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俊鴻,我不是跟你一夥的!你的暴行也該受到法律的制裁了。」巍巍顫顫的來到他面前,湘靈第一次敢公開反駁他。
「哼,如果我有罪,你也逃不了。你敢說沒幫我埋屍?再說,那份設計圖也是你偷給我的。」看到旁邊有人拿錄音機錄音,魯俊鴻洋洋得意地大叫。
「你……你…你不要含血噴人!我根本沒有……」想不到他會如此誣陷自己,湘靈氣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唉呀,我看你也不要否認了,有福你不同享,有難總該同當了吧?」沉浸在自己的計謀中,魯俊鴻還是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你……我……」想衝上前去和他理論,但湘靈被璩傑摟住。
「湘靈,不要生氣,跟這種人生氣沒有用!」來到魯俊鴻面前,璩傑挑起左眉。
「你口口聲聲說湘靈是你的同夥,為什麼要殺她滅口?還有,如果她真是你的同謀,為什麼交給你的設計圖是假的?」
沒料到璩傑有此一問,魯俊鴻結結實實地愣住了,過了許久才自圓其說:「那是她想黑吃黑,自己霸佔設計圖!」
「是嗎?」轉頭由警察手裡拿出一個牛皮紙包,璩傑當著魯俊鴻的面打開。
「這是在海洋電台湘靈的私人置物櫃找到的,她把一切的經過情形,都錄在這卷帶子裡。日期是一年多以前,也就是她出事的前幾天。」
看到那個牛皮紙包,所有的記憶都回復了,也憶起了當時她寫下那封信的心情。
想了許久,她決定將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訴璩傑,然後等待他的決定。促使她下此決心的是艾敏的話。那是試婚紗的那一天,她與艾敏在婚紗店待到快瘋掉了。
「我說湘靈啊,你好歹也表示一點意見吧!」按摩雙眼,艾敏呼天喊地。
「都好,我沒有意見。」將不知是第幾套白紗脫下,湘靈疲憊地說。
「不成,璩先生有交代,一定要試到你滿意為止。所以他包下整間婚紗店,要他們把全台北最新、最好的婚紗都調過來,讓你挑到高興。」
「他何必這麼費事呢?不過是一套白紗禮服。」被魯俊鴻纏得心煩不已,湘靈落寞地回答她。
聞言氣呼呼地坐正身子,艾敏凶狠地瞪著她,「湘靈,我覺得你很奇怪,一般人聽到璩先生的心意,八成已經感動得痛哭流涕,不然多少也要給他感動個半死,但是你!噯,我真搞不懂你耶!」
「我……我是很感激他的設想周到,但是這……沒有必要吧?」
「沒有必要?哈,璩先生說這是湘靈一輩子一次的大事,說什麼都馬虎不得,所以要我陪你來試婚紗。為什麼我總覺得,你並不像璩先生那般進入情況?」
「會嗎?」心虛得別過臉去,對那個時時縈繞腦海的人影,她總有一絲赧然。
「嗯,差太多了。他人前人後的邀大家來參加婚禮呢!你呢?我有點懷疑你到底愛不愛他!」
「愛……」被艾敏一針見血地戮到心窩的隱痛,湘靈久久不發一語。
愛不愛他呢?這個問題如變形蟲般在她心裡發酵、分裂,不多時即佔滿她所有思緒。
「喂,在想什麼?看你,都失魂啦!」推推湘靈,艾敏促狹地搔她癢。
「我……我愛他,艾敏,我確定我愛他。只是,我怕自己沒有資格讓他愛啊!」想起魯俊鴻,還有那些糾結的往事,湘靈眼角噙著淚珠。
「你不要老是掛意外表,璩先生看上的是你的內在,外表不是一切,好嗎?」
抽張面紙給湘靈,艾敏一再好言相勸。
當晚和艾敏分手後,她就躲在電台的錄音間內將過往的一切,都錄在一卷帶子裡,和她由漢克偷出來的設計圖,一起封存在置物櫃中,打算等她離職後,再通知台長交給璩傑。
「那……那……」看到錄音帶和設計圖,魯俊鴻驟然變色,「你們沒有證據!」
「是嗎?帶進來!」為首的警官大喝一聲,幾名警察押著個女人進來。
魯俊鴻看到她時嘴巴張得老大,許久沒有發出聲音。然後眼神轉了轉,以漠然的神色面對她。
「俊鴻,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已經把她解決了嗎?」一見到依偎在璩傑懷中的湘靈,濃妝艷抹的中年婦女立刻直指著湘靈尖叫。
「閉嘴,她被救活了!你在胡說些什麼啊?我根本不認識你,你別胡言亂語亂咬人……」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魯俊鴻眼珠快速的轉動,神情不耐煩至極。
