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倩看他神色大變,知道自己說的話生效了,她嬌羞地望著他,期待他的關注。
半晌,只見白致弘神情沮喪的朝酒櫃的方向挪步,全然忘了她的存在。
「致弘!」她情急之下喊出這個她幻想呼喚的名字。
白致弘回過頭來,瘖啞地說:「你走吧!」
阮大倩沒想到事情會變成如此,心一慌,不禁原形畢露。「卓紋不值得你關注,你可以關注我啊!我沒有任何條件比卓紋差!我是部門之花,許多主管覬覦的對象……」
白致弘輕哼一聲,冷硬地說:「你說這句話,就比她差!」
說著,頭也不回地離開,把阮大倩留在原處跺腳生恨。
該死!該死!該死一千次、一萬次!
白致弘兀自坐在辦公室內生氣,太陽早已西沉,七點準時巡邏的保全人員也走了,而他就是氣得無法離開。
該死!她怎麼可以去做那種月入數十萬的兼職?
該死!她幹麼要兼差?太缺錢嗎?還是她太拜金?
該死!她非但放他鴿子,還不知打哪裡找來一個活似花癡的女人來搪塞他!難道他不夠資格和她談一場戀愛?
哼!這女人也自視太高了吧!
該死、該死、該死……
許久,白致弘氣累了,癱靠在椅背上,鼓著腮幫子,瞪著卓紋忘了拿走的識別證和別針生氣。
或許重新申請識別證的費用和價值不菲的別針對月入數十萬的她來說,也只是九牛一毛吧?一想到這裡,他把那兩件東西丟入垃圾桶。
但是,她既然月入數十萬,何必苦哈哈的當個電腦輸入員?
正不自覺的沉入對她的種種揣測中,他的手提電話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而他驚訝於自己竟然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喂?」
「你在哪條路上?塞車也沒塞這麼久吧?已經下班四個小時了耶,我記得你今天下午不是很空閒。」白天辰劈頭就說了一堆,想必他已經找他找得不耐煩了。
「在公司。」白致弘沒心情與他攪和,簡短的回答。
「哇!麻煩你抬頭看看天空,有沒有發現彩虹?要我相信你在加班,倒不如教我相信黑夜裡出現彩虹、沙漠里長出玫瑰。」
「我並沒有在加班。」何時白天辰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
「那你在幹麼?難道是留守?」白天辰譏誚地說。
「我在生氣!」他悶悶地回答,不想理會這惟恐天下不亂、愛說風涼話的傢伙。「聽到沒有?我在生氣!」
「啥!生氣?這可是我與你成為親戚以來,第一次看你一天生兩次氣,看來我得把這件事記在工商日誌上。」
「沒事快收機,別煩我!你這罪魁禍首。」白致弘大吼,他想起了白天辰是這件事的主謀。「你怎麼又把我氣進去了?我真是無辜啊!要定罪也要讓人心服口服,你倒說出個事實證據來呀!我自問沒給你捅什麼婁子。」白天辰表明自己問心無愧。
「還說沒有?要不是你給我出那什麼『玩個戀愛遊戲』的餿主意,我也不會這麼失望和生氣。」他憤憤地指責白天辰。
「又是卓紋?她到底又怎麼了?」看來,自己的習慣性早退使他錯過一場好戲了。
「她在兼差!」兼差這兩個字他說得咬牙切齒。「兼有月入數十萬那種差!」
電話線的那頭有那麼片刻的沉默。「你說清楚一點吧!兼什麼差?是不是我所聽到、直接聯想到的那種?」白天辰試探地問。怕講得太清楚,引起白致弘任何激烈的反應。
「是任何人都會直接聯想到的那種!」白致弘大吼道。
白天辰只覺得他的耳膜快震破了。
天啊!白致弘生這麼大的氣,那他這個提議者不是死定了?
