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
「小娟,妳快阻止他們!」她轉頭向同事求救。
小娟雙手一攤,道:「又沒關係,畫本來就是要讓人欣賞的呀!」
「可那是一幅搬不上檯面的笑話圖呀!」安一色追了上去,但,來不及了,江承已經走到定位。
「好有趣的一幅畫呀!」江承和友人一起走到畫作前,噗哧一聲,全都笑了出來。
那是一幅「豬圖」,小公豬驕傲的神態活靈活現的,一看便知繪者是將牠塑造成一頭神聖且不可侵犯的豬中之王。並且,牠的四周還圍繞著幾頭俏靈靈的小母豬,活像是在祈求小公豬寵愛般地繞著牠轉圈圈,模樣既可愛、又逗趣。每隻豬寶寶的生動表情全都躍然紙上,強烈地吸引觀賞者伸手去摸上一摸。雖然這幅「豬圖」呈現出一種像是在諷刺什麼似的感覺,但無疑地,它是非常非常的具有吸引力。
看得人眉開眼笑的,這幅「豬圖」還真有愉悅人心的效果。
瞧他們一臉笑咪咪的模樣,安一色卻惶恐不安地猛道歉。「很像是三歲小孩所畫的圖對不對?很抱歉,傷害大家的眼睛了。」
「不,我倒覺得這位畫家很適合畫繪本呢!妳能約這位畫家和我的經紀人聯絡嗎?」江承對這位畫者極感興趣。
安一色傻眼。不會吧?江先生居然稱讚起這個「豬頭畫家」來,他的觀察力是不是有問題啊?
小娟笑了笑,道:「其實這幅畫是──」
「如果我能找到她的話,一定會請她跟您聯絡的。」安一色用力捏住小娟的手,要她別多話。
「幹麼?」小娟看著她。
安一色用眼神示意,就是不許她說出答案來。
沒辦法了,既然一色堅持,小娟也只能遵照她的意思,誰教她們是好朋友。
「江先生。」後方,馬凌突然的喚聲讓眾人回頭,也暫時打斷了對「豬圖」的評論。「不好意思,我家老闆剛剛從加拿大返台,人也到了藝廊,您願意跟他見個面嗎?」
「當然願意。」江承雖然擁有國際知名度,不過一點架子都沒有。「這麼巧,也好一陣子沒見了,大家當然要聚一聚。」
安一色聽到他們要返回會客室,暗暗鬆了口氣。幸好沒有時間再讓江先生追問「豬圖」的問題。
「請。」
馬凌正要領著貴客走,但那位剛返國的藝廊老闆已經主動迎向貴客,只是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目光還直勾勾地盯著安一色的側臉。
「是妳!果真是妳,安一色!」他,驚喜地喊道,轉而走向安一色。
「嚇!」聽見有人叫她,安一色也嚇了一大跳,一抬頭──「怎麼會是你?!」她驚愕地傻住!四年不見了,他除了長高許多,其餘的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安一色認出他的身份,也反射性地想逃。
「安一色,請留步!」他在後面叫著。
又不是找死,誰敢留步?她走得更快更急。
「四年不見了,老朋友再度重逢,妳卻用這種態度響應我,對嗎?」
誰跟你是老朋友!
他迅速跨步,擋在她面前。「一色,我在員工名單上看到妳的名字時,還在懷疑是不是妳本人呢?不過現在看到妳,總算是百分之百確定了。」
她瞪著他,看來是逃不掉了。
「你找我做什麼?駱希。」她下意識地往後一退。真是的,怎麼會遇見他呀?這是什麼徵兆啊?會不會也是遇見黎眩的前奏曲?
呃,她怎麼又聯想到黎眩去了?
