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騙了你什麼?」澤優泰然的表情,顯示她的反應早在他意料之中。
「你不是說我住隔壁?」
「那就是隔壁!」程金跳出來搶話:「你當自己是來度假的嗎?還嫌東嫌西的!」
「我不是嫌,只是……」僅僅是一牆之隔的兩床,就叫「隔壁」?
「你不用多心。」洞察她神色的澤優,開口說:「這樣安排只是為了方便照顧我。」
程金又插嘴了:「有什麼好多心的?方少這個樣子,難不成還怕他半夜偷偷爬上你的床!」
薏卿聞言,臉頰迅速一熱,又難堪又生氣。
「不好笑!」不知哪來的勇氣,薏卿對著程金咬牙切齒,「你怎麼可以拿方先生出來開玩笑!?這樣子嘲笑自己的主子,實在太過分了!」
「呃?」現在是什麼場面?程金掃了方澤優一眼,眉頭一皺,成了悶嘴葫蘆。
「卿卿,你別怪程金,我相信他沒有嘲笑我的意思,何況,他說的也是事實……如果你介意,那麼我叫程金另外安排房間。」
程金一張黑臉頓時皺成一團。要命!方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艾自憐了?
更難堪的人是薏卿。她是不是太……太過分了?人家需要照顧也是情非得已啊!
她猛搖著一顆小頭,「不用……不用另外安排了,這樣子就好了。」語氣梢頓,薏卿舔著唇辦,十分委婉地道:「其實你不要灰心,我想……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你真的這樣想?」澤優感覺心頭被扯了一下。
「當然。」薏卿毫不思索的回答。同時想像著他挺立的英姿……噢,夠了!邪念啊,請勿再度光臨。
真正覺得「夠了」的人是程金。床上的男人此刻正擺出一副「我需要安慰」的樣子,而那個原本哇哇抗議的女人,居然也開始扮演愛心天使了!
程金終於知道什麼叫作「同手過招,不必出手」。擺擺手,他直接朝外頭步出。
他可以很放心的離去了,今晚這女人絕對不會再吵著要「分房」……也許再過不久,連床也不用分了!
呵呵呵……腦海匆然閃過一個影像,程金的笑容倏地僵硬。
他想到巖尾由子。
要說服由子不再扮鬼並不難,只是……想到澤優的話,程金倍感苦惱的是——什麼叫「非常手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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薏卿緩緩睜開眼,瞪著床邊作響著的電話,呆了片刻。
這是哪兒?
倏地,牆那頭傳來程金的咆哮聲,快速撬開她的記憶庫——
「王薏卿!你睡死了是不是?現在幾點啦?你再不接電話,我就直接過去了……」
碰!慌張想抓起話筒的薏卿,整個人從床上摔了下來。
程金這通MomingCall,開始了她在方家的日子,同時也開啟了她悲慘命運的序曲!
也許有必要先把遺書寫好吧!她想。寫什麼呢?一個幫忙還債的可憐弱女子,終究不敵豺狼凌虐,在受盡折磨之後,壯烈犧牲……
嗚嗚……在這一刻,薏屻終拎船頭讓自己成為小說裡的女主角了。
幾分鐘後,門外的程金又開口:「方少說讓你睡,你高興幾點起來就起來,從現在開始,你就算睡死了也沒人管!」
這一個的利爪已除,解除危機。
至於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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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著腮幫子,薏卿望向計算機桌前的澤優。
一襲純羊毛衫熨貼著他碩壯的身軀,天空藍的色系更襯得他容光煥發。
「你在想什麼?」他匆然掉頭,一對黑眸凝聚暖意,直接罩著她。
「我……」她搖搖頭,「沒有啊。」
「沒有?就是一直看著我發呆?」
「我……我……」她快咬著舌頭,「我哪有一直看著你?」
「沒有?」他頷首,然後說:「那你發誓。」
不料對方有此一招的薏卿訝異地張大嘴巴,「發誓?」
「怎麼?不敢?」
迎著他含笑的眼,薏卿一陣面紅耳赤。「發誓就發——」
「欽,別亂說喔!你相信報應的,不是嗎?」他忙著提醒。
「我現在已經遭到報應啦!」薏卿沒好氣。
「你覺得住在這兒這麼糟嗎?」
瞧他做作的懮愁樣子,惹她想笑。努力調整神色之後,她勉為其難地說:「嗯,目前……勉強可以接受啦!」做人也不能太沒良心喔。
「這麼勉強?」這丫頭膽子愈來愈大!但這樣的放肆,卻讓人感覺討直口。
目睹她終於寬懷的笑靨,澤優心頭竟然有一種特別平靜安詳的感覺。
他喜歡這種感覺。
他開始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看著她,即使什麼話也不說,看著她的笑容,他也能重拾一種純真的陝樂。
他這般肆無忌憚的盯看,讓薏卿全身不自在極了。
「你……幹嘛老是這樣子看著我?」
「喜歡。」
「喜歡?」
「喜歡看著你的感覺。」
「什麼看著我的感覺?」
「看著你,讓我有種安心的感覺。」
微微的失落在她內心爬升,雖然她實在不確定自己究竟想聽見什麼。
「我不懂。」
「喜歡你……很乖,沒給我帶來麻煩。」這是他唯一能給的答案。
回答完畢,澤優掉頭,注意力回到計算機屏幕上。
那如果她不「乖」,而且一不小心帶給他「麻煩」呢?忙著甩甩頭,薏卿不願讓這種聯想繼續荼毒自己的神經。
可是,她努力掏空的腦袋,開始被睡意入侵……
「卿卿!」澤優拍醒了她。
「呃?」揉揉惺忪的睡眼,她問得迷迷糊糊:「什麼?」
「我想上廁所。」
「喔,上廁……什麼?」
她整個人從椅子上跳起來。
「嗯,程金不在,只好麻煩你了。」
不,她不想被「麻煩」!光是想像某些「技術性」的問題,薏卿就感覺自己快崩潰!
