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花聽了直搖頭,真是杜老爺的風流賬呀!「那她……現在在哪裡呢?」
元意凡搖了搖頭,「她自被逐出城後,便下落不明瞭。」
「這麼說來……杜家那六個新娘的血案,就與她無關了……」
「這可不一定,我查問了一些曾跟呂晦心交往過的人,他們說,呂晦心恨杜澈入了骨,還在醉酒後發誓非要杜澈遭到報應不可。」
「可是,後來她不是下落不明瞭嗎?又何來報仇呢?」
「聽說她在離開城內時,收養了一個漂亮的小女孩,現在,應已十多來歲了。」
紅花睜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叫這小女孩潛入杜家莊,藉機報復杜澈嗎?」
「沒錯,所以,在杜家莊的十多歲女婢,你都得小心。」
「在杜家莊中,十多歲的女婢少說也有幾十個呢!這不知該從何查起才好啊……」紅花皺起了眉頭。
「依我看,這女孩不是杜澈身邊的人,就是杜懷仁身邊的人。」
「杜老爺長期不在家,這唯一可疑的人?」紅花想起了那柔美的水煙,她是十五歲入杜家莊的,莫非是她?
可是,水煙這麼柔弱,怎麼可能殺人呢?怎麼看也不像呀!紅花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怎麼?你有發現可疑的人了嗎?」元意凡問著。
「就是……服伺杜懷仁的丫環水煙呀!可是……她看來非常的柔弱……不像個殺人兇手啊!」
「愈是兇手就愈會偽裝,你可以試試她的身手。」
紅花愣了愣,隨即打定了主意,「好,我就來試試她!」
「你萬事小心。」元意凡囑咐著。
「我會的,那麼,我走了。」紅花點頭轉身往夜色中奔去。
紅花踩著月色回到了杜家莊,一個翻牆,躍進了杜家的園子裡,可惜落地失敗,跌了個大觔斗。「好……痛……」紅花撫著一頭亂髮,和疼痛的屁股不敢叫太大聲,隨即爬起身,拍掉身上的塵土。
紅花一起身,竟看見了個白影在長廊上飄過,隨即,腦中響起了杜懷笙說的話……「那死去的六個新娘,夜半在杜家莊飄來蕩去……」
紅花打了個冷顫,眨眼間已不見那道白影了,紅花深吸了口氣,又想到,這或許是杜懷笙假扮要嚇她的也說不定,於是紅花提起了勇氣,往那道白影消失的地方追了去。
冷冷清清的走廊上,除了風聲之外,幾乎沒其他的聲音了,紅花四下望著,在轉角處,又看見了道白影飄過,紅花此次還看見了那飄散的髮絲,確定是個女人沒錯。
紅花已數不清自己到底打了幾次寒顫了,但,一股勇氣令她暗自給自己打氣,紅花追了好長的一段路,卻始終沒有追上那道白影。
「這……莫非真不是人扮的嗎?」紅花站在冷冷的月光下,望著被風吹搖動的樹林,四周的氣氛詭異的可怕。
「紅花。」
紅花被身後突來的聲響給嚇得跌坐在地,往前一望,看見了怪婆婆,她慘白的面容望著紅花微笑,雙耳的翡翠晶亮,手上還是持著紅燈籠。
「婆……婆……你什麼時候出現的?」紅花心有餘悸的問。
「我一直跟在你身後跑啊!我見你跑得這麼起勁,很好玩呀!」怪婆婆露著幾顆牙笑著。
「我不是在玩呀!我是追著白影來的,怎麼你跟在我身後,我一點都沒發現呢?」紅花奇怪的問。
「我會飛呀!所以,沒什麼聲音的。」怪婆婆詭異的說。
「你會飛?」紅花怪怪的望著這個怪婆婆。
「紅花,小心你周圍的人啊!」怪婆婆忽然說。
「誰呀?」紅花不解的望著怪婆婆那青白的面容。
怪婆婆但笑不語的指向她身後,紅花往她指的地方望去,這才發現,她在不知何時已來到了玉祠堂的圍牆外了。
「那六個新娘就在裡頭唷!」怪婆婆說著。
紅花心中一驚,「那六個新娘在玉祠堂裡面?」
「是呀!懷仁時常在裡面為她們吹簫呢!」怪婆婆又說。
紅花此時果然聽見了淒涼的簫聲,那淒涼的音調有著無限的哀怨,令人心碎似的。「懷仁半夜吹簫,是為了他的……六個新娘……」
紅花說話的同時,已沒了怪婆婆的回音,她回頭已不見怪婆婆的身影。「婆婆?」紅花四下望著,怪婆婆時常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又消失。
倒是那淒涼的簫聲還持續迴盪在她的四周,紅花尋著簫聲,看到了那飄逸的人影立在湖邊,紅花就那樣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
杜懷仁停止了簫聲,淡然的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聽見了簫聲,所以就來了。」紅花沒說出她是追著白影而來的,是怕杜懷仁一想到那六個新娘會更內疚吧!
