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羅!」
薛冰尚未定進草蘆大門就發現不對勁,向來冷清的屋舍傳來陣陣悅耳的歡笑,幾乎把她的聲音掩蓋住了。今她心中大惑不解,什麼時候草蘆變那麼熱鬧了?
「小姐,你回來了。」
忙於端菜的王嬤嬤剛踏出廚房,就見到三合院內的天井站了一個紅衣身影,於是不加思索的朝廣場行去,歡迎久出歸來的薛冰。
習慣了主人師徒們常外出的王嬤嬤,對他們突然回家早巳見怪不怪了,不管他們到哪個國度,要去幾年,只要他們記得山腳下的河畔有個家,大門永遠為他們敞開,等著他們回家,她就心滿意足了。
不管他們何時突然回家,她都會煮一桌豐盛的酒菜來迎接他們。
「快進屋來,吃飯了。」說著抓起薛冰的手腕往屋內去。當她觸及薛冰手上那新結的紅疤,她皺了皺眉,「你又割腕了。」
敢情還不是第一次!
薛冰只是笑了笑,縮回手藏在袖中,「沒辦法,情急嘛!好了,別說那麼多,我肚子快餓扁了。」推著王嬤嬤略微臃腫的身子往屋內走。
「正好,我今天多燒了幾道拿手好菜,除了紫衣回來,還多了客人呢?」
「誰呀!」薛冰若無其事的說,手下忙著撿菜吃。
薛家的好客由來已久,只要沒危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她倒是不怎麼在意,何況還有那兩名武功高強的死士呢!
「姊姊!」一個亮麗嬌俏的紫衫姑娘閃出飯廳,手裡還拿著豌筷,嘴咬著筷咀嚼滿嘴的食物,還有第二張嘴可以發出聲音,讓人不禁佩服,「看到你平安無事真令人開心。」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是嗎?我看你對吃比較感興趣。」薛冰好笑又好氣的促狹,伸手捏了一下紫衣的俏鼻,目光越過紫衣的身後才發現有外人在。
薛冰放下手,用下巴朝紫衣身後那個嘻皮笑臉的傢伙,「他怎麼也來了?」
「薛姑娘,久違了。」石風也是一豌一筷,嘴巴動個沒停,跟紫衣一模一樣的飯相。
薛冰見他們臭味相投,不覺莞雨,「石公子,不遠千里而來,有何貴幹?」
「找人。」
「跟我應該沒關係吧!」薛冰淡淡一笑,心卻漏跳一拍。
如果說是石雲派石風來找她回去,那她該不該回飛龍堡呢?如果說不是,那又是為什麼?哎!明明告訴自己要忘了那個令人又哭又笑又氣又嗔怨的男人,可是,偏偏還是無法忘懷,他的容貌深深鏤刻在她腦海裡,一想起他,心中就不免隱隱作痛。
「我老實說好了,本來少堡主吩咐過,不能說的。」石風一張嘴聒噪個不停。
「那你就別說。」紫衣橫了他一眼阻止他的廢話,轉向薛冰,「姊,他囉哩巴唆的一大堆主要是來找師兄的。」
「喔!」薛冰感到一陣空悵,臉上平靜如常。
「因為我們少堡主感激他救了皓雪妹妹,想當面向他致謝。」石風搶口道。
「不是說不能說。」紫衣抬起不馴的下巴與他挑釁。
「我要講、我愛講,你管得著。」石風不客氣回敬紫衣。
看兩人唇槍舌戰的鬥嘴,薛冰抿著嘴,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
「喂!你們要繼續大眼瞪小眼呢?還是要吃飯?」
吃飯一言既出,兩個人四條腿立刻往飯桌跑,爭先恐後,誰也不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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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深的夜色,像是一道虛幻的黑色剪影,灑遍銀白月光的鏤花窗散發著醉人的珍珠色澤。
兩顆失落的心像孤獨的白楊樹在風中搖曳,依然喚不回流逝的時光,存在的只有回憶。
「你要走了?」
「不回去不行!皓雪妹妹離家出走,我得回去幫忙找。」石風提起行囊背在肩上,話是對薛冰說,眼神飄到虛掩的門後,「紫衣……」
「她不出來送你。」薛冰豈會看不出他的心思。
「這些饃饃和乾糧,你帶在身上。」王嬤嬤有些不捨,可是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天氣多變,記得多加一件衣服。」
石風有些感動的接過,長那麼大,第一次領受到人與人之間溫暖的人情味,也可以如此毫無防備,真誠以待。
「這是老玖要我轉交給你的一些刀傷藥,還有頭痛、胃藥。」薛冰拿出個小布包遞給石風,「他說他年紀大,要早點睡,所以不出來與你送行。」也許是怕離情依依吧!
