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姬小瑾一邊拉開她的手,一邊說:「是我的錯,跟你沒關係,真的、真的。」她得趕快離開這裡,等到人家來趕就太丟臉了。
說不定把她扭到官府去,那她就毀了。
她一邊跑,一邊忍不住哭了出來,別了……充滿溫暖和人情味的冷府,雖然她說謊騙了大家,可是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裡帶給她的感動和幸福感,她一輩子都會記住了。
「少奶奶。」彩兒也慌了,她口口聲聲說要走又說對不起大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隱約覺得少奶奶似乎要離開家裡?那怎麼可以呀!她急忙追了上去,喊著,「少奶奶,你別走呀!少奶奶……」
「彩兒……」小聲一點啦,她這麼一喊會驚動大家的!姬小瑾回頭道:「拜託你別喊。」
「那你別走呀,少奶奶到底怎麼了嘛!」好不容易追上了,她立刻死拉著不放。
「唉,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擦了擦眼淚,「都是我的錯,你放開我我會很感激的。我真的得馬上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她們的追逐和彩兒的呼喊老早就驚動了大家,丫鬟和小廝們連忙跑去跟冷老爺和老夫人說,才一會的工夫,冷老夫人和冷老爺在一堆僕從的簇擁之下緊張兮兮的跑來了。
「小瑾。」冷老夫人已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
丫鬟們說媳婦鐵了心的要離家出走,怎麼攔都攔不住,嚇得她以為兒子一回來就給了媳婦委屈,因此她才會鬧成這樣,小瑾平常可是很乖的。
她就說有問題嘛!冷諭一聽見小瑾過來找他,且人待在府裡兩個多月,那種驚訝莫名的樣子實在不像是裝的。
而他後來莫名其妙的發了一頓脾氣,說他們兩老糊塗透頂,又說他們引狼入室什麼的。
然後他氣沖沖的說要找人算帳,還跟他爹吵了一頓就回房裡去了。
他一定是生氣小瑾跟他們太親近。所以一回房就把小瑾罵了一頓,給她氣受,才會讓地委屈得想離家出走。
一定是這樣的。
她怎麼會生出這種兒子來?娶了老婆還藏起來,不給爹娘認識。還好媳婦懂事,知道要來孝順公婆,他卻又大發雷霆,把人給罵走了。
「是不是諭兒說了什麼話嘔你?你別跟他計較好不好?」冷老夫人拉著她的手,哭得淚漣漣,「是娘不會教兒子,都是娘不好,你看在娘的面子上別生他的氣好不好。」
「是呀。」冷老爺也氣得瞼色難看,「你不用理這個孽子說什麼,千錯萬錯都是他自己的錯。」
「爹、娘……」姬小瑾無奈的喊了一聲。
不對……她不應該喊他們爹琅,畢竟習慣了情急之下就喊出來了,「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好,都是我的錯,我沒有臉再見你們……」
「小瑾,你怎麼這麼說呢?我知道諭兒一回來就給你氣受,是你委屈了。」
「不是的。」怎麼大家都認定了是冷諭欺負她呢?明明是她自己心虛想逃的呀!
「冷老夫人,冷諭他沒有委屈我,我、我……」她怎麼說得出口,是她為了二兩銀子委屈了冷諭才對。
「冷……冷老夫人?」冷老夫人虛弱不堪的往丈夫懷裡一例,放聲哭道:「嗚嗚,小瑾氣諭兒,連我這個娘都不喊了。我怎麼這麼命苦呀……」
「小瑾,你氣歸氣,怎麼能這樣嘔你娘?虧你平常還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冷老爺教訓著她,「你不認婆婆難道連公公也不喊了嗎?」
「冷老爺,不是這樣的。其實我……」
姬小瑾話還沒說完,冷老夫人又哭道:「老爺!都是我不好,我不會教兒子,給他嘔走了媳婦兒,害得媳婦兒連爹娘都不認了……嗚嗚……」
「家門不幸呀!」冷老爺氣呼呼的罵,「那個孽子要不就不回來,一回來就鬧得全家不得安寧。」
眾人連連點頭,幾名比較感性的丫鬟還跟著掉了幾滴眼淚,大伙心裡都在罵冷諭過分。
「唉……」姬小瑾看這樣子也知道冷諭還沒說出事實,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兩老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謝謝老爺、老夫人數月的照顧,小瑾感激不盡,來世願做牛做馬報答兩位。」
「小瑾、小瑾,娘的心肝哪……你就這麼狠心嗎?」冷老夫人哭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了,「我叫諭兒來跟你賠罪,你別走呀……」
冷老爺看媳婦兒是打定主意不留下來,心裡不由得難過又忿怒,「還下快去叫那個孽子過來!」
