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他快速跨出步伐離去。
幸蘊腳步停了下來,掉頭望著那道倔強的背影。
她聽見了。
從他扯開喉嚨的那一刻,她的淚水就開始拚命的掉,直到最後那一句,她唇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他這是在……吃醋嗎?!
這個男人正像個大男孩一樣在鬧彆扭,而且是為了她……幸蘊抹去淚水,咧著嘴笑了。
展煜的腳步愈走愈慢,在拐入閣樓前,他終於忍不住掉頭──
「你──」他差點撞上了她。她居然一路跟著他!瞬間,似是喜悅的感覺直接貫穿他的知覺。
「剛才你問的話,我還沒回答……」她羞澀的低頭道。
「呃?」他剛剛是問了什麼?怎麼他也會頭昏腦脹?展煜有了前所未有的侷促。
幸蘊自顧自的往裡頭走去,一邊瀏覽一邊道:「這就是他們說的『禁地』?」
「他們是誰?」展煜跟著她前進後退,在她驚奇搜巡的目光下,一種領域被「侵入」的感覺,讓他皺起眉。
「他們當然是住這兒的人,不過我不會告訴你,才不會害了他們。」她掉頭對他努嘴,甚是嬌俏。
「看來,搬弄是非、說長道短的這功夫,你倒是學得很快。」
「咦?」他的諷刺口吻惹來她急切的反駁:「我才沒有!而且他們也沒有。不過就是閒聊的時候,因為我常提起你,他們自然就會告訴我一些有關你的事情罷了,可是他們真的不是在說你的壞話,甚至他們還常誇你呢。
像王叔叔他就很感激你,幫忙完成他兒子一直想要的木苓;還有黃大嬸也說,要不是你幫忙讓她能留職停薪,等她病好了,恐怕工作也早早就丟了──」
「看來你還是把『他們』說出來了。」他似笑非笑。
「我……」幸蘊嘟著嘴,眼珠轉了圈,「說了就說了,反正我知道你不會真的對他們怎麼樣,你一直很幫他們的啊。」
「那不一樣。」展煜哪會瞧不出這小妮子的想法,他故意板著臉,「幫忙王叔做好木苓,是因為我自己想嘗試新的玩意兒;至於黃嬸,我也只是給她一個方便。但、是──不代表他們就可以隨便,甚至是在背後討論主子!」
「沒有,他們沒有討論什麼,雖然大家都認為你脾氣是壞了些,但是那也不算是壞話,全是事實啊。」她大聲的肯定「事實絕非捏造」,那顆小小的頭顱搭著兩隻手,晃擺得讓人頭昏眼花。
面對著她澄清的誇張表情,展煜是好笑又好氣。
「行!他們說的全是事實,我就是脾氣壞。」他認了。
「那你答應不找他們算帳?」她斜睇著他。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去找他們算帳了?」她到底是怎麼看待他的?展煜繃緊一張臉。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她笑得好燦爛。
哪種人?他不允許任何人加諸分類的「標籤」在他身上……然而,他想反駁什麼的字句,卻硬生生吞下。
他無言的承受她肯定稱許的笑靨。
半晌,他才生硬擠出話來,「你跟志揚約好出去的時間還沒到嗎?」
「我沒跟他約好,是他自己說的。」
「那有什麼差別嗎?你……總不會拒絕他吧?」這個膽小鬼敢嗎?
「我為什麼不能拒絕?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說好,我又沒有同意。」她應得理直氣壯。
嗯?這番話有點兒耳熟……展煜看著她,突然笑出來。
「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那次接你去分局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子對我說。」他點點頭,「想不到你這麼帶種,一口氣拒絕這裡兩個男人!」
雖然是玩笑話,可卻也是展煜的心得。這看似柔弱的小女人,卯起來還真的是固執得很。
不過,他喜歡。甚至包括她拿來拒絕自己的這些話。
幸蘊跟著靦腆陪笑,「誰讓你們兄弟倆都一個樣……」瞟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不過還是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如果不是平時痛恨比較,他也就不用這般痛恨自己此刻問話的興致高昂。
「嗯……很多地方啊。」至少感覺不一樣。
幸蘊想到志揚乍聞她不願和他出去時,那瞬間轉變的陰沉表情,即使馬上被笑容掩過,還是讓她覺得心驚膽顫。
「至少他的脾氣比我好。」展煜訕訕道。
幸蘊點了頭。是啊,他是不會像展煜一樣當街跳腳……一想到當時展煜的樣子,她迸出笑聲來。
展煜皺著眉。
她在笑什麼?對他們兩人的此較?還是……正想著某一個?
