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神偷家族的老三,焦先生睜眼說瞎話的本領令人歎為觀止。」金髮男子慢條斯理的開口。
他停下腳步。
「我已經觀察你很久了,你耳朵上戴的十字架耳飾,實際上是神偷家族特製的萬能鑰匙,我並沒找錯人。」
肯定有人出賣了他!
焦駿恩歎了口氣,「聘請那麼多偵探找我做什麼?從英國跟到義大利你不累嗎?」討債也不用二十四小時緊迫盯人,連他上廁所都有人跟蹤,該怪自己剛剛不該多管閒事不小心洩了底。
聞言,金髮男子精銳的眸瞳乍閃了閃。
「萊雲頓?莫諾威?貝卡,古老的巴伐利亞王族的宰相,年僅二十五就掌握著巴伐利亞王國的政經大權。」他道出金髮男子的來歷。
「看來我小看你了。」萊雲頓佈滿細紋的嘴角慢慢上揚,精銳深沉的眼眸掠過一抹對他的激賞。
焦駿恩微笑,笑不入眼底,「哪裡、哪裡,做這一行小心謹慎是必要的。是誰告訴你我人在歐洲的?」他對自己的易容技術很有自信,除非有人扯他後腿,而他心裡已經有了底。
他不答,轉移話題道:「我想拜託你幫我一個忙。」
「很抱歉,我已經很久不偷東西。」只是用借的,有借有還再借不難。焦駿恩雙手插在褲袋,轉身繞過他,「閣下另請高明吧。」
「幫我們族人偷回被盜墓者竊走的伊利諾皇冠。」
他停下腳步,「我有什麼好處?」
中歐巴伐利亞高原上的巴伐利亞王朝,全盛時期曾與法國路易十四掌權時期媲美,而當時的國王伊利諾所戴的皇冠全以金玉雕琢,上頭鑲嵌六十四顆藍寶石和紅寶石,每一顆都有拇指大。
傳言之後巴伐利亞王朝歷任的國王都是以伊利諾皇冠加冕,是王族的象徵,後來,在某任國王逝世時,拿來當陪葬品被埋於王墓之中,而除了皇冠本身價值不菲外,更傳言皇冠上的圖騰暗藏著巴伐利亞王族的千年寶藏,不過,因為王族看守王墓嚴密,至今無人能窺其貌。
但,不知何時那座王墓被發現了,皇冠出土,王族刻意將消息封鎖,沒想到百密一疏,還是被人盜走。
巴伐利亞舊王族為了面子和王族尊嚴,以及避免不肖人士利用皇冠引起國際糾紛,當然不可能公開尋找。
「你將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焦駿恩拿下墨鏡,露出一雙黑冽如寒潭的幽瞳,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弧度,不冷不熱的道:「是老頭子跟你談的交易?」這傢伙可以輕易的掌握他的行蹤,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
「一句話?」
「成交,兩個月後在台灣見。」不疾不徐的戴上墨鏡,他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走進死巷中。
「你有了線索嗎?你知道被誰盜走的?」萊雲頓忍不住追問。
「這我自有辦法調查。」
他趕緊追上前,「那麼到台灣我該怎麼跟你碰面?」
而淒涼陰暗的死巷中已經不見焦駿恩的蹤影,只有燃燒未盡的裊裊白煙和呼嘯冷風,風中傳來他的聲音──
「你應該知道到哪去找我。」
第二章
「麗芙寶貝,別走。」
裝潢華麗的大宅玄關一對男女正在拉拉扯扯。
「別攔著我。」麗芙•威廉斯手裡提著行李。
「我需要你。」
「放手。」她精緻的五官透著堅定不移的意志。
「只要你別離開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男子自她背後緊抓著她的手臂。
「我什麼都不要,你留著自己當養老本,你快放開我啦,我現在要搬出去,我不要跟你住在一起了。」她拚命的抽回手。
「我愛你呀。」他試圖搶下她的行李。
「你說再多甜言蜜語都沒有用的,我不想繼承你的位置,也不想跟你同流合污,你趁早死了心。」她使勁扯回行李。
「當黑社會老大哪裡不好了?」男子氣得頭上冒煙。
什麼叫同流合污?
