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
牙兒比出噤聲。「小姐,別說我說的。」
「謝啦。」海琦立刻像狂牛般衝了出去。
「等等,小姐,面具。」她抓起桌上被遺忘的面具追上。
「差點忘記。」她轉身從長廊那一頭乒乒乓乓的奔回,截過牙兒手中的面具後迅速戴上。
唉,像小姐這樣偶爾丟三忘四,行事粗魯衝動,能夠在全為男子漢的船上生活那麼久而不被發現是女兒身,真該感謝老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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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叔。」門被撞開,還好船上的門都造得很堅固,耐撞。「你有沒有關於教人親吻的書……」
正在替水手診治的周叔不用抬頭看也知道來人是誰,原本氣定神閒的邊撫髯邊把脈的手因她驚人之語顫抖了下。
一旁等待的病患則忍不住竊笑。
周叔掩口咳了幾聲,收起問切的手,「小魚,這兩帖藥你拿到廚房叫人熬,分兩膳服下,頭暈的狀況應該可以改善。」
差點忘了周叔這隨時都有水手來看病,她立刻煞住腳步,負手而立,恢復沉穩冷肅的威儀接受眾人的行禮。
「謝謝周叔。」小魚拿著藥方子起身,在經過處變不驚的海琦身邊時強忍著笑打揖,「爺,早。」
她神色自若的點頭。
「早,爺,有事?」這琦丫頭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呃,是這樣的,我是聽說周叔你這有些關於教導關於男女方面那個……」該怎麼說,總不好把她跟古紹華接吻的事說出來,那多丟臉。
其中一名水手起哄,「爺,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有的我們都有。」一番話惹來眾人哄笑。
「咳咳。」周叔朝那猖狂的傢伙橫了眼,等下給他多加料。
打開性的話匣子,大伙忘了看病,你一言我一句的聊了開來。
「沒想到爺也對春宮畫、《仕女會合圖》感興趣。」
海琦心中滿是疑問,「《仕女會合圖》?平常仕女會合見面也要用圖書著述,她怎麼沒聽說?
「我這邊還有私藏的《避火圖》送爺要不要?」春宮畫裡流傳民間的稱呼,因為民間相信此圖可以驅邪避災。
「避火圖?」她此刻活像鸚鵡,聽都沒聽過這些書籍。「是關於怎麼避祝融的繪本嗎?」
眾人一陣嘩然。
「爺,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要不然我這有本《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我已經倒背如流,如果你要送你。」說著,還真毫無芥蒂的坦露胸襟,從內袗裡取出一本泛黃長霉的書籍。
「哎呀,弄得那麼髒,你也敢獻給爺。」
「就是說,也不知道用過多少遍。」
「都發霉了,你該不會淫書吧?」
聽著眾人的揶揄訕笑,那水手不好意思的趕緊將珍藏揣回懷中。說起閏房樂事男人可是興致高昂,而且越說越不像話。
「咳咳!」清清喉嚨,周叔下起逐客令,「好了,你們幾個明天請早,今天不看病了,通通出去。」
「唉唷,周叔,我拉肚子拉了一天。」
「還有我的腿要拆布條,要不然都不能走。」
「再囉唆,從今天起休診,誰也不看。」周叔火冒三丈的趕人。
識時務的人一哄而散。
「等等,那書……」她還想好好研究。「砰!」可惜門已經關上,海琦遺憾的望著門板,沒想到這些水手都知道關於接吻的事,是她太孤陋寡聞,還是她不瞭解身邊這些男人的心?
「你這丫頭。」周叔關上門,回看著陷入五里雲霧中的她,好笑又好氣,她到底有沒有身為姑娘家的自覺?
「周叔,你剛才怎麼發那麼大的火,是誰惹你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本著醫者仁心的他發飆。
周叔送她一個白眼,他這是為誰操煩為誰累。為了保護她的清白和純淨不受污染,他這才忍不住動怒。
「周叔,火氣太大對身體不好,你年紀大了要多注意。」她對這父執輩的老者比爹還親。
「你這丫頭少來嚇人就阿彌陀佛。」
「人家又不是鬼怪怎麼嚇人?是不是這金色面具的關係,早說咩。」以為是面具的關係,她隨即拿下,這樣好多了吧?」
周叔真想拿豆腐撞頭,「你爹教得真的太好了。」也是啦!母早喪父代母職的海若升只會領兵作戰,怎麼可能會教姑娘家那些私密?
「這跟爹有關係嗎?」
「丫頭,我問你一件事。」周叔強掩下羞赧,聆聽門外確定沒人,小心翼翼的上前附耳低問。
「什麼事?」需要那麼小聲?
