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然一聲巨響,幾塊落石掉落,火焰一瞬間燃燼,在電光石火的剎那,他抓起她立刻開始跑,連酒壺燈也來不及撿。
「跑快一點。」他忘了自己禁制解除,所以身輕如燕,而她氣喘如牛,因此,不待她抗議,他逕自把她抱起往瀑布彼端沖。
轉眼間,第二波氣爆又再度點燃,火舌向他們吞噬,猛烈且威力十足,旋轉的熱風雜著沼氣在火苗竄升之前,首先逼近他們身體。
眼看瀑布洞口就在前方不遠,石雲凌空飛躍,在火焰幾乎燒到他們毛髮之際,往下一跳。
「轟!」一聲,火碰到水就熄滅了。
而他們身子往下掉,墜人萬丈深淵……殘存最後一絲理智告訴他,她不會游泳,拚了命他也要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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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流水聲,身體的觸覺在涼風拂過衣裳濕答答的黏著的肌膚後,全部甦醒了。
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的薛冰睜開杏眼,刺目的陽光自枝葉細縫中投影下來,她腦子開始運作。
回想起爆炸那一刻,石雲以身體護住她,還有輕而易舉的抱起她奔馳,最後緊摟著她,以自身來承受下墜的壓力……一切一切片片段段浮在腦海中,讓她感動不已。她倏地彈坐起身,首無想到第一件事,石雲人呢?
驚慌不定的四下搜尋,她終於在河岸看到毫無生命跡象的他躺在那,忙不迭奔到他身邊。
「石雲!」她扶起他的頭,不經意聞到一股怪味,掌心摸到他的背後衣裳破爛,還有硬硬濕濕,與衣服糾結成一大片,她急忙翻側著他的身,不由得倒抽口氣。
赫然發現他的背全是傷口爛疤,在河水沖刷下已泛白而成死灰色,不見一絲血色,皮層、肌肉和燒焦的衣服全黏在一塊,皺皺的,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腥味,也許胃中翻出穢物就是這種味道。
「你中毒了。」一看到這些淤血痕,她心都揪成一團。為了她,他受那麼重的傷卻不吭一聲,還抱著她游到岸邊,而她什麼都不知道,盈盈然的淚水凝聚在她眼中,順著她臉寵潸潸而下。
一滴溫熱的淚珠滴在冰冷的面頰,他呻吟一聲,舉起沉重的手臂虛掩著雙眼,擋住耀眼的艷陽。他依稀記得潛意識下驅使肌肉運動,咬緊牙關,用盡最後一絲氣力送她上岸後就失去了知覺。
「你……你沒事了!」他睜開半瞇的眼,暗啞虛弱的聲音沒有半絲力量,臉上還是那張漫不經心的笑容。
「你別說話,你傷得很重。」她吸吸鼻子。
這個時候不是哭的時候,她得先醫治他的內傷,背上的燒傷還算輕微,他中毒太深了。
「你先閉上眼休息,我替你療傷。」她不願讓他看見她是用什麼方法,怕他會拒絕她的好意。
石雲緩緩閉上眼,反正他也沒有力氣了,感覺頭好沉,昏昏然的只想睡。
薛冰立刻撿起河邊的尖石,劃開左手腕,在木屋裡割開的傷痕剛癒合所以肌膚比較薄,輕輕一劃就出現一道血痕,她怕傷口收縮太快,又多劃了幾下。
只見鮮血一滴滴的直往石雲嘴縫裡滴,她才安心的囑咐:「吞下吃,不准張開眼。」
濕熱溫潤帶有腥味的液體滑入他口中,他感覺不對勁的皺皺眉頭道:
「這鹹……你在幹麼?」猛然睜開眼,他一把攫住她手腕,阻止她再繼續下去。
「我在救你,你中毒了,不這樣就不能化解你身體裡的毒素。」薛冰輕描淡寫的笑了笑,掃一眼傷口已凝結。
「在木屋裡你也是這樣救我的?」難怪他醒來發現唇邊殘留殷紅的血跡,以為是他吐的污血,沒想到……在感動之餘,也不免氣她不懂愛惜自己身體。
薛冰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我父母成天浸濡在毒藥世界裡,剛生下我時,因為遺傳的關係,身體十分虛弱,我爹爹怕我早夭,於是每天餵我吃一大堆靈丹妙藥,什麼天山雪參、長白人參、萬年何首烏等等,配合一些寒性的毒物中和溫熟的補品,造就我這個百毒不侵的身體,連血液都是解毒劑。」
難怪她中迷藥會沒事,不必服萬靈丹。石雲明瞭了無怪乎她說進毒魔林還有另一個辦法,是她的血。
「你這傻瓜。」他苦澀的笑,修長的手指摩挲她細緻的嬌靨。
「這沒什麼,傷口一下子就凝結了。」她伸出手腕給他瞧,只見血痕已收縮成晶瑩暗帶透明的紅痕。
「痛不痛?」他握住她的柔荑,舉至唇邊在傷口印下細碎的吻。
一股火辣辣的灼燙比傷口的腫熱還令她畏怯,趕緊的縮回手,離開他身邊。
她匆匆忙忙站起,「我去找枯枝、樹葉生火。」始終不敢抬頭,眼尾瞄見他興味盎然的探索目光,她頭垂得更低,心狂野的猛跳,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現在一定是滿臉通紅像熟透的紅柿子。
「你先睡一下。」她丟下一句狼狽的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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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地取材,在河岸邊生火。
薛冰扶石雲坐在樹蔭下,讓他忱在她大腿上,然後倔強的道:「看你受傷的份上,借你躺一下,你可別誤會。」
瞧她嬌嗔又憨直的噘起小嘴,他嘴角上揚似笑非笑,閉上眼,整個人放鬆的享受這寧靜的午後,感覺時光又回到了十六年前——
薛冰打量他安詳的闔上眼,唇邊還帶一抹幸福的微笑,不知他心裡在想誰?