她那種口瞪目呆、表情扭曲的樣子,一股笑意在他喉問醞釀。清清嗓子,澤優說了句:「我現在不想了。」
「不想了?」什麼意思?
「我剛剛是故意說的。」
「故意說的?」重複他的話,薏卿眼睛倏地睜大,「你是說要上廁所是騙我的?」
「現在你是不是覺得精神好多了?」
薏卿眨眨眼,不敢置信的聲音在揚升:「原來你是故意要吵醒我?」
眼神自她不悅的臉上抽退,澤優再度望著計算機屏幕,「回床上去吧!你在這裡睡著會著涼的。」
「……」原來這是他的本意?薏卿來不及發作的聲音硬生生吞下。
她的遲遲沒有動靜,惹來他轉頭置疑:「怎麼?不想睡了?I
「睡意都被嚇跑啦!」她嘟著嘴,語帶瞋意。
他的聲音聽來猶帶笑意:「想擔任看護的話,這些工作本來就是很難避免的。」
「問題是我不想當這個看護。而且我也只是掛名的。」她抬出「條約」。
「那是沒有別人在場的時候,問題是不可能一直都這樣。所以你還是要學放輕鬆,別讓自己緊張露了破綻,知道嗎?」
「我盡量就是。」放輕鬆是吧?那首先請他別再拿那種眼光盯人。
還有,別讓那個程金再對著她鬼吼鬼叫……呃……說曹操,曹操就到!
踩著虎虎生風的步伐,程金進入房間,他似有顧忌的眼神對澤優示意著什麼。
澤優開口對薏卿說:「你先回房間去好了。」
「喔。」這擺明就是要支走她,又有什麼「秘密」嗎?
薏卿不敢造次,忙著躲回「隔壁」去,但是,心頭的疑惑卻開始持續擴大。
他們究竟在談什麼事?這般神秘?
薏卿的臉色匆地僵住。
怪哉?她的眼皮怎麼一直跳?
不會又有什麼事要發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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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餐的飯桌上,多了一個薏卿未曾見過的生面孔——」一名約莫三十餘歲,裝扮入時,風姿綽約的婦人。
讓薏卿訝異的是,這名婦人居然就是方澤優的繼母方張芳蘭?傳言中的飛上枝頭的風塵女?
聽阿福伯說,方太太就是因為家裡不平靜,受到驚嚇之後,特地外出散心壓壓驚。
首度見面,薏卿十分驚訝對方的年輕。
「你就是阿澤的看護王小姐?」方太太見著薏卿,似乎一點也不訝異。
「我是王薏卿。太太你好。」薏卿不失分寸的答禮。
「我人一回來,就聽阿福伯說了。我聽了可高興呢!阿澤他把我請來的看護一個個都辭掉了,他就是不滿意,我正愁著不知道怎麼辦,難得他挑了自己中意的,王小姐——」
「太太,叫我卿卿就好。」
「好好,卿卿啊,以後阿澤就麻煩你了。」
「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這樣的話讓薏卿感到汗顏,但方太太的親切也深深感動她。
然而不經心投瞥,她卻接觸到澤優冷漠的眸光,不禁一震。
薏卿不明白他的臉色為何臭成這樣,緊隨著餐桌上他們「母子倆」的對話,她更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