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們看起來很登對?」他的話,無疑對李德是相當大的鼓舞。
「是呀!你放膽去追求她吧,我則去追求那個小可愛,各自出擊,一定各有收穫!」陸毅華信心滿滿的說。
李德的鬥志,當然不若他來得高昂,不過……一想到那對清幽的眸子,說什麼他也要去試試看,縱使不一定能有什麼結果。他想,只要能接近她、瞭解她,一切也都值得了。
* * *
晚上八點鐘,姚羨宜戴著墨鏡,左顧右盼的偷偷進入了一家高價位的咖啡廳內。
她的高挑、美麗,和戴著墨鏡的舉動,立刻引起店內所有客人的注目,直到她隱身在某個角落為止。
「等很久了吧?」拉開椅子坐下,她立刻拿掉墨鏡。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位年約三十的男人,成熟、穩重,更有一股翩翩不凡的氣勢,名叫杜信倫。
「還好。」
「笑什麼?」她褪去外套,發現他唇角的笑意。
「笑你很笨。你戴墨鏡是不想讓熟人認出你,可是你這樣反而引起眾人的側目,人家都以為你是哪一個明星呢!你說,是不是不戴反而會好一點呢?」
「也許你說的對,可是戴墨鏡會讓我有安全感。」
「這麼見不得人?」
她狠瞪了他一眼,他舉起手做賠禮狀。
侍者上來點餐,暫時停止了談話。
「你媽到現在還是管你很嚴?」
「十年如一日,而且有變本加厲的趨勢。今天晚上要不是飯店臨時有事,我還不曉得能不能出得來呢!」
「真可憐,還好你已經二十四了,只要再熬一年就行了。」
「呵……」她冷冷的笑了出來。
「怎麼了?」
「我沒你那麼樂觀,我媽她痛恨死男人了,她認為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我實在沒有把握她答應讓我們二十五歲過後再談戀愛的承諾會兌現,一點都沒有。」她哀怨的搖著頭,非常的無可奈何。
杜信倫緊握了一下她放在餐桌上的手,給予一些安慰和鼓勵。
他們交往一年半了,這段時間以來,他們每次的約會無一次不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的,其中的壓力,他感同身受,更能體會她承受的要比他多得多了。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別想那麼多了。」
「我也是這樣想,信倫,如果我媽的承諾真的沒有改變,到時候,你會不會馬上和我結婚?」
他握著她的手,突然顫了一下,吶吶的收了回來,臉上有一閃而逝不自在的表情。
「到時候?指的是什麼時候?你一過二十五歲的時候嗎?別傻了,這樣一來你媽不就知道了,你在她還沒有解禁之前就先偷跑了,你等於不打自招。」
「對唷!我差一點忘了,二十五歲過後,總得再拖一陣子,要談戀愛談到結婚,沒有那麼快的。」她一邊喝著侍者剛送上來的飲料,一面手托著腮,發出長長的一串歎息:「唉——那這樣有得等了,而且搞不好,我媽還要規定我們三十歲後才能嫁人,那不是慘了。」
聞言,杜信倫倒是愉悅的笑了起來。「剛剛不是才說,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嗎?你怎麼又悲觀了起來?真想那麼快就走入了婚姻嗎?」
「你也知道,我一個老爸換過一個老爸,家裡從小就雞犬不寧的,最後只剩我們母女三人相依為命,我是很渴望能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生活的。」
「一定可以的,別急。」
姚羨宜朝他笑了笑。「這句話由你口中說出來,對我有很大的說服力。」
「是嗎!既然我的功勞這麼大,你要不要犒賞、犒賞我啊!」
「想說什麼?直說好了。」
「今天……你方不方便?」他仍是沒有直說,可他相信她一定明瞭。
「就在這附近嗎!」她不問反答,表示她真的懂他的意思,而且也同意他的要求了。
「不,到我那裡去,今天我的室友出國去了。」
杜信倫和公司的一個同事在外合租了一間房子。平常時候,姚羨宜是很少到他那裡去的。
「那這樣好,我們又可以省下一點費用了,快點走吧,我十一點以前要趕回家。」
杜信倫當然惟命是從,加快了動作,準備和佳人齊赴極樂世界。
* * *
十點五十五分,姚羨宜返回了家門;她沒有放輕腳步聲,也沒有壓低開關門的音量,因她知道,母親大人一定還沒入睡,而且是坐在客廳裡等著她。
果然,一進門就看到了裘玉蝶那張繃得死緊的臉,冷冷的迎視著她。
「媽,我回來了,你還沒有睡啊?」明知多此一問,禮貌上還是得這麼問的。
「在等你啊!你跑到哪裡去了?這麼晚才回家!」
