紅袍。
見玉璞呆呆坐著,他又道:「脫啊!」
脫?脫什麼?玉璞不由得抓緊衣襟。
「還要我幫你脫嗎?你娘沒教你……對了,你娘死了嘛!」
玉璞心頭一緊,雙手仍護住衣襟。
「我原來是想娶你那守寡的姑母,我東海派的掌門夫人總得出身名門呵!誰知你爹想當我的岳父,送給我一個如花似玉的大閨女。」許寬邊脫邊說,死盯著玉璞的臉蛋,「年輕漂亮就好,被睡過了也無所謂。」
玉璞臉頰漲紅,見許寬脫個精光,立刻緊緊閉上眼睛。
「張開眼啊!」許寬來到她身邊,他身上的酸臭味更重了,令玉璞不得不屏住呼吸。
許寬拉住玉璞的右手,欲往他的下面摸去,玉璞大駭,整個身子縮進了床鋪,左手緊抓欄杆,右手則奮力反抗。「不要啊!不要!」
「你這小賤人!」許寬猛然鬆手,令玉璞跌在床上,「明明下賤還裝清高?我許大掌門要的女人,誰敢不乖乖就範?給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