「現在你不生氣了吧?」她的問話拉回他的思緒。
他什麼時候說自己在生氣了?「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她蠕著唇瓣,最後眼神一個閃爍,只是直直鞦著他望,「你不生氣就好了。」
該說的,她說了;不該她說的,就由不得她。
一種奇妙的氛圍包圍著兩顆心。
「這麼晚了,你不該留在這兒。」他該趕走她的,展煜心想。
「你要趕我走嗎?」她眨著迷茫的大眼。
「我……」舌頭頓時打住,展煜恨透了自己的失常。
走向通往閣樓的扶梯,幸蘊轉移話題,「上面有些什麼?能上去嗎?」
「很多,書桌、電腦、樣品……還有床。」他不懷好意的歪著頭,瞇眼道:「你還想上去嗎?」
她回頭看著他。那種存心嚇唬的表情,她一點也不陌生。
幸蘊轉回頭,輕咬唇瓣,然後一腳踩上樓梯……
哇勒──展煜往上吊的兩隻眼珠子瞪得好大。
她還真的上去了!這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居然敢不「鳥」他的「恐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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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裡好美!」上方傳來她的讚歎聲。
後頭跟進的展煜,揚頭已經看見那個探在窗口低呼的背影,唇角漾著一絲笑意。
她扶著窗架,遙指一片星辰。「從這兒能不能看到我住的房間呢……你看,是月亮欸,好美好圓的月亮……」
一陣夜風吹了過來。
還差一步就踩上閣樓的展煜,看見眼前的「美景」,讓他渾身一僵。
她趴著的姿勢,使風兒吹得她的裙擺高高揚起,渾圓雪白的嬌臀也高高翹起,在那兩腿夾縫間,美麗的蕾絲忽隱忽現。
沉浸在濃厚興致中的幸蘊,背後戛然靜止的腳步聲吸引她回眸一瞥。
接著,她低呼一聲。「啊!」
展煜看著她試圖壓住飛揚裙擺,偏偏風兒太強,惹得她手忙腳亂。
她十分明智地選擇了起身,手往旁邊的桌面支撐,動作的急迫讓她撥到桌上的一個東西,那物體跟著搖搖欲墜──
展煜頓時神情大變,整個身子立即撲了過去……
展煜及時接住了那座石膏雕像──那是他準備交付雕刻社的成品。
他重重的吐了口氣,胸膛處卻傳來某種柔軟的擠迫。
眼睛往下一瞟,他看見了身子底下那個張著嘴、看來隨時會窒息的女人。
「你差點摔破它了。」
她的眼睛瞪得好大,張著嘴,吸氣──
「小心點,好嗎?」
她的眼珠還是瞪得好大,張著嘴,吐氣──
展煜皺著眉頭,還弄不懂她怪異的表情,卻感覺到她柔軟的胸脯抵著他的胸口。他感覺到她呼吸錯亂的頻率,還有他自己的。
窗外的夜風依然冷冽,但他卻忽然感覺渾身燥熱。
她的胸脯隨著呼吸劇烈起伏波動,她微張的小嘴在輕顫,無助的眼眸在乞求什麼……
他該警告她不要亂動的,尤其是正被壓在一個男人身子底下時。
貼合的肢體因她這般蠕動,摩擦出異樣火花……
不,不只她在動,還有他急速膨脹的胯間也在動。
「如果我們再不起來的話──」他情難自禁地湊向眼前那張充滿想望的紅唇……
驀地,一道突如其來的力道衝向他。
「呀──」手腳並用的幸蘊終於使出吃奶力氣推開他。
她快死了……
如果他們再不起來的話,她一定會窒息而死。
揭著胸口拚命吸氣的幸蘊,貪婪地補充寶貴的氧氣,然後覷著因被推開而跌坐地面的展煜。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才他……想吻她嗎?幸蘊為這般聯想而心悸。
蒼天有眼,她真的是很想忍住的,可是……不行啊,她快不能呼吸了。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展煜一手耙梳過頭髮,拍拍身子沾上的灰塵站起來,臉上看不出啥表情,「剛才你的動作再慢一點,我就要吻上你了,問題是……那是我自己想吻你,你又沒有同意。」他重複她的招牌話。
幸蘊被他直接的話震呆了。
原來一切不只是她的想像,他是真的想吻她!
幸蘊的血液再度沸騰,呼吸再度紊亂。
其實她根本不想抽身的……唉!
「如果不是你壓著人家,我怎麼會推你呢……很重欸。」她低低的聲音聽來無限懊惱。
展煜眨眨眼,這才明白她方纔的蠢動掙扎,不過就是渴望「爭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