不想那麼多,他想誰都與她無關,此刻最重要的是治好他背上的傷,她的血是非常好用的良藥,可以幫助他肌肉迅速收縮,傷門快速結疤。
麻煩的是他背部皮翻肉卷,有些焦黑的衣服黏著烏紅的血塊,令人慘不忍睹,又沒刀刃,也沒有金創藥,她也只有抖著雙手,盡量避免掀裂結疤的創傷,—片片的撿出衣服碎片和烏黑沾沙的硬塊。
從那平穩徐緩的呼吸聲聽來他似乎已睡著了,不過,肌肉反射性的痙攣和抽搐卻騙不了人。
「痛的話,就叫出聲來,我不會笑你的!」
看他額際冒出斗大的汗珠,眉頭擰在一起,肌肉繃緊,不必想也知道非常痛,連她也於心不忍,覺得好像是自己身上的痛楚。
石雲沒有任何回答,靜靜的忍耐每一陣的痛徹心肺,咬住下唇來轉移注意力,在痛苦的煎熬下痛到麻痺漸漸鬆弛下來,終於被周公召喚去下棋,這次她可以肯定他睡著了。
在忙碌了數個時辰,總算清理乾淨他的傷口,結束她的災難。她輕柔的移開他的頭,讓他睡在柔軟的草她上,慢條斯理的起身伸個大懶腰。
然後,蹲下來凝視他的臉,她內心充滿不可思議的柔情,幾乎是不加思索輕輕的撩開他額頭上幾繒髮絲、即使是在睡眠中,他的眉毛仍因痛苦而輕微蹙攏著。
睡眠中的石雲看起來有點稚氣,垂落面頰的耳鬢有些凌亂,絲毫無損他斯文俊逸的外表,反而顯得更加性感瀟灑?他的嘴揚起一道弧度,毫無防備的面孔看來無害且親切。
誰能想像最富盛名的飛龍三傑之中武功最高,深藏不露的神算子的睡顏像個大男孩。
想著她不禁輕笑出聲,不想吵醒他,她決定還是離開一下,首先去附近農舍買幾套乾淨的衣服和食物,還有布料來替他包紮傷口。
梭巡週遭的環境,她找了幾片芭蕉葉來蓋住他,將他隱藏在樹叢中,埋去營火免得被人發現,確定一切安排妥當,她才安心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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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香氣誘惑著他,在腦筋還不太靈光之際,胃開始咕嚕咕嚕叫,吵醒了他。
「我睡了多久?」他抬起頭,望見金色的陽光灑在水面上,閃亮的粼光交織成一片昏黃和橘紅色的織布,倒映晚空艷麗的霞光。
「一天一夜。」薛冰在火堆邊烤魚,看也不看他一眼,「你旁邊有套粗布衣裳,將就一點穿,」
「我的傷口是你包紮的?」一天一夜依他的功力是久了一些。他打量胸前纏繞數匝白布條。
她臉一紅,在火光下艷麗似晚霞,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碰觸男人的身體。
他不是虎背熊腰,也不是壯碩魁梧,沒有白面書生的文弱,也不同於一般鄉野鄙夫,他天生有股貴氣,渾身散發智慧和卓越不凡的才能:修長的體格十分勻稱,骨肉勻亭且平滑結實,看起來乾淨、自然,讓人覺得舒爽,不會起反感。
畢竟他和師兄的剛毅強壯還是有差的,改天也叫師兄脫下衣服讓她瞧瞧為什麼同樣是男人,身材差異卻那麼大。
「你看過其他男人的身體?」一想到她也曾替她師兄包紮過,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彷彿芒剌在背。
「啊——」薛冰愣了一下,轉過頭不小心瞥見石雲正穿著衣服,臉霎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