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不想和她說嗎?她真想瞭解他是怎樣的人。尤其在他已對自己稍撤心防之後,她更想去關心他。
沒關係!日子還長得很!她揮去心中的沮喪,笑著。
突然,前方不遠的樹叢有一道銀影飛掠而過。
「呃?」那道銀光又躍過另一頭,優美地在繁花中形一道銀亮的圓弧。「那是什麼?」她以興奮、好奇的口氣指向左前方沙沙作響的樹叢間道。龍吟蝶忽然想起稍早在窗口看到的……一定就是它!
她好奇極了,眼巴巴地盯著樹叢。
「小貂。」身旁的男人輕輕低呼,那小東西跳躍幾個樹頭後,便翩然降落在他寬闊的肩上。
「小貂……」好可愛喲;吟蝶雙眸霎時間圓亮,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隻銀色毛絨絨的小東西。
小貂撒嬌似的將毛絨身子往雲御風頸子磨蹭,滴溜溜的眼珠子卻猛盯著吟蝶瞧,那可愛模樣讓吟蝶恨不得它盤踞的是她的肩頭而不是雲御風。
龍吟蝶一張小臉漾滿渴求,既而以企望的眸光瞅視它的主人。
雲御風覺得好笑,見她的模樣分明就是想得要命,卻又不敢造次,渴求的模樣簡直和三歲孩童無異。
「你不怕嗎?」瞧她卻步不前,應當是知道小貂身帶劇毒,且是讓她痛苦幾天的罪魁禍首。要是一般人都早避而遠之了,而她這位從小備受嬌寵的郡主,竟還一副又怕又愛的模樣。
龍吟蝶俏臉一抬,直覺就道:「反正有你在我身邊嘛!」上次是她一時疏忽才讓自己受了傷,這次她才不會那麼笨再去自討苦吃,何況它的主人就在這兒,不是嗎?
聽見她純然信任的話語,一股微妙的感覺滑進雲御風的心中。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吟蝶,專注的眼神讓龍吟蝶有點不知所措。
「喂……」她逃避似地低下頭,期期艾艾地嘟囔著。心裡暗忖,這……心頭發熱,也是中毒所引發的症狀之一嗎?下次要記得請教舞影。
忽地,她的手上有個溫熱的東西在蠕動,毛絨絨的,感覺很舒服,她往手上一瞧,對上一雙圓滾無辜的小眼,隨即輕喚了聲:「小貂。」
「它是只有靈性的銀貂,生性不喜與人親近,但只要它認定的人,是想賴也賴不掉了。」他語帶雙關。
「哦!真的?」這麼說來,小貂把她當朋友嘍!她欣喜地抱起它,俏鼻輕觸它的。
「怎麼找著它的?」銀貂蜷在龍吟蝶懷中,安安穩穩打起小盹。這種奇珍異獸,該有些因緣際會才能擁有吧!
「沒什麼。」雲御風斜倚著樹幹,淡淡言道。「只是恰巧救回垂死邊緣的它罷了!我說了,小貂很有靈性,廣大無垠的山林才是它的天地,去與留,它自會選擇。」
只是,在他救活它後,它便不曾離開驃影堡了。
「換句話說,你被它賴上了?」雲御風一副無奈至極的模樣著實逗笑了龍吟蝶,咯咯的笑聲吵醒了原本安穩熟睡的銀貂,圓滾小眼無辜地看著兩人,惹得龍吟蝶更是一陣嬌笑。
風依舊徐徐吹拂,樹葉沙沙作響。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流瀉天地之間的是她銀鈴清脆的笑聲,和一股由心底竄升的暖意。
「嘿!病美人,好久不見了。」殷泛陽花了五日挑了雲飛山莊的揚州分部,原本想去拜訪幾位紅顏知己,卻被舞影臨行前的一句:「吟蝶請你好好看顧。」弄得玩興皆無,很認命的馬上趕回驃影堡。因為他們實在不敢對堡主的承諾太過放心。畢竟,要叫一個孤傲成性的人去與人親近是件困難的事情,而吟蝶,大概也悶壞了吧!
「泛陽哥哥,你回來啦!」龍吟蝶愉快地打招呼。
經過數日的調養,龍吟蝶的身體大抵恢復得差不多了,四肢更是能自由活動,不受限制,除了早晚必須回影主居服用補藥滋養身子外,其餘時間她幾乎都是在驃影堡內閒晃、無拘無束,怡然自得。這是在皇宮內苑無法享受得到的。
「才幾天不見,看來你過得很不錯哦!」殷泛陽很訝異地看著躺在吊床、在他眼前蕩來蕩去的人兒。
在他離開前她還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沒想到才短短幾日未見,居然恢復得如此神速?!該敬佩舞影解毒技術之高超,或是其他……
「還好啦!」行動不便的日子真的很難過,多虧有雲御風三不五時抱著她出來透氣,讓她不至於悶壞,況且能窩在他的懷中,令她感到非常滿足……想著,唇邊不由得泛起笑意。
「想到什麼快樂的事,說來與我分享分享。」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說的正是吟蝶此時的模樣吧!殷泛陽的心情也隨之愉悅起來。
「哦!沒什麼啦!只是想到桂花林仙境似的景致,就覺得心情舒坦。」龍吟蝶心虛地扯了個藉口,才不敢將心底的真正想法透露,何況,她真的很喜歡那片桂花林,這麼說,應該算不上撒謊吧!