「你這個月來了嗎?」聲如蚊納。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
「我說你的癸水。」音量陡高。
海琦恍然大悟,「喔,那個呀,上個月的過了,這個月可能是在海上關係吧,遲遲沒來,這有影響嗎?」
他臉漲成豬肝色,比出噤聲,「噓,你小聲一點。」天哪,這種姑娘家的私密話題都能大剌剌的大聲說出,連他這老男人都為她羞愧。
「幹麼小聲,牙兒說這種事是天生的,是每個姑娘家都會經歷的,沒什麼需要避諱的……周叔,你臉好紅。」周叔怎麼跟她家那兩個鬼靈精一樣,提到這件事都面紅耳赤。
周叔乾咳,佯裝泰然的用手扇風,「船艙裡空氣悶熱,咳咳,那你知不知道接吻代表的含意?」
「就是不清楚才來問你呀,你有這方面的書籍嗎?」
「有是有,你知道什麼是敦倫之禮?」
「這鳳兒說過,是夫妻之間才能做的事上洹跟接吻有關係嗎?」
她記得鳳兒說過洞房花燭夜夫妻同床共枕就叫敦倫又叫周公之禮,雖然她並不清楚周公跟夫妻有什麼關係?只知道男女兩人做了夫妻在一起夢周公後,女人的肚子就會像青蛙吹氣一樣膨脹,身材走樣臃腫如象,十個月後孩子就會從肚皮裡蹦出來。
她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男人跟女人睡在一起就會生出小孩?不過她可是要當海上之王海麒麟,怎能有時間為人生小孩,何況還得挺著大肚子那麼久,想起來就覺得是惡夢,因此至令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越雷池一步,能進到她艙房的男人不多,除了父親的老舊部屬,其餘都已在海裡當魚肥。部屬們也都知道她這禁忌,有事稟告都會去書房候著。
「有,男女相擁親吻是敦倫之禮的開場。」
海琦下巴快掉到地上,「周叔,你的意思該不會是這種事是男女之間這個這個那個那個……」天哪!她居然跟她的棄夫接吻了。
周叔盯著她臉上可疑的紅暈,「你該不會是跟誰做了接吻的事吧?」腦海直覺的浮現船上唯一人選,她最在乎的那個傢伙。
「轟!」海琦臉立刻火山爆發的噴岩漿,頭頂冒煙。
第六章
「砰!」
「門應該是用敲的,不是用來撞的吧。」古紹華邊吃飯,邊斜睨著魯莽衝動的海琦。
這女的真夠暴力,不過吻她一下,她讓他昏迷三天,還錯過了下船的時機。最近一個月,他已經慢慢適應了風平浪靜的船上生活,漸漸可以進食,只要不遇到狂風驟浪,還有她的拳頭。
海琦氣沖沖的拿下面具走到他面前,手指著他,「你……你好樣的,你居然敢對我做……做出那種事。」
雖然周叔送的那本《素女經》她看了大半仍是一知半解,什麼九法:龍翻、虎步、猿搏、蟬附、龜騰、鳳翔、兔吮毫、魚接鱗、鶴交頸,全都是一些飛禽走獸的描述,她怎麼也想不透這些禽獸跟男女敦倫怎麼扯得上關係?不過,她知道他對她做了夫妻間才能做的事!
「你午膳吃過了沒?過來坐下來一起吃。」古紹華裝滿一碗飯遞給她。她火爆的脾氣跟他那位把打架當飯吃的娘有得比。
「我……」瞪著手中突然塞過來的飯碗,本想砸回給他,可是念及船上食物取得不易,她手停在半空硬是扔不出。
「要打要罵也得吃飽了才有力氣。」
「誰要吃啦?」經他一提,她才想起自己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飯,肚子在唱空城計,「咕嚕咕嚕」的響聲恐怕七里外都聽得到。尷尬的她臉兒發熱,總覺得自己老被他牽著鼻子走。
當然古紹華也聽見了,他忍俊的覷了覷霎時面紅耳赤的她,「看來你的肚皮比你誠實。」
海琦橫了神態自若的他一眼,自動的坐下吃飯。就算要找他算帳,她也不會跟自己肚皮過不去。
她邊狼吞虎嚥邊威脅的道:「我警告你,我們不是夫妻,你最好別有什麼不軌的舉動,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們只是未圓房罷了。」古紹華慢條斯理的咀嚼。
「那婚事不做數,你不寫休書給我,我也可以寫給你。」多了丈夫多麻煩,打仗領軍她在行,叫她相夫教子不如給她一刀省事。
「自古沒有女子寫休書的。」對於她的異想天開,他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