黑社會就黑了嗎?當官員貪贓枉法的比比皆是,黑社會至少行事光明磊落,比那些偽君子好太多。
「本來就不好,你自己摸摸良心說,你幾時腳踏實地、不經由非法手段賺過一分一毫?你每天不是叫屬下到處持槍用武力恐嚇老百姓,就是做一些走私、洗錢等見不得光的事。」麗芙邊說邊戳著他的胸膛,「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又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非法勾當。」
「哪有,爹地已經收斂很多。」他摸摸鼻子有些心虛。
「是嗎?爹地。」她挑眉。這位混社會的男人不是別人,而是她最親愛的爹地,他的名字是伊爾?威廉斯。
一提到這個名字,沒有人不退避三舍,黑白兩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黑手黨相信大家都聽過吧,他們威廉斯家族就是赫赫有名的義大利黑手黨中古老的五大家族之一,她老爹則是這個家族的大家長。
五十三歲的他留著西裝頭,上頭不但沒有半根白髮,還閃爍著耀眼迷人的金色光澤,如刀鑿斧刻的臉龐散發懾人的威儀,深邃眼眸流露深摯情感,眼梢的魚尾紋絲毫無損他迷人風采,反而更增添成熟男人魅力。
在十八到七十歲女性的眼中,他是風流偶儻的萬人迷,不過在黑社會中,他可是讓人打心底畏懼的陰狠笑面虎。
「是誰在伊美戰爭時,私運了一批黑槍給伊拉克人民?」害得死傷更慘重。
「那是人民想自保。」
「是誰運了批禁藥到台灣?」
「我只負責接運,賣藥的是泰國老大。」不管在槍林彈雨中或面臨生死關頭,他眼皮都不眨一下,可就怕這唯一的寶貝女兒發飆。
「那麼又是誰在洗黑錢,以至於造成全球經濟動盪?」
「我只是賺取我應得的錢,沒有經過匯兌這道手續,難道也有錯?」
沒經過匯兌和繳手續費孝敬各國,省去繳稅,卻被稱之為洗黑錢,他又沒有享受當地政府福利,幹麼奉公守法納稅?而且人民納的稅也不一定會用在人民身上,天知道是進了誰的荷包。
「嘴長在你身上,你是黑社會老大,你怎麼說都對,我管不著你,你也別擋我的路,我要離開這。」麗芙繞過他。
她實在受夠了,每次她到新環境,交了新朋友,她爹地就會去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並警告不得張揚。
起初她毫不知情,直到有天她暗戀的男生向她告白,她還興奮得難以入眠,誰曉得隔天那個男生居然見鬼似的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在她逼問之下,他才抖出她爹地在她背後搞小動作,氣得她好幾天不想跟爹地說話。
她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但她不想讓人知道她是黑道千金,她只想像個普通的女孩一樣的上學,跟三五朋友逛街,談幾場甜蜜的小戀愛,可是被他一攪和,她根本別想擁有平凡的生活。
而且為了避免覬覦爹地黑手黨老大寶座和地盤的人的威脅、綁架,她轉了很多所學校,讓她從小到大連個知心的手帕交都沒有,更別提能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每次出門都有保鑣陪隨,一點自由也沒有,所以這次她下定決心要脫離爹地的惡勢力,她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寶貝,你離開這,你要去哪?」伊爾心頭閃過不好的預感。
「我考上警官了。」當警察是她從小到大的夢想,每次看到電影裡英姿爽颯的女警,她就心生嚮往。
「什麼?!」他大聲咆哮。
「前陣子我在網路上看到美國紐約警局正在招考新進人員,我就以媽媽的姓寄申請表格報名,不久他們就寄通知告知我錄取了,下星期一報到,我今天一定得去紐約。」她母親姓杜,是個東方人,在一次幫派火並中意外喪生,這更加深她脫離黑道的決心。
「噢,寶貝你怎麼可以背叛爹地?」當黑社會老大可以呼風喚雨,一個聽命行事、任人差遣的卑微警察怎麼比得上?
麗芙瞇起眼瞪視他,「爹地,我可警告你,如果你偷偷做壞事,不小心被抓到了,我絕對不會徇私苟且,我會大義滅親。」
「麗芙寶貝,你好狠的心。」他捂著胸口一副心痛樣。他心愛的女兒不繼承他黑幫老大的位置也就罷了,居然還要去當警察來抓他?天理何在!
「所以爹地你就乖乖待在義大利,沒事別來紐約,要不然出了什麼事,我是幫理不幫親,還有沒事少出門嚇人,身為黑社會老大你要有自知之明。」現在掃黑雷厲風行,她也不想有一天得拿槍對著爹地。
他哪會嚇人,他可是女性心目中票選最英俊、性感的中年男子,走在路上還有女性愛慕者送鮮花素果,勞勃狄尼洛算什麼。
伊爾哀怨的望著女兒,「你非走不可?」她是他身兼母職一把屎一把鼻涕拉拔大的,而今她居然要當警察來跟他作對!
麗芙點頭,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印下一吻,「爹地,你保重了。」語畢,她轉身瀟灑的走出大門,非常自信的踏出第一步,卻冷不防腳踩空一階,人就這麼滾下樓梯,還好底下是鋪著厚厚草皮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