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些女人和他有什麼關係?」
「這妳就孤陋寡閩了!司徒將軍一表人才、玉樹臨風,他所到之處,女子為之瘋狂,贈物、獻慇勤的不計其數,加上這回皇上賜封,更使各家千金無所不用其極,也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小李,你少唬人了,怎麼可能有這麼多女子千里跋涉來此地。」
兩人閒聊著,突然太師府大門開啟,走出一名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旁邊還伴著小廝,頓時散佈於街巷各角落的女子蜂擁而上。
「司徒公子,你回到京師也不來看人家!」
「大人,奴家從杭州馬不停蹄地趕來,怎知你的管家好生無禮,竟不讓奴家進府看你。」
「司徒大人,我家小姐一聽說你回來,馬上親手做了你愛吃的桂花涼糕,就等著你到府一敘呢!」
一群女子妳一言、我一語的爭相搶話,無不是表達對司徒英的傾慕之晴。
然而,只見司徒英不動如山地站在這些擠來擠去的女子當中,優雅地將折扇一甩,緩搧了兩三下,瀟灑的讓女人們不禁發出滿足的歎息。
他不疾不徐言道:「司徒英蒙受皇恩,回來自然得先面聖,而老管家護主心切,怕我未能好好休養,故而拒客,這些,相信妳們都能體諒,諸位對英之厚愛,我自然謹記於心,反正來日方長,多的是時間相處。」
「我不管,你今天一定得陪我。」黃衫女子擠開眾人,壓著嗓子嗲聲說道。
未待司徒英回答,四周已響起撻伐之聲。
「別仗勢妳爹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就強迫司徒公子陪妳。」
「就是嘛!妳懂不懂規矩,我是第一個守在門口的,公子應當先陪我。」
「誰說的,應該公平競爭,各憑本事。」
太師府門口馬上鼎沸得如元宵鬧市。
一旁的小廝大豆看看這群女人,搔搔腦袋瓜子,很難想像她們會吵出什麼結果來。忽然──
「讓開!妳們這群八婆,幹麼擋在路中間?!」童安安一路追趕父親,不料在中途卻被人牆給擋住,頗不快的大喊。
女子們轉移目標,將她團團圍住,紛紛開炮。
「你這只瘦皮猴,幹麼毛手毛腳!」
「我可是名門閨秀,司徒將軍的紅粉知己。你才是八婆,喔,不!八公。」
「瞎了狗眼的東西,沒看到本小姐我正在辦正事嗎?」
童安安被這群肉林擠得快喘不過氣來,不甘示弱的反唇相稽,「肥妞別硬往我身上擠,我對妳們的豬油沒興趣!」
紛紛擾擾間,大豆忍不住向主子小聲抱怨,「又多了一個小子來攪和,恐怕要吵很久才有結論。」
司徒英卻仍悠哉的揚著扇子,毫不在意的道:「那不正好,我們可以趁機擺脫這群女人,圖個清靜。」
「誤闖女人堆的小子怎麼辦?」
「別管了,反正那丫頭片子舉止粗魯,活該她吃吃苦頭。」
「少爺,你說那小子是女的?!你怎麼知道?」大豆隨即拍了一下腦袋,「哎呀!我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少爺你一向最懂女人的。」
「廢話少說,還不快點開溜。」
「去哪呢?」大豆問。耳畔還不停傳來「肥蟲」、「敗類」的交相怒罵,聲音震耳欲聾。
司徒英踏著自信滿滿的步伐,「自然是那些女人不會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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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紅樂坊
司徒英一派瀟灑的帶著小廝走進樂坊。
迎面走來一名塗紅抹綠、穿金戴銀的女子,「稀客、稀客,司徒公子好久沒上咱們樂坊來了,我還擔心您是不是被別坊的姑娘拐跑了!」
「我這不是上妳這兒來了嗎?」
「您說的是。」朱虹笑得花枝亂顫,「這些年我們來了好多姑娘,每個都是如花似玉、才氣出眾,絕對讓您不虛此行,要不,朱老闆我為您介紹幾個特好的。」
「不急,我想先四處晃晃,見著好的,自然會通知妳。」
輕紗羅縵的裝飾,酒杯相觸、女子嬌笑聲充斥,隱約傳出優美的樂聲,雖說是樂坊,但儼然是變相的青樓。
「那您請,看到什麼中意的,差人通知我就行了。」朱虹隨即吩咐下去,讓他得以暢通無阻。