不行!他可不能承認這個罪名,更何況事實真相也未明,而且他對白致弘這不尋常的舉動,感到愈來愈有興趣了。
「好吧!那就這樣吧!」憑白天辰的聰明才智,能考倒他的難題還真不多。「我們挑明了講,如果她是公關小姐,那就去捧她的場;如果她是坐台小姐,你就去買她的台;如果她是應召女郎,你就召她……」
「給我閉嘴!」白致弘怒火中燒,氣他說得那麼直接,更氣她像他所說的那麼不堪。
「對了,我忘記你是不去那種地方應酬的,那就只好我委屈一點,代理你出席嘍!」白天辰興致高昂的想去捧卓紋的場。
「你敢這麼做,我就殺了你!」白致弘齜牙咧嘴地恐嚇他。
「你是不是慈悲過頭了?要救落難女子,也不用大義滅親啊。」白天辰一笑。
「你快要沒救了哦,竟然為個遊戲認真到這種程度。」
「你……」白致弘一時無言以對,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必你今晚有一場艷遇哦,既然她在那種地方上班,你又是她的老闆,她必然……」他的聲音裡透著誇張的恍然大悟,邪邪地忖想這一切。
「我的聲音像剛經歷一場艷遇嗎?」真是沒大腦。「她又該死的放我鴿子!」
「哇!勇敢、勇敢!」白天辰拍手叫好,又問:「問題是你怎麼知道她在兼差?她打電話給你,還是遞名片?」
「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莫名其妙的上來說的。」白致弘真懷疑那女人是她兼差的同事。
「而你就莫名其妙的信了?」白天辰嘲諷地說。「然後莫名其妙的氣瘋了?」
白致弘被他這一提醒,才猛然驚覺自己太糊塗、太失常了,怎麼一聽到卓紋在兼「月入數十萬」的差,就把冷靜的理智、犀利的判斷力全丟掉了?
「不過,話再說回來,也許是她派那莫名其妙的女人上來給你通風報信,叫你去捧場的。」白天辰說,把白致弘那稍稍釋懷的心,又緊揪了一下。
「該死!難道你真那麼想去那種地方?」白致弘豈不知他的話中之意?還不是想去玩蜂弄蝶。
「其實在什麼地方都無所謂,我比較好奇在公司乖巧盡責的卓紋,換上另一個身份後,會有多少神奇的魅力。」白天辰說著,不禁期待起來。「還是我來幫你試驗一下好了。」
「不行!」哪家姑娘要是被白天辰這個聲色場所之狼試驗過,還能有完整清白之身嗎?
「那你自己來好了。」白天辰的語氣是失望的。「不過,我可要提醒你這初生之犢,對那種女人,玩玩可以,付出感情可就不必了。」
「知道了。」白致弘沒好氣地應諾。只是試試看她是不是真的在那種場所上班而已,什麼玩玩?他才不會跟她只是玩玩!
他卯上她了!
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好女人也罷、壞女人也好……總之,他拼著被放點兩次的怒氣,一定要與她周旋到底。
「真的知道了?」白天辰不放心地再問一次。「你可千萬別對她認真——」
「你很煩耶!老媽子!」說完,他收線,並且關機,讓白天辰再也打不進來。
他需要冷靜,好好的從長計議一下。
第四章
「紋紋哪!你快回來吧!卦相顯示你最近會有紅鸞吉星照臨……我拿里長他兒子的八字算過,就是他,不會錯,他跟你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姻緣……快點回來吧!遲了恐怕被鎮長的女兒……」
又是卓敏!她命相館的生意是不是最近欠佳?怎麼又拿她的八字去算?難道她不知道常常算命是會折壽的?還是她早就看她不順眼,巴不得去之而後快?
里長的兒子?留學美國的博士?有什麼了不起?一想起小時候吊著兩管鼻涕的呆樣就令她倒胃口。
要她說,她與他在一起的機率是不可能的不可能。
卓紋大伸一下懶腰,脫下厚重的外套、圍巾、手套,抓了睡衣進浴室洗澡去。
今晚的工作還算順利,領班沒有嘮叨,外場經理也不在,讓她賺到的是:她竟然還撈到了幾分鐘的時間,用店裡的電腦上網路,在BBS站裡看到不少令人心情愉快的留言。
啊!今天白天所有的不愉快,就讓它過去吧!
卓紋邊洗澡邊唱著健康歌,好不快樂。
心情好的時候,大腦會比較勤勞嗎?卓紋沒有做過臨床實驗,她不能做結論,惟一可供記錄的是:她的大腦竟然自作主張地去想起那個莫名其妙的白致弘?
那個她打死也不願去想起的人。
想起他那若有天大魔力的眼神,卓紋下意識的渾身打顫,卻又不由自主的愈想愈深,愈想愈沉……好像情願溺死在他動人的眼波裡。
然後,她依稀感覺到他的氣息,在她的周圍環繞著,斯文有禮、輕柔溫和;她的臉頰還若有似無地感受到他的體溫……那是她的生命中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愈想愈深,愈想愈無法自拔……
直到熱水轉涼,她才猛然驚醒,大罵自己花癡,還說要去練氣功,驅散他的氣息;要去學降魔之術來驅邪。
走出浴室,她猛然發現答錄機裡還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