「桂花林……你說的是在竹林後的……」可能嗎?那一向是只有堡主才能去的禁地。
「怎麼了?」殷泛陽訝異的語氣弄得她一頭霧水。只是去欣賞個風景,有必要如此驚訝嗎?「你還好吧?」可能連日來的奔波弄得他累了。吟蝶體貼地探問著。
「嗯,大概是連夜趕回堡裡,有些累了。」他搖搖頭,試圖釐清心中的疑慮。
在他離開驃影堡的這些天中,是不是錯過了什麼了?
「桂花林是堡主帶你去的?」他試探地問道。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那片桂花林一向是雲御風沉澱思緒的地方,每次當他心情鬱悶有煩惱時,就會一個人躲到那兒去,不准任何人去打擾,而今,堡主居然會主動地帶吟蝶去?!
「是啊!」龍吟蝶眉開眼笑。每次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她就不由得開心起來,雲御風不再視她為陌生人,對她也不像初識時的冷冰冰,難以親近,還有堡裡的人全都對她很好,每個人看到她均會親切地打招呼,絲毫不會因為她是郡主就對她另眼相待,這讓她覺得十分自在。
說實在,受這點小傷還真是值得呢!想到這兒,龍吟蝶不禁又深吸了一口氣。
「真想一輩子留在這兒。」不知道行不行?「泛陽哥哥,可以嗎?」聽舞影說過,驃影堡並不允許外人進入,這次她是因舞影力保才得以一窺驃影堡神秘之地。若是想留在這兒,可能就另當別論了。
「你何不親自問堡主?」殷泛陽聰明地把問題丟給雲御風。
偏頭想了一下。「說得也是。」雲御風是堡主,他說的才做准。吟蝶重重地點頭,打算晚上用餚時問雲御風。
「舞影呢?她還好吧?」舞影離開驃影堡有段時間了,她僅知道舞影為了堡裡被人暗中下毒的事而去尋找解毒之方,卻不知她的現況如何。
「舞影是個聰慧的女人,她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殷泛陽拂落飄於肩上一片落葉,隨口答道。有月影在,舞影的安全無虞。
念及月影的冷峻和舞影的堅定,雖然他也有些簷心,但清官畢竟難斷家務事。況且複雜又惱人的情事,他一向不願意涉入。
太傷身心了。
聰明的人是不會輕易去碰觸的。可是——世上又有誰是真正的智者?他嘲諷地笑一笑。
殷泛陽詢問吟蝶。「堡主呢?」在書房找不到他,還以為他會與吟蝶在一起。
「不知道。」她老實地回答。事實上她一個早上沒見到他了。「你找他有很重要的事?」吟蝶有些詫異向來一派瀟灑的泛陽大哥竟也會有焦慮的一面,想必不會是芝麻小事,她有些好奇。
「可大可小。」如果是謠言,那麼可以當笑話來聽;如果為真,難保不會引起風波。「是關於堡主的婚姻大事。」
「婚姻大事?!」不知不覺,她提高了聲調。「我怎麼沒聽他說過?」吟蝶緊張的抓住殷泛陽的手,全然不知此模樣早已逗笑了他。「什麼時候的事?」
「吟蝶,這是堡主的婚姻大事,我怎麼覺得你比他還要心急?」
「我哪有!」她反駁。她又不是大驚小怪的人,會有這樣反應全是乍聽之下,一時無法接受罷了。
老天!雲御風就要娶親了!這是一件喜事,可是為何她高興不起來?
殷泛陽不忍看她沮喪的模樣,他拍拍她明顯垮下的肩膀——
「你先別著急。消息傳回來是說堡主的師父在外頭為他覓得一門親事,聽說是個名門閨秀,至於是真是假,還得再詳加調查。」
「這麼說還是有可能對不對?」
「難說。」堡主的個性挺難捉摸,他一向是靠直覺在處理事務,而且從不受人擺佈,得其心者,他可以赴湯蹈火;不得其意者,他連看一眼都嫌多餘。「一切都視他意思而定。」
那就甭說了,以雲御風那種精明睿智的男人,於公於私當然會答應,名門閨秀的妻子一定也能得到他的呵護吧!吟蝶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