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
「畫室?」她嚇一跳。「你真的會畫畫?」
「很奇怪嗎?」
不是奇怪,而是……她偏頗地不想承認他有才華。
喀!
通過保全芯片卡的驗證,畫室的大門自動打開,室內燈光也同時亮了起來。
這是一處寬敞的作畫天地,除了一應俱全的繪圖工具外,還有幾張舒服的沙發擺放著,大概是給畫累的同學們休息時用的吧。
安一色瀏覽畫室一圈後,目光忽然定在畫架上,架上的畫紙有著一幅女性半身的素描圖,強烈地吸引著她的注意力。
黎眩循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說道:「這張素描是我的作品。」
「是你畫的?!」就算討厭他,也不得不驚歎他迷人又精湛的畫技。雖然只是用鉛筆與炭筆作畫,勾勒出的也只是女模特兒的輪廓與神韻,但藉由他的筆,她卻能清楚地感受到女模特兒眼中的濃濃愛慕。他的畫,可以深刻地感動觀賞者的心靈。
黎眩果然不是泛泛之輩,將畫家該具備的觀察力以及表現力通通呈現出來,甚至讓觀畫的她忍不住想問黎眩一個問題──
「這位女模特兒是不是心裡有人啊?她的眼神裡有著一抹藏不住的情意,不知道是為了誰?她在愛誰呀?你曉不曉得她在喜歡誰呢?」
黎眩看著她,沒答腔。
「你幹麼不回答?」安一色抬起頭,與他的視線對個正著。
「想知道?」
「嗯。」
黎眩直直地睇住她的眼,一字一字地回答她。「她是妳的情敵。」
「我的情敵?!」安一色頓時傻眼。「你說,她是我的情敵?」
「是啊,這位女孩喜歡的對象是我,理所當然地,她就是妳的情敵!」黎眩又說道。
安一色真的很想扭下黎眩的腦袋,她被他的說法給氣到了。
「麻煩你就不要再把我給牽扯進去了好嗎?我大力贊成你去跟她交往,我會退得遠遠地,不會玩兩女搶一男的遊戲!」啐!她別過臉去。
黎眩笑了笑,突然拿起畫筆在白紙上畫出一張臉蛋來,勾出輪廓後又畫上一對濃眉,濃眉下方閃閃發亮的水眸與安一色的眼睛一模一樣。還不只如此,他又在她的瞳孔內勾勒出一張小小的臉孔來,那張俊俏的臉龐一看就知道是屬於黎眩的。
「你在畫什麼?」她忍不住又回頭看,而且愈看愈心驚。
「妳眼中有我。」黎眩解釋道。
安一色大叫道:「呸呸呸!噁心、亂說!我的眼中怎麼會有你?你太自戀了,不要臉!」
黎眩又快速地畫出她絞扭手指頭的動作。
「喏,妳很不安,因為被我說中心事了,對不對?」他傳神地又把她的情緒反應給畫成了畫。
她心驚膽戰。「不對不對!你不要利用你的畫技來嚇唬我,然後自得其樂地編起故事來!」她用力否認被他說中的心思。
他突然停下筆,表情凝肅地看著她,道:「安安,我想畫妳,妳要不要當我的模特兒?」
「模特兒?」心臟狂跳起來。「什麼模特兒?你該不會也想學那個駱希一樣,要我當裸體模特兒吧?」
「叮咚!答對了。」
嚇!
她驚駭地連連後退,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你……沒想到你跟那個駱希一樣不正常,也是個瘋子!居然要為我畫裸畫?!」
「妳肯為我躺下來嗎?」深沈的眼眸仍然攫住她的。
「躺、躺下來?!」她響應的聲音粗糙無比。
「對啊,為我躺下來……」黎眩問著,也一步步地靠向她。
她傻住,瞳仁裡淨是他邪魅的俊容,呼吸裡也飄著他的氣味。他步步進逼、步步走向她,好可怕、好可怕,他真想逼她當裸體模特兒嗎?
他已站在她眼前。
「妳願意答應我吧?」他,溫柔地問著。
心思百轉千回,被他溫柔的磁嗓蠱惑,腦袋瓜子突然有點頭的衝動……
不!