石風點點頭,心中有些感傷;他真的好想多留一些時候,奈何時不予我!
「你們真是好人。」石風發現眼角濕濕的,原來自己也會流眼淚。
男人有淚不輕彈,不願讓人瞧見他的淚水,他咧齒一笑,「我會保重,謝謝你們,那我走了。」說完,旋身要離去時。
「石風!」到底紫衣還是憋不住了。
薛冰狡黠一笑,拍拍紫衣的肩膀,用眼神示意王嬤嬤一起進屋。
空曠的天井,蕭瑟的冷風吹拂過,將默立在廣場中央的兩人衣衫打得劈哩啪啦作響。
「你進去吧!外面風大,要是著涼了就不好。」石風含笑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珠,原來她躲在門後偷哭。
「你什麼時候再來看我?」紫衣仰起小臉蛋,睜著靈慧動人的晶眸。
「若有時間,我會再回來?」
「一定。」得到他的承諾紫衣重拾歡顏。
石風肯定的用力點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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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
薛冰倚坐在窗檯,望—眼剛進來的紫衣雙眼腫得像核桃—樣,她乍然驚覺她的小師妹長大了,不再是揪著她衣服哭泣的小女孩。
只是為什麼對方卻是石家兄弟,難道薛家人注定要為石家人傷神心痛,這不知道是欠了幾百輩子的債。她不由得長歎一口氣、
「姊姊,你真的要放棄?」紫衣擦去淚水,才想起薛冰的事。
「不放棄行嗎?條件上我輸給銀城姊妹,更何況他心裡早已被皓雪站娘的身影佔據了,根本容不下其他人。」薛冰笑得苦澀!
看薛冰孤獨落寞的表情,怎能再讓姊姊為她的事操心?紫衣下了決定。
「姊姊,我們去找師兄,然後一起去琉球看師父,如何?」
薛冰回看紫衣眼中的鼓勵,她仍遲疑了一下。
「反正悶在家裡也不是辦法。走啦!」紫衣拉扯薛冰的衣油,不依的撒嬌。
「好。」薛冰頡首。
也許出去走走,能讓她忘卻那個令人又愛又恨的臭男人,重拾失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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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進來。」正埋首於堆積如山的帳冊和報告的崔皓龍抬起頭看著來人石雲,「真不可思議,你也會來找我!」
從他自塞外回家,石雲就把他的工作丟還給他,並誓言絕不踏進他的書房,碰那些令人頭痛的數字問題。
「能者多勞,何況這本來就是你的工作。」石雲面不改色的笑。
「是喔!真不知道石叔留你們下來幹麼!事情沒做半點,爛攤子倒不少!」崔皓龍意有所指,打量眼前亂七八槽的眉批,還得他重新一個個的核對。
「你要體諒我這個快成親的人難免比較忙碌。」石雲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是嗎?」崔皓龍不以為然的挑眉,「如果你這副懶洋洋的無所事事,不是吃、就是看風景、睡覺,這就是忙碌的話,我還不知道你忙起來是什麼樣?」
「別這樣嘛!老兄,你每次外出,是誰替你賣命經營飛龍堡的?」石雲拍拍崔皓龍的肩膀。
「結果給我捅了一大堆紕漏。」崔皓龍沒好氣的橫他一眼,「說吧!你想做什麼?」
「我去找皓雪,我知道她大概去哪了。」
「那銀城兩位大小姐呢?你就把她們丟下?還有石叔回來怎麼辦?」聞言,崔皓龍愣了一下,不答應好像不行。
「有你在。」石雲笑嘻嘻的把問題丟給崔皓龍,「偉大的少堡主相信你一定能辦妥。」
「你這小子!看你這副嘴臉,我就有氣;快滾吧!省得我看了礙眼。」崔皓龍搖搖頭,目送石雲消失在門後,他不禁吁了口氣。
這個石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什麼事都算得好好的;猜到他擔心皓雪下落不明,絕對不會反對的。
想到皓雪的安危,崔皓龍心亂如麻、這個未經人事,從未一個人出過遠門的小丫頭到底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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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吹過林間,半禿的枝伢上剩下一些枯黃的乾葉唏嗦作響,在昏黃的殘陽下如鬼魅一般狂舞,吹裂一片枯葉的枝梗,如斷了線般飄落旋轉的打在薛冰的臉上,她始注意到天色已黑了。
「紫衣,趕了夠久的路,找個地方休息。」
「好的。」紫衣打量週遭環境,仰望天際赫然發現一道炊煙直入雲霄,「姊,這林子還有其他人吔!要不要過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