「你說什麼,你不是答應我要把她除掉,不讓她跟璩傑結婚,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連維廉你都有本事……」叨叨不停說著,那女人不友善地瞪著湘靈。
「我叫你閉嘴,你聽到了沒有?你要把事情都掀給所有人知道才甘心啊?」唾了她幾口,魯俊鴻急得臉上、頸上青筋浮現。
「哼,掀就掀啊!當初綁架維廉的是你跟你媽,到漢克偷設計圖的也是你媽,關我什麼事?」雙手環抱胸前,她自顧自地說著。
她滿不在乎的說著,根本不理會幾度想跳起來制止她的魯俊鴻。
「你這死三八,你想害死我啊!」伸長腿踢她,魯俊鴻頓時臉色鐵青。
「哼,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怕什麼?正道要跟我離婚;璩傑跟那個女人……維廉也不認我了,我有什麼好怕的?」忿忿不平地掠掠髮絲,她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
「你就不能閉上你的嘴,是不是?」嘴角白沫積成穢垢,魯俊鴻狂亂地吼叫,「我會被你這死八婆害死!」
「喲,笑死人了,是誰害誰啊?當初是誰拍胸脯保證一定讓維廉他爸爸拿筆錢出來的,結果呢?你那個神經兮兮的老媽,連維廉偷跑了都不曉得。你呢,三番兩次的說要把這女人除掉,我請教你,你成功了嗎?」索性撒潑開來,她根本不管其他人,逕自和魯俊鴻對罵起來。
「原來如此。湘靈,容我向你介紹,她就是維廉的生母,馮素欣。」神色突然嚴肅起來,璩傑盯著馮素欣說道。
「我一直懷疑維廉沒有說實話,因為他是一個很機警的孩子,不可能隨隨便便的被拐騙。只是,我沒料到綁架維廉的案子,連他的母親也有一份!」
「阿傑,我根本沒有……我只是想嚇嚇正道,逼他跟我離婚而已。」向璩傑走近幾步,馮素欣焦慮地一再解釋,「再怎麼說,維廉總是我的兒子啊!」
「所以,你就串通外人綁架自己的兒子?難怪維廉從那件事之後絕口不提你。」
「我……我都是為了你啊!阿傑,我後悔了;我不該貪圖漢克的財產,捨棄你而嫁給正道,這些年來,我受夠了你對我的冷漠。」
「過去的事沒什麼好說的。我很尊重你是我的大嫂,想不到你會這麼做,大哥如果知道了……」想到病榻中的正道,璩傑難過得幾乎難以言語。
「他?哈!他曾經注意過我的心思嗎?除了漢克,我不知道他還在乎什麼?」
「他在乎你,不然不會讓你任性恣行,這些年來你又何嘗盡到一個妻子的義務?母親的責任?」想到孤寂的正道和維廉,璩傑感慨萬分。
「我不想去記得那些,阿傑,我這一生已經毀了一大半。如果可以重來,我不會選擇正道,我寧可跟你同甘共苦。」
「那是不可能的,同學四年中,我比誰都瞭解你。如果再給你相同的機會,你的選擇依然不會變的。大嫂,我只能說,很遺憾!」
「你就這麼狠要把我從你生命隔開?」
「不,是你先選擇你的道路,所以,我也等待到我的港灣。」低下頭在湘靈額上輕輕一吻,「我相信,只有湘靈才是我的歸處。」
兩行淚珠潸然而下,馮素欣搖搖頭,「我不會停止愛你的,阿傑。」
「請注意你的措辭,大嫂,替大哥想一想吧!」
「不必擔心我,阿傑,她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愛一個人,就是連她的喜、怒、愛、憎都接受吧!」坐在輪椅上,由看護推進來的正道,老臉掛滿淒愴淚水。
「璩大哥,你怎麼來……」訝異地跑過去,湘靈緊緊握住他枯瘦的手。
「湘靈,有些事情我想親口告訴你。」摸摸湘靈的臉頰,他露出淺淺的笑容。「這些日子以來,我真的很高興有你陪伴我,但是,我不能掠人之美,我並不是你的『長腿叔叔』。」環顧週遭的人,正道娓娓說道。
「璩大哥……」看進他眼底的淒惻,湘靈手足無措地望著他。
「湘靈,我不是你以為的那位璩先生,阿傑他才是你的『長腿叔叔』。」拍拍湘靈手背,正道緩緩地說:「我只是想要有你的陪伴,所以……」
「璩大哥,你……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湘靈,寄錢到孤兒院、協助你到電台的人是阿傑,不是我。那天你來找我之後,我仔細想了想後,要會計把檔案調出來,我確定這些年來每個月寄給你的錢,都是阿傑要求會計寄去的。他不願意用璩家的錢,把他每個月的生活費轉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