「不用了,我早就來了。」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從人圍外傳了進來。
眾人紛紛回過頭去,讓開了一條路。
冷諭一臉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表情,有些微跛的走了過來,
看著垂頭跪在地上的女子,他實在佩服她佩服得要命。她居然有這個能耐把他變成千古罪人,瞧瞧大伙爭著用指責的眼光看他,彷彿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才是受害者。
莫名其妙多了一個聽都沒聽過的妻子,姬小瑾。
要不是他在護鏢的路上跟山賊打鬥,右腿給砍了一刀受了傷,呂安堂堅持不讓他走下去,強迫他回家養傷,他可能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妻子。
「喂,你這麼急著走幹麼?」他諷刺的說:「娘子,你不想見見我再走嗎?」
姬小瑾低垂著頭,輕咬著下唇一聲不吭。
「你該不會是怕我吧?娘子?」
「諭兒,我叫你來跟小瑾賠罪,求她原諒你,你居然還嘔她。要是小瑾走了,我就不認你是我兒子。」看兒子一副無關緊要,一點都不著急的模樣,讓氣極了的冷老爺說了狠話。
冷諭冷笑道:「笑話,媳婦可以亂認,親生兒子反倒不認,爹你可真是奇葩。」
姬小瑾心虛,自覺有愧於他,不管他怎麼罵甚至要打她都覺得自己活該。
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諷刺冷老爺!他有一對這麼慈愛的雙親,實在應該跪著感謝上蒼的厚愛,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跟他們說話?!
「你罵我好了,不許你這樣說爹。」拾起頭,姬小瑾氣呼呼的說:「是我對不起你,你打我罵我都好,就是不許說爹不好。」
「小瑾……」冷老爺感動的看著她,這孩子就是這麼值得人疼哪。
冷諭跟她打了個照面,覺得她好面熟,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你……」做賊的居然敢先喊賊?還叫爹叫得這麼順口,真是個厚瞼皮的女人!
姬小瑾爬起身來,忿忿的說:「你肯替陌生人強出頭,幹麼不對自家人好一點?」
「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甚至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他為什麼得讓這個來歷個明的女人教訓?「你跟我一樣清楚,你為什麼急著走。我沒有我的爹娘好擺佈。」冷諭哼道:「娘子,我有沒有說錯?」
「你沒有說錯。」氣忿取代了心虛,姬小瑾也不甘示弱的說:「你的確沒有你爹娘好擺佈,你也沒有他們的良善。」
「我要是不夠良善,你現在就該在知府衙門了。」哼,這女人四處招搖撞騙,居然騙到他頭上來了。
一聽到衙門,她的氣勢馬上矮了下來,「我立刻走就是了。」
「小瑾呀,別走……」冷老夫人一聽她要走,馬上又哭了,「諭兒,算娘求你好不好?你好好的跟小瑾說不行嗎?」
「你想這樣就走也沒那麼容易。」至少也得把真相說出來,讓大伙都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不想莫名其妙的變成罪人,也好奇她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你把我家搞得烏煙瘴氣,現在想一走了之?你覺得我肯嗎?」
「那你想怎樣?」姬小瑾怒道:「我都已經說是我錯了,是我不對。我不該……」
「好了。」冷諭揮手打斷她的話,「有些事我們還是回房慢慢聊。」
「是呀,有話慢慢說嘛!小倆口吵吵嘴是常事,說開了就沒什麼了。」冷老夫人連忙出聲支持兒子,只要媳婦肯留下來,兩個人好好的溝通,那就不會有問題了。
冷諭的打算可就不一樣了。
這個叫姬小瑾的,或許有些利用價值。他如果想在家裡養傷,又希望沒有人拿著婚事來煩他的話,還有什麼借口比他已經有了妻子來得更加妥當呢?
換句話說,如果他現在揭穿了姬小瑾假冒他妻子的事,只會有兩種結果。
第一種情形是,爹娘會恨他說謊胡謅自己娶妻了,才會害他們受騙上當。然後他們會舊事重提,逼他娶襄藍為妻。
第二種情形是,他們或許會因此而改變策略,將方圓百里之內的待嫁姑娘全打聽清楚,然後強迫他娶一個。
不管是哪一種情形,他都會被煩死。
但是,如果姬小瑾留了下來。他不會有這種煩惱,也不怕被吵死,並且可以安心養傷直到呂安堂回來之後,再隨他出鏢,到時候只要一紙休書,他就能解決姬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