駱希擋住安一色的去路後,向馬凌使了記眼色,要他先帶領貴賓前去會客室休息,等他處理完要務,再過去敘舊。
「各位這邊請。」馬凌立刻遵照老闆的意思,領著貴客離開。而小娟也不敢逗留,退到一邊去。
待人散去後,駱希朝著安一色就是深深的一鞠躬。
「你、你做什麼啦?」安一色又是驚嚇地一退。先禮後兵,肯定又有驚人之舉了!「駱希,你該不會又要逼我去當裸體模特兒了吧?」四年前他就是這樣嚇唬她的。
「我在道歉,妳看不出來嗎?」駱希微笑地說著。「看來四年前的不愉快,妳還是謹記在心上。那我就再次向妳道歉,請妳原諒我當時年紀小、不懂事,個性又急躁,為了想畫出曠世巨作,才會做出那些誇張又冒犯的行為來,把妳嚇壞了,真是對不起啊!就請妳原諒我當年的不禮貌,不要再記在心上了。」
駱希居然拚命向她道歉,而且態度是那麼的卑躬屈膝,好像不原諒他,她就成了罪人似的。
「你真的不會再做那種幼稚的事了?」她慢慢地卸下了戒心。
「我保證不會再逼妳了。」他又朝她一鞠躬。
看他誠心誠意地道著歉,她若繼續計較下去反倒顯得小氣了。「好吧,我不再計較過去的事了,不過我很訝異會在『池畔藝廊』看見你。」原來駱家是幕後老闆,她直到現在才知道。
「我跟妳一樣意外!」他笑道。「我離開台灣後去加拿大住了四年,還以為再也不會有機會看見妳,沒想到妳居然在我父親投資的藝廊工作,咱們也真是有緣。」當年他會突然前去加拿大,全是因為父親的公司發生重大危機,他只好與家人會合共度難關。雖然那個危機是如何產生的至今仍然還找不出原因,不過,幸好是安然度過了。後來,他也就留在加拿大繼續攻讀藝術學院了。
「我不知道『池畔藝廊』是令尊的產業啊!」她僵硬一笑。若知道,打死都不會選擇來「池畔」打工。
駱希道:「這是我父親年輕時候的興趣,而我現在也朝這方面在努力,所以就回來台灣看一看。」他突然看了下表,晚上十點鐘。「一色,今天是不是妳的生日?」
嚇!「你怎麼知道?」
「我在飛回台灣的路上看過藝廊的員工名冊,也把妳的資料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這四年來他仍然在偷偷調查她哩!
「對了,妳打算怎麼慶祝今天的生日?」他問。
「我沒過生日的習慣,而且都十點了,生日也快過去了,不重要啦!」
「我替妳慶祝如何?」駱希突然提議道。
「你?你要為我慶祝?」不會吧?
「是啊!一來慶祝我們重逢,二來慶祝妳的生日,三來則是為我過去的冒失賠罪。我想到了個好點子,妳千萬不可以拒絕我。」
「不、不必了,我說了我不會在意,況且你還有客人要招呼,你不是要跟江先生他們敘舊聊天嗎?」
「江先生就先讓馬凌招待,我等一下就通知他我臨時有要緊事得無離開。我們走吧!」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住安一色。
「可是……」天哪,他的力氣怎麼跟從前一樣大?
「妳就不必跟我客氣了,大大方方地接受我送妳的生日賀禮吧!」駱希拉著她。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被他一直拉著走,抵擋不了。
「我帶妳去看一場精彩的秀。」
「秀?什麼秀?」
「猛男秀。」
「啥?!」在驚愕中,她被帶上了他的座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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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眩目、舞台華麗,一字排開的猛男正隨著音樂的強烈節奏盡情搖擺著。
好吵、好刺耳,而且一閃一閃的燈光教安一色幾乎睜不開眼睛。
「刺激吧?」駱希討好地說著,他強勢地把她拉來觀賞猛男秀。
「你還真的做了。」強迫別人的作風似乎沒有太大的改變。她會不會太快原諒他了?
「妳喜歡對吧?我記得當年還在念『天祐高中』的妳,對猛男型的男學生一直很感興趣的!」在吵雜聲中,他得放大音量才能把話傳進她的耳朵裡。
這種丟臉的事他吼什麼吼?
況且,她當年是為了氣死走優雅路線的黎眩,才會故意擺出欣賞魁梧壯男的嘴臉。沒想到駱希竟然也搜集到這種資料,他會不會太可怕了點?
「我還知道妳跟黎眩分手了。」駱希意味深長地笑了。「就在我出國沒多久發生的事情,對不對?是我同學告訴我這件事的,黎眩甚至還登報搞了一篇作廢宣言,想必當時一定狠狠地傷害到妳了吧!」
她沒吭聲,因為頭痛起來了。
駱希冷冷地又道:「黎眩會這麼做我一點兒都不意外,因為我比誰都瞭解他的個性,他本來就是個很懂得保護自己的人,明明是他主動追求妳,可妳不理他,他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居然就用那麼殘忍的字句傷害妳,好保全他的尊嚴──」
「別說了,我不想談這件事,別說了!」吵死了!
「對不起,我又失言了。我是不應該在妳生日的時候談論這種殺風景的事情,我們還是關心猛男秀吧!」
「啊∼∼」
尖叫聲差點震破屋頂,耳膜都快破了。
「搖啊、搖啊……搖來搖去、搖來搖去……搖搖搖、搖搖搖……」表演正式開始,舞台上的猛男開始做出火辣辣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