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怪婆婆的身手,真是高不可測,令紅花佩服。
「你叫我什麼?怪婆婆?」怪婆婆把燈籠舉高了,照在自己的臉邊,那青白的臉色,可怕的嚇人。
「對……不起……我一時失言了……」紅花忙開口道。
怪婆婆卻笑了,還露出幾顆牙齒呢!「怪婆婆呀?好聽,好聽。第一次有人膽敢這麼稱呼我。」
真是位怪婆婆呀……紅花勉強的笑著:「婆婆,你這麼晚還散步啊?」
「不晚,不晚,天都快亮了,我是早起呢!你呢?你在這裡做什麼?」怪婆婆笑嘻嘻的問著。
紅花滿臉心虛的笑著,「我也是呀!我睡不著,出來走走,可這一走,卻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原來如此呀!婆婆我剛進杜家大門時,也和你一個德行,是個路癡呢!」怪婆婆呵呵的望著紅花笑。
路癡?是杜家莊太大了,不能怪她路癡。紅花不平的想著,又問:「請問婆婆知道朝雲院怎麼回去嗎?」
「問我你就問對人了,你瞧,只要翻過那兩、三個屋頂,就可以回去朝雲院了。」怪婆婆往屋頂上一指。
紅花抬頭望向高高的屋頂,老天!翻過這兩、三個屋頂,還得費許多力氣呢!不過,還是得謝謝怪婆婆指路才是,紅花笑著說:「謝謝婆婆指點……」
可,眼前哪還有怪婆婆的身影呢?她像一縷輕煙似的消失了!紅花驚訝的不能言語,回過神才想起得快點回朝雲院才行,一縱身,躍上了屋頂。
想不到,她一躍上屋頂,竟踩到個人了,嚇得她差點滾落屋頂,隨即一把被那個人給揪住,提了上來。
紅花驚嚇的結巴起來,「你……你……你怎會在這裡?」
杜懷仁一臉的寒霜,扶紅花坐穩後,還瞪視著她,「你又跑出來做什麼?還大膽的踩本少爺的手?」
杜懷仁將衣袖一掀,白皙的手臂上出現了鞋印子般的瘀青,紅花愧疚的望著他手上的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很疼吧?」
「幫我揉揉。」杜懷仁仍瞪視著她,並把手舉在她面前。
紅花委屈的幫他輕揉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誰知道你半夜會躺在屋頂上呢!」
都怪那個怪婆婆。等一下,怪婆婆是不是知道杜懷仁在這上頭,而故意要她上來的?這……不得而知。
「我只有半夜能出來走走,你卻三番兩次的來打擾我!」杜懷仁不客氣的說。
「誰教你要裝病呢?不裝病不就沒事了。」紅花皺著眉說。
「你懂什麼?一個自小體弱多病的人,就算成年後告訴大家自己病已好了,卻沒人相信的痛苦,你能瞭解嗎?」
紅花望著他白玉似的臉,似乎有些同情起他來了,「你的家人,不相信你沒病?」
「他們只相信我病得很重,快死了。所以得成天躺在床上,吃藥喝補的。」
杜懷仁面無表情的說。
「有這種事?可是……你的臉色這麼糟,很難相信你是沒病的呀!」紅花據實的說。
「可你相信我沒病啊!」杜懷仁直勾勾地望著她。
紅花望著他俊美的臉,立即紅著臉,停下了輕揉的動作,「或……或許你有隱疾,外……外表看不出來。」
紅花想起元意凡說的話,說杜懷仁可能有隱疾,所以心態不太正常。
「隱疾?什麼隱疾?」杜懷仁疑惑的望著紅花。
紅花想了想,將元意凡說的話給說了出來,「例如……不能人道呀!」
杜懷仁揚了揚眉,直望著紅花,「原來……你腦子想的是這種事啊?」
「是呀!難道……這是真的?」紅花同情的望著杜懷仁。
杜懷仁靜默的望著紅花,不發一語。紅花見他靜默,就當他是默認了,「我知道,得了這種病,你很痛苦……」
「是誰告訴你這種事的啊?」杜懷仁皺著眉問。
紅花一驚,忙說:「聽……聽說的啊!」
「聽誰說的?杜家的家僕不會說這種事!」杜懷仁質問著。
總不能是元意凡說的吧……紅花馬上又回答說:「其實……是我自己猜測的……對……是我自己猜測的。」
杜懷仁盯著她,「你,長成這樣,教我怎麼對你有興趣?不過,你會如此猜測,也情有可原,你是自卑吧?」
「什麼?我才不自卑呢!尤其在你面前,我可是行事光明磊落,不做偷雞摸狗之事的人呀!」紅花不平的說。
「或者……你是想引誘我?」杜懷仁支著下巴斜凝著紅花。
紅花想起了元意凡交代她的事,要她引誘杜懷仁……這下,她還沒做,就被杜懷仁給看穿了。
「引誘你……怎麼可能……」紅花不自在的紅著臉說。
「也對,就憑你,只怕沒半個男人會上鉤吧!」杜懷仁不懷好意的笑著說。
「你……」紅花真是氣到七竅生煙。
「天快亮了,我得回去生病了。你快走吧!免得礙眼。」杜懷仁說完,人也飛快的離去,動作利落、身手不凡!