司徒英輕搖折扇,幾年沒來,樂坊佈置得更富麗堂皇,他從前廳漫步到中庭,閒情逸致地朝後院定去,隱隱約約聽到傳來的胡琴聲。
「噫!這西域的新鮮玩意,沒想到在這種地方也能聽到。」展開輕功,循聲奔去。
「少爺,等等我。」大豆僅會粗淺的拳腳功夫,一眨眼就失去了他的行蹤。
左拐右拐來到東廂房的深處,涼亭裡只見一名素衣白裙的清麗女子低聲吟唱著悼亡歌,旁邊有個穿粗布衣裳的年輕人正低頭拉著胡琴。
司徒英佇立一旁凝神欣賞,待女子吟唱完畢,才出聲讚歎,「唱得情悲意濃,配上這位兄台悲愴的琴聲,真令人鼻酸吶!」
這對男女轉身望著不速之客,顯然都嚇了一跳,而司徒英也不例外,當他見到那名男子臉上佈滿的滄桑悲憤神情,似遠超過他的實際年齡。
女子的驚呼聲打破有些僵持的氛圍,只見她臉現喜色地說:「司徒公子,你什麼時候回到京城的?」
司徒英這才仔細端詳白衣女子。黛眉橫臥、朱唇皓齒,一雙靈活的大眼像會說話,加上婀娜的體態,稱得上是人間絕色。
「雨蝶,幾年不見,妳出落得更加迷人了。青月不會再欺負妳了吧?」
「不會了,承您貴言,蝶兒現在是樂坊的紅牌。」
司徒英讚賞地點點頭,「當年我就看出身為青月侍女的妳,文采、琴藝、舞姿、容貌皆勝過樂坊眾位女子,只差年紀尚輕,然而如今的妳,還是比我所料的更加出色動人。」
「公子過獎了。當年青月姊待我不善,若非您向老闆說項,讓我轉而服侍夢羅姊,蝶兒我今日也不是這副模樣了。」提起往事,雨蝶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不提過去也罷。瞧瞧,妳尚未替我引薦這位拉得一手好胡琴的兄台。」
「司徒公子,這位是我幼年時的鄰居,魏僥。前幾日我才在街頭巧遇他,今日有事相求,才請他過來幫我拉奏胡琴。」
「魏大哥,這位是……」
「妳不用介紹了,這幾日欽差大人回京的事炒得整個京師沸沸湯湯的。」
「哈哈!」司徒英朗聲大笑,「恐怕你聽聞的都是我的風流韻史吧!」
魏僥直言不諱,「正是!」
「好!答得爽快!」司徒英倒是十分欣賞他的快人快語。「見魏兄拉得一手好琴,小弟喜奏音律,想請魏兄賜教,不知魏兄是否肯賞光,與我這風流而不下流的人共飲,交個朋友。」
「你不嫌我是個粗鄙無功名的鄉野小民,我自然也不介意你的風流史。」見他甚為友善,魏僥也說起笑來,「何況……」
雨蝶像是心有靈犀地替他說完未竟的話,「人不風流枉少年嘛!」
三人齊聲大笑。
「你倆坐會兒,我去備些酒菜,大伙邊吃邊聊。」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魏僥有感而發,「司徒公子,你真是厲害,剛才雨蝶哭哭啼啼的心情鬱結,你一來,她馬上就開朗起來。」
「喔,她為何心情不佳?」
「還不是因為以前待她極好的客人突然暴斃,她念舊情,所以今日謝絕面客,特地私下舉辦追吊,請我來拉胡琴,她唱哀歌弔念。」
「這名客人是誰呢?」
「許文龍……」
驚呼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少爺、少爺,我終於找到你了!」大豆東南西北的亂闖,總算給他找到了司徒英。
「沒見我正跟魏兄說話嗎?」司徒英責備冒失的大豆,「去去去,跟朱老闆說,我今日要與雨蝶姑娘共聚。而你呢,就守在外頭,別讓閒人打擾我們三人的談興。」
大豆領命來到大廳,找到了朱虹,對她轉述自家公子的吩咐,可是朱虹顧著招呼客人沒聽清楚,便再問一遍,「你說什麼?大聲點!」
大豆只得扯大嗓門,「我家少爺說他正與雨蝶姑娘共聚,請妳……」
朱虹趕緊摀住他的嘴,「別說了,我知道了。」
「我們也知道了!」只見四、五名尋芳客怒氣沖沖地朝朱虹逼來。
「朱老闆,怎麼我們的面子不夠大?還是錢給得不夠多?雨蝶可以招呼那個小子的少爺,就不肯招呼我們?」
「諸位恩公,」朱虹低聲下氣地趕忙解釋,「真是誤會、誤會。是欽差大人他誤闖雨蝶的寢居,她不好意思逐客才……」
「欽差了不起嗎?我爵爺會比他差嗎?」
怡虹樂坊不比一般妓院、青樓,來此尋歡、賞曲、買醉的客人非官即貴,因此誰也得罪不起。
「他誤闖就可以見雨蝶,那我們大伙就一起來誤闖好了!」
尋芳客群起傚尤,像不見到人不甘心似的。
見狀,大豆一夫當關,堵在入口。「你們誰想進去,得先過我大豆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