「你你你……你怎麼可以逼我當裸體模特兒?怎麼可以?」她吼道。「你難道忘了,我還沒有成年,而你也才十八歲,居然要我在你面前脫衣服?我警告你喔,你若敢動手,我就去告你!」終於弄明白他帶她前來畫室的真正目的了,原來是想趁著四下無人時對她洗腦兼動手!「原來這就是你所謂培養感情的方式……真是卑鄙啊!年紀輕輕的,思想就這麼邪惡,想脫我衣服、想看我裸體……」突然想到他正處於血氣方剛的年紀,是極有可能對她動手的。
「有那麼可怕嗎?」他不以為然。
「當然可怕!」想到自己玉體橫陳的模樣……哇!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只是她不斷住後退的步伐卻也在此刻煞住,因為已經無路可退了。
她衝著他叫:「不准對我動手!小心我告你喔!」面對已然逼近的黎眩,她用盡全身力氣警告道。
黎眩終於停下腳步,偏頭想了一想後,點了點頭。「妳是還未成年,我若畫妳的裸畫,是很可能挨告。」他說著,卻把手伸出去,貼在她柔軟的粉頰上。
嚇!
安一色原本想用力點頭稱是,可當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時,被碰觸到的臉蛋瞬間紅透,讓她無法呼吸了。
「你你你……」想叫他鬆手,卻喊不了。
「看來現在是不能讓妳當裸體模特兒了。對了,安安,那妳知不知道法律規定幾歲才能接吻呢?」他的俊臉貼近她,又問著另一道問題。
「幾歲接吻?幾歲接吻?這……我……」安一色被他的氣勢懾住,混亂的腦袋接收他的問題後竟然忍不住思索著,用力想、努力想,然後回道:「法律好像沒有規定幾歲才能接吻耶!」
「沒有規定啊……這麼說來,是隨時隨地都可以接吻的嘍?」
「應該是吧……呀,不對、不是──唔!」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時,已經來不及了,她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唇瓣被另一股溫度以及另一種軟軟的觸感給噙貼住,頓時,她渾身發麻,無法思考了。
黎眩只是極淺極淺地含吮、啄吻著她的芳唇,可她不僅全身無法動彈,腦子也轟隆轟隆地炸響著。
不,黎眩不只是雲淡風輕似地親吻她,他的氣息強烈得侵佔住她全部的知覺,她的瞳眸裡看到的也是他溫柔又狂野的表情。
她被震撼到只能承受他纏綿的吻……
安一色覺得自己被他給制約住了,這記吻根本像是烙印、像是鎖住她的印記、像是注定得當他女人的誓約。
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變成這樣?
「我的心臟、我的心臟……我的……心、髒……」安一色突然用力推開他,雙手摀住自己的心窩處,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我的心臟……心臟……好、好難受喔……」
「怎麼了?」黎眩吃了一驚,立刻捧住她的粉頰。那張充滿元氣的小臉此刻已然刷白!「一色,妳該不會有心臟病……」而且因為驚嚇過度而發作了?
她躲開他的手。
「離我遠一點兒,我的心臟好難受……真的好難受,心臟好像要、要迸出胸口了,而且我全身的血液正在逆流,我的腦袋現在一片空白,這種感覺好可怕、好可怕……」
黎眩蹙起眉宇,她究竟是生病了,還是被這記吻給嚇壞了?
「我要回家!」她叫,趁著他難得糊塗之際,打算溜之大吉。
「我送妳回去,我的車子在停車場。」黎眩微微笑著。看情況,是這妮子故意搞怪。沒關係,他可以縱容她,也許她很快就會回心轉意,接受與他交往的要求。
安一色卻逕自衝出畫室。
「我不要!我才不要坐你的騷包車,我自己回去!」他有一輛銀色高級跑車,曾經有幾次被他逼得坐上去,結果惹來其它人的議論紛紛,氣死她了。
安一色就像火車頭似地直往「蔚藍學園」的大門衝去。快快快,趕快溜!一出大門口,眼尖地瞧見應該沒有人煙的山坡路上居然駛來一輛小巴士,仔細一瞧,原來是「蔚藍學園」的校車。
她瘋狂地揮手攔車。「停、停!停下來!」
車子停了下來,司機一打開車門,安一色立刻對司機央求著。
「我要坐貴校的校車下山去,可以嗎?能不能請你行行好,送我下山?拜託、拜託!」只要進入市區就可以搭乘其它公車回家了,她才不要被黎眩給制約住。
圓滾滾的司機伯伯露出和氣的笑臉,道:「好啊,請上車。」
「謝謝、謝謝!您真是個太好人,『蔚藍學園』真是有人情味啊!」她衝上校車,對「蔚藍學園」的體貼感激涕零。
「咳、咳!」司機伯伯突然清清喉嚨,回頭對她道:「這位同學,我是可以讓妳坐校車,可是有件事我要事先聲明哦!按照『蔚藍學園』的規矩,不是本校學生搭乘校車的話,是要付車資的。」
「這是當然的,坐公車本來就是要付車錢啊!」一趟約五分鐘的下坡車程,頂多二十塊錢的公車費用吧?安一色回道,也順便對著車窗外追來的黎眩扮了個鬼臉。終於可以擺脫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