「媽,現在還不到十一點,人家是未成年的超過十二點,才不得在外逗留,我都這麼大了,這個時間回來,也不算晚吧?」每次一碰到這個問題,母女倆又會鬧得不愉快,可是這明明不是一個問題,她真的不懂。
「怎麼不算?一個好人家的女孩,就不該這麼晚才進家門,碰上了壞人那怎麼辦?」
壞人?明白一點,應該是指男人吧?姚羨宜暗自在心裡反駁她的話。
「你為什麼就不能學學你妹妹,她十點不到就上床睡覺了。」
「她是她,我是我,我們是兩個完全不相同的人,你那一套適用在她身上,卻不適用在我的身上。」
「你說什麼?」裘玉蝶氣得跳了起來,一雙大眼死瞅著女兒。
姚羨宜毫不畏懼她的眼神,勇敢的迎視她。「媽,放一條自由的路讓我們自己去走,將來,我們會感激你的。」
「感激我?那意思是說你現在恨我嘍?我做錯什麼了?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你們好、保護你們的嗎?」裘玉蝶幾乎是氣極敗壞的怒吼出來,她知道這個大女兒並不像小女兒這麼的乖順,可也沒有想到她有如此強烈的叛逆意識。
「你規定我們幾點回家和一定要在飯店工作,其實是為了避免我們和異性的接觸,進而交男朋友,說得好聽是保護我們,其實是你心裡一個永遠打不開的結,你認為天底下沒有半個好男人,所以也要我們和你一樣,獨身至終老。」「我沒有那樣想過!我只是希望你們大一點、成熟一點了,才去涉獵男女感情,這樣對你們都好,免得識人不清,到時候才來後悔!」
「我不是你,我不會做出讓自己後悔兩次的事情。」話一出口,姚羨宜就後悔了。她也不懂為什麼會對母親說出這麼冷絕、殘酷的話?她很清楚造成她今日憎恨男人的病態,正是源自她那兩段失敗的婚姻啊!
「啪!」裘玉蝶冷不防的打了她一巴掌,心裡的火,更盛於那一掌的力道,她氣得幾乎是渾身發顫。
除了生氣,還有更多的心痛,她無法諒解女兒竟踩著她的痛處和她對立,這兩段婚姻帶給她的傷害,女兒應該最明白的,不是嗎?
「媽、姐姐,你們在幹嘛?」聽到了爭吵的聲音,傅嘉妮從棉被裡鑽了出來,來到了客廳。
兩人驚訝回頭,不曉得她看到了多少,但都有共識的不願單純的她看到這不好的一幕。
「沒事,我跟你姐在談公事,你快回去睡吧,明天是早班呢!」裘玉蝶撫平心氣,平順的說道。
「喔。」傅嘉妮不再多問,聽話的乖乖回去房間。
「媽,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的。」姚羨宜誠心誠意的對母親道歉。
「我問你,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這是做母親的直覺,女兒的態度,顯示了她臆測的可能性。
「沒有。」她一口否認。
「真的?」裘玉蝶仍是半信半疑。
「真的。但是總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看,你自以為是的想法絕對是錯的。」她還是固執的不願意向母親低頭。多年以後,她一定要以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才是對的。
話落,她即轉身進房,不想和母親再談論這永遠也不會有結果的問題,一切就讓時間來證明。
什麼意思?一定有問題,裘玉蝶愈來愈懷疑她的女兒可能早就背叛她了……
* * *
情天幽幽,大地清明。
陸毅華手拿花束,吹著口哨,踏著愉快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向「風蝶大飯店」邁進。
「哈 !我的小美人。」還沒走近櫃檯,他便扯開嗓門大聲的呼喊。
櫃檯裡的兩個人同時抬起頭來,傅嘉妮一見到是他,便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臉紅得像顆蘋果似的。
「咦?小陸,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今天是星期日,你們徵信社不放假啊?」另一個總機楊芸問道。
這家飯店的每個工作人員幾乎都和他熟識,尤其是站在第一線的總機,他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楊芸是個親切、開朗,又樂意助人,沒什麼心眼的大女孩,陸毅華很喜歡她,也挺聊得來的,可惜不來電,只能當朋友。
「放假。所以……我今天是為私事而來的。」他站到楊芸的面前,眼角卻偷偷觀向另一旁的傅嘉妮,而後者雖頭低低的,卻也偷偷瞄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