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回頭,發現姚羨宜的目光。「怎麼了?」
「我是在想……你是不是很討厭育銘?而為什麼你會討厭他呢?」
「我哪有?」他神情慌張的否認。
「可是,我直覺你有。你昨天還一直追問我有關他的事呢。」但她什麼都不能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要守密。「我只是好奇嘛,他一個未成年的少年長期住在這裡,任誰都會好奇的啊!」
她點點頭,算是接受他的解釋。
他走近她,看著她身上的衣服。「你怎麼還沒有換衣服?不是要去吃晚飯嗎?」
「我想晚一點再去,我肚子還不餓。」她走到茶几前,倒了一杯水給他。
「都七點了,還不餓?」
「你餓了的話,先去吃好了,不用管我了。」她順勢在一旁的單人沙發椅上坐下。
開玩笑!他怎麼可能不管她呢?李德跟著落座在她的旁邊。
「其實我不餓,我只是怕你餓了,你要幾點吃,我就陪你幾點吃。」
「其實……我覺得你可以不用特地來接我去吃飯,你不是說這兩天你有案子要跟的嗎?」
「那也不耽誤我來接你吃晚飯的時間,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
「怎麼?我已經從你的公事變成你的私事啦?」她口快的接話,促狹的表情逼視著他。
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好半天他才鎮定道:「別說什麼私不私事的,我們是朋友啊,況且現在又要演戲,我們是一對苦難鴛鴦,更是你現在身邊惟一的支柱,我不來接你吃飯,放你一個人,飯店裡的人會怎麼想?」
「喔,原來你對我的好,只是演戲,那我真是會錯意了。」她流露出相當失望的神情。
「不!不是這樣的,不全是……」聽她這麼說,李德心裡急了,可又沒膽辯駁她的話。
姚羨宜凝睨他,等待他接下來的話語。
「算了。」他還是投降了,面對著冷若冰霜的她,他還是一點勇氣也沒有。「你認為我是在演戲的話,那就是了,隨你怎麼想。」
他這樣的回答,是在她的預料之中,可是,不知怎麼回事,她還是感到有些失望,也氣他的溫吞、氣他的理性、氣他的怯懦、要是換成小陸,絕對不會是這樣,可問題是……她為什麼要在乎這些?
突然,她沉默了,也不知道是為了他的話,還是自己這些毫無頭緒的想法,她不再說話了。
兩人間靜默了一會,李德受不了了的開口問道:「怎麼了?你在想什麼?為什麼都不說話?」
「你是不是喜歡我?」她直截了當的問,只想弄個明白。
她大膽的問話,嚇傻了他,雖然明知她直率、敢愛敢恨,卻也沒有想到她竟會這麼直接。
「我……你在說什麼?」他別過頭去,不敢看她。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啊?而且是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就開始了,對不對?」她把臉湊進他。
「不對!我從不相信一見鍾情。」他斷然的否認。
「是嗎?就算不是一見鍾情,也有起碼的好感吧?」
是又怎麼樣?!你非得要弄得這麼清楚嗎!你又不愛我……
他惱怒的、煩躁的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打開窗戶,讓清涼的晚風,吹散掉他一身的熱氣。
「你談過幾次戀愛?」她站在他身後問道。
「一次。」他愣了會,才回答。
「一次?」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生平只談過一次戀愛,她不無吃驚。
「我二十歲的初戀,一談就是八年,也沒什麼空檔可以談第二次了。」他略帶幽默的回道。
「那分手的時候,你的心裡一定很痛。八年,有太多的回憶了。」
「其實還好,我們好聚好散,記得的回憶也都是美的,沒有太大的傷痛。」
「也許她比你痛吧?我無法想像,她怎麼會放掉你這樣好的男人。」
她的話,讓李德的心湖泛起狂喜,他倏地回頭,怔怔的問道:「你認為……我是一個好男人?」
「難道你不是嗎?」她反問。
「如果我說我是,你就會愛我了嗎?」他脫口問道。也不曉得是哪裡來的勇氣,自己都錯愕了。
姚羨宜的錯愕不比他少,她還以為……他一輩子都會守得這麼緊,現在經他口中說出,算是有點眉目了。她也可以好好的想想,今後該怎麼繼續他倆這曖昧不明、真真假假的關係……
「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覺得自己真是窩囊透了,說了,就能夠改變什麼嗎?