杜懷仁轉身望向紅花,那張白玉似的面容,在月夜之中更迷人了,紅花有些不知所措的面對著他的注視。
杜懷仁卻道:「你剛才在泥土中打滾過嗎?」
紅花忙隨手攏了攏頭髮,拍著身上的塵土,「我剛才……不小心跌倒了……」真是醜人醜事多,紅花沮喪極了。
杜懷仁隨手解開了紅花已散亂的髮辮,使得她的發隨風飛揚了起來,又用那雪白的衣袖,擦拭她臉上的塵土,這突來的溫柔,令紅花一時之間忘了身在何處,就這樣癡癡的站在原地。
「我……我是不是在做夢?」紅花望著他,呆楞楞的問。
杜懷仁撫著她柔順的發,低喃的說:「就當你在做夢好了。」說罷,他低頭吻上紅花那微張著的紅唇。
紅花似乎忘了要呼吸,只覺得一陣暈眩,癱軟的倒在杜懷仁的懷裡,杜懷仁抱著她坐在楊柳樹旁。紅花抬頭望著杜懷仁,「這……也是好玩嗎?」
杜懷仁望著紅花認真的眼,他知道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這個女人了,幾次的情不自禁,已使得他亂了方寸,他不該對紅花動情,更不該知道紅花對他的情意後還去逗弄她,這會使得他們之間更加的難分難捨。
為免紅花的處境會更危險,他該無情的對待紅花才是。他雖這麼想,可面對著紅花那雙認真的眼睛,他反而將紅花更緊摟進了懷裡。
「你該離我遠一點,別再出現在我身邊才是。」杜懷仁歎息似的說。
紅花確實可感覺到杜懷仁的情意,但紅花深怕這只是一場好夢。
「你半夜在玉祠堂吹簫,是為了那死去的六個新娘嗎?」紅花才一說完,就發現杜懷仁似是一震,然後,他推開了懷中的紅花,臉色一片冰冷。
杜懷仁淡漠的道:「她們的死又與我何干呢?是她們自願嫁進杜家莊來,並沒人強迫她們,就和你是一樣的,只是,你幸運的沒死罷了。」
紅花一聽,滿臉的不可置信,「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呢?她們全是為了給你沖喜而嫁進杜家的,她們全是因你而死的呀!」
杜懷仁的內心又是一震,表情卻更加冷漠。「我沒病,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沖喜。」
「原來你真的這麼冷漠……」紅花難過的發現此事。
「是呀!如果你不想也為我而死的話,就快離開吧!」杜懷仁面無表情的望著眼前的湖水。
「我不想相信你是這種冷漠的人,我知道,你是怕我成為那死去的第七個新娘,才一直要我離開杜家的吧?」紅花急急的說。
杜懷仁卻冷笑著,「你們的死活又與我何干?你別自作多情了,走吧!」
自作多情?紅花為這句話深受到傷害,她不明白杜懷仁,有時,他看來明明……是如此的溫柔啊!可是他總是在傷害著她,紅花轉身跑出了玉祠堂。
杜懷仁靜靜地望著眼前湖水因風吹動而漾起的漣漪,湖上飄落著幾片細細的柳葉,夜裡的玉祠堂,更加的寂寥了。
第五章
「少夫人,您身子不舒服嗎?這一整天的,您都沒進食呢!」夜兒望著桌上仍完好如初的飯菜。
紅花倚在窗口發呆,夜兒收拾著飯菜又說:「這真奇怪,您這些天不都天天往松竹園跑的嗎?怎今天沒去,反而一副沒精神的待在房裡呢?」
「不去了,以後,再也不去了。」紅花悶悶的說。
「不去了呀?喔!我知道了,是不是少夫人發現水煙和少爺的事了?」
紅花回過頭望著夜兒,「水煙和少爺有什麼事呢?」
夜兒忙收了口,「少夫人不知道嗎?夜兒……真是多嘴……」
「快告訴我。」紅花執意道。
夜兒沒辦法,只好說了,「我也是聽其他下人說的,他們說,少爺和水煙之間有曖昧關係。少爺身體雖不好,可水煙溫柔又美麗,彌補了少爺寂寞的心。去松竹園打掃的小哥說,曾看見少爺摟著水煙呢!」
紅花刷白了臉,「少爺摟著水煙……」紅花的心,像是被針刺般的難受。
「少夫人,您別難過,水煙長得如此貌美,很少男人不動心的。但,無論少爺有多喜歡她,她還是個下人啊!」夜兒安慰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