「礙……礙眼?」紅花氣憤極了,杜懷仁竟說她礙眼!這教她要怎麼引誘他呢?紅花心情真是十分沮喪!
「少夫人,少爺怕吵,請你別再來打擾少爺了。」何嬤嬤一早就堵在松竹園的門口,不讓紅花進去。
「我知道少爺體弱,所以才想端些補品給少爺進補啊!這是我為人妻的一點心意,何嬤嬤就再通融一次,讓我進去探望少爺吧!」紅花暗自歎了口氣,經過這幾天的左思右想,她實在是想不出引誘杜懷仁的辦法。
她想著,依她這瘦弱的模樣,既然一點也引不起人家的興趣,只好採取日久生情這一步了。可就連這一步要踏出也困難重重,這個何嬤嬤就是個大阻礙阿!
「少爺的事不煩少夫人費心,他所吃的喝的,全由水煙一手包辦,由水煙伺候少爺,少夫人大可放心。」
「我知道水煙伺候少爺伺候的非常好,可我不過是想見見少爺,不知這幾日來,他可否安好?」紅花求救的眼神飄向水煙,水煙會意的微笑著。
「何嬤嬤,少夫人來探望少爺也是理所當然的呀!就讓少夫人見見少爺吧!」水煙柔柔的說著。
「不行,上次讓少夫人進松竹園後,少爺的身體就更加不舒服了,一整天什麼也不吃,所以,這次不能再通融了,少爺可是杜家唯一的命根子呀!」何嬤嬤堅決道。
「何嬤嬤,少夫人不能見少爺嗎?」杜夫人此時乍然出現在松竹園,令在場的每個人都極為吃驚。
何嬤嬤更是有些驚懼,她難得看見杜夫人如此嚴厲的臉,「夫……夫人,您不是身體微恙,不能下床走動嗎?」
杜夫人挽著紅花的手,令她受寵若驚,「多虧紅花的福,她一進杜家的門後,我的身體就好多了。」
紅花只能傻傻地笑著,想不到她也有成為福星的一天耶!「娘,是您自己的福氣好才是。」
杜夫人微笑著,「好孩子,咱們一起去看懷仁吧!」
「可是……」紅花望了何嬤嬤一眼。
杜夫人威嚴的說:「今後少夫人要去探望少爺,不准任何人攔著她。
何嬤嬤趕忙低頭道:「是的,夫人。」
在杜夫人和紅花走入松竹園之時,何嬤嬤露出了怨恨的眼光,她不明白何以杜夫人會如此喜歡那個窮丫頭?
「水煙,跟著去吧!」何嬤嬤拉著水煙追上了杜夫人和紅花。
杜夫人一進門,便看見杜懷仁倚在窗旁,忙大驚失色道:「懷仁,你怎麼下床了?快,快到床上躺著。」
杜懷仁略側著頭,望著他們一行四個人,不禁皺起了眉頭,「娘,我很好,想曬曬太陽而己。」
「這怎麼成呢?你身子這麼弱,該好好休息才是。極叔,你怎會讓少爺下床了呢?」杜夫人滿臉的責怪。
「我馬上扶少爺上床休息去。」極叔忙小心的扶著杜懷仁上床躺好。
杜懷仁白皙的臉上有著深深的無奈,紅花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她小心的說:「娘,懷仁下來多走走,對身體也有好處啊!」
不料杜夫人卻嚴厲的怒聲道,「不行,懷仁身子這麼弱,怎可下床呢?萬一不小心跌倒傷了身子,那怎麼辦?他可是杜家唯一的血脈,我唯一的希望啊!他要出了一點差錯,教我怎麼活下去?」
紅花著實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她望著杜懷仁那淡漠的臉,頓時對他有些同情起來了。明明是好好的一個人,卻因被過度保護而失去了自由,他正被愛牢牢的束縛住了!他說的一點都沒錯,白天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是生病的,因為他已被冠上了「永久病人」的封號了。
「來,快把補品端上來給少爺喝。」杜夫人下令道。
「是。」水煙忙將那一碗黑漆漆又苦味重的東西端了上來。
「紅花,來,你伺候懷仁喝吧!你們夫妻倆也該好好相處一起才是。」杜夫人忙拉著紅花上前。
紅花接過那碗又苦又濃的黑色湯汁,睜睜的望著杜懷仁,只見他一臉的面無表情,紅花只好坐在他身邊,一副愧疚的說:「我……我餵你吃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