啥?他居然還道歉?姚羨宜翻翻白眼,生平沒碰過像他這樣「龜毛」的男人,話都說出口了,還不懂得乘勝追擊。罷了,反正她也需要時間好好思考一番。
「那我們出去吃飯吧,吃完飯去看一場電影,接著再去酒吧喝杯酒,今天我想玩得晚一點再回來。」她主動挽上他的手。
李德訝異她的舉動,以往,她只有在人前才會這麼做的,人後,他們始終保持著距離。
「怎麼?你今天不想陪我?」看他呆住了,她疑問。
「不,當然不是,只要你願意,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眼露深意,嫣然一笑。
「那還等什麼?我們走吧。」
* * *
秦氏集團——
秦自呈的辦公室有兩位訪客來訪。一位是他的老朋友劉權,一位是他朋友的兒子陸毅華,兩人聚集此地,為的就是上回委託「狂浪徵信社」的調查報告。
劉權花了一點時間把所有的報告、照片看完。
「如何?有沒有什麼問題?」秦自呈問道。
「還好,只不過她朋友少了點,也沒有什麼太多的活動。我想,她有些寂寞,今後,我要多抽點時間陪陪她。」劉權回道。
「這樣是對的,事業重要,老婆、家庭也一樣重要,你能這麼想,是最好不過了。」
「陸先生,謝謝你,我現在就開張支票給你。」劉權回頭對陸毅華說道。
「謝謝……可是,劉先生,你真的認為沒有什麼問題嗎?你太太她多次出入這家飯店,你不想再追根究底下去,她去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嗎?」
「那是她的私事,我不想管。」他淡淡的回道。
啊?老婆三番兩次的進入了著名的「偷情大飯店」裡,做先生的竟不追究,這樣的胸襟也太大了吧?
「可是……」陸毅華還是無法理解。
「小陸,別再說了,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你也別干涉了。」秦自呈出面阻止。
「那好吧。」
「喏,這是你的支票。」劉權將開好的支票遞給他。
他接過來」看,眼睛張得比牛眼還大。「三……三十萬?!這太多了吧?不用這麼多的,其實你是老闆的朋友,我應該一毛錢都不收的。」
「開門做生意,哪有不收錢的道理呢?更何況你奔波、忙碌了這麼多日子,三十萬是很合理的數目,一點也不嫌多的。」
他看看秦自呈,想聽他怎麼說。
「你就收下來吧,老劉硬要給,我也沒有辦法。」
「喔,那就謝謝了。」他對劉權說道。
哇!真是太爽了,有錢人出手就是闊綽,他總算是見識到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麻煩你,這些照片和報告,你幫我處理掉吧。還有,所有你知道我太太的事情,一律不得對外透露。」
「這是當然的。保守客人的秘密,是我的職業道德,你放心。可是,這些照片你不打算帶走嗎?」
「不必了,你幫我處理就好。」劉權站起身,對秦自呈說道:「那我先走了,我還有點事,改天再一起吃飯。」
「好,改天和傅湄一起到我家裡來,我們再好好聚聚。」
劉權離開後,陸毅華和秦自呈聊了一會,也起身告辭。在他離開他辦公室之前,他突然又想了一件事。
「對了,秦伯伯,最近有沒有一個姓裘的女人,打電話來找你嗎?」
「姓裘的?應該沒有,裘什麼?」
「裘玉蝶。」
「裘玉蝶?!」
陸毅華看到他臉上驚訝的表情,幾乎和裘玉蝶如出一轍。莫非他們認識……
「是啊,秦伯伯,你怎麼了?」
「沒事,你問她有沒有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也沒有啦,我們之前幫她處理一個案子,她不甚滿意,說要打電話找你投訴我們,我問問看罷了。」
「喔,是這麼一回事。」他對這件事沒有太大的反應,似乎還停留在前一刻的情緒當中。
「那秦伯伯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告辭了。」
「等一等,那個裘玉蝶,年紀是不是四十初頭?」
「是呀!還有兩個女兒呢。」
「你先不要走,把你所知道她的事情全部都告訴我。」
* * *
好不容易,陸毅華把他知道有關裘玉蝶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秦自呈後。步出秦氏集團的他迫不及待的打電話給傅嘉妮,想慶祝他賺了一大筆的錢。至於秦自呈和裘玉蝶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他也無暇細想。
「喂,你起來了?」電話打通了。
「嗯,三點就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