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雨,這個比北極寒冰還難消融的女人,究竟是哪裡吸引了他?別提她老是一本正經的模樣,光是她的口是心非、彆扭至極的性子就快要將他氣壞了。濰揚無奈的想著,唇揚起一個弧度。
算了,他就認栽吧,不然還能怎麼樣?天知道他是著了什麼魔?紅粉陣仗他不是沒見過,嬌媚、柔順或是辣嗆的女人他見多了,可也沒對誰動心過,沒想到居然會栽在這個女人身上!
待辦的正事至今仍沒有一點眉目。這樣也好,濰揚暗忖,目前他就專心對付這個小女人好了,只要她別再對他口是心非他就應該謝天謝地了,不過這種可能性只有小指尖這麼一丁點兒大。
濰揚不禁笑了起來。他的「總經理」,那可惡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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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雨,這個檔案該歸在企畫部是不是?」濰揚拿著一份會議紀錄問道。
時雨全身僵硬,紅潮一點一點的染上她白皙的肌膚,「隨便。」聲音干的像是什麼尖銳東西刮在紙上似的。
「隨便?」濰揚怪異的看著她,這是他那個一絲不苟的上司所說的話嗎?「你剛剛是說隨便嗎?」
低著頭,時雨在心裡氣惱的將濰揚千刀萬剮了十幾次。他為什麼不能讓她平靜一點啊?「就歸在企畫部好了。」
濰揚再次仔細的看著時雨,她一直低著頭,聲音奇怪,表現也很奇怪。平常的她不是應該都會看著他,然後下達明確的命令嗎?難道她不舒服?這個可能性讓濰揚走近她,關心的問:「時雨,你今天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啊!他幹嘛靠她這麼近?時雨全身溫度立刻上升,心跳也像千軍萬馬奔騰一樣的快速。
「沒有。」一切都很平常、跟平常一樣的平常,他也該死的跟平常的他一樣的討厭。為什麼只有她要這樣在乎他們昨天的那個……意外?時雨氣惱的想著。
「真的沒有嗎?讓我看看,你的臉好像紅紅的,是不是感冒了?」濰揚伸出的手卻立刻被拍了回來。
「不要碰我!」時雨正氣凜然的說道。抬起頭想要瞪他」眼,視線卻不自覺的落在他性感的薄唇上。轟然一聲,她的頭上幾乎冒煙了。
這下濰揚再遲鈍也知道了。哈,她在害羞!誰知道這個冷淡嚴肅的總經理竟會這麼在意他們昨天的吻?
「總經理,你在害羞嗎?」濰揚促狹的問道。
時雨急急否認,「我、沒、有。」用力說完這三個字,她習慣性的想指正他,「我說過要叫我『總經理』的,你可不可以記住一次?」她推推眼鏡,滿意的感覺到自身的權威又回來了。
「總經理,我剛剛就是叫你『總經理』啊。」濰揚故作委屈的辯解。在心裡偷笑她的愕然表情。她當真是心亂啊,居然這麼失常。不過,他喜歡她的失常。是嗎?時雨努力回想。沒錯,剛剛他的確是叫她總經理,可是……他為什麼突然叫她總經理?時雨在心裡揣測他的想法,隨即暗罵自己無聊,「很好,如果沒事,你可以出去了。」
濰揚兩手支在辦公桌,低頭問道:「總經理,你今天把頭發放下來了?」他著迷的看著她一頭秀髮蓬鬆的披散在腦後,好美。
「哦,因為今天天氣有點冷,我又不想戴圍巾,所以才把頭發放下來。」她正經的回答。第十次在心裡懊惱自己為什麼要因為他一句話就做這種蠢事?還讓公司的同事大驚小怪的,結果他居然到現在才發現!算了,她幹嘛在乎?反正她又不是為他放下頭髮的。
「總經理,今天氣溫可是高達三十度啊。」濰揚好笑的戳破她的牛皮。這個小女人真是不坦率,明明是為了他而放下的,還硬要辦個理由。
「那又如何?我覺得冷不行嗎?」時雨惱羞成怒的回答他。這個可惡的狄濰揚,親過她之後居然像個沒事人一樣,好像昨天什麼事都沒發生,仍然是一副討人厭的樣子。只有她一直想著昨天的事,什麼嘛!時雨好生氣,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
算了,她可是經過商場大風大浪的方時雨,這點小事她怎麼會放在心上?了不起就當作被蚊子叮了一下,根本沒什麼。時雨決定倣傚濰揚,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濰揚正經的拿來一件外套,「總經理,你穿上吧。」
「我幹嘛要穿外套?」時雨莫名其妙的瞪著他。
「你不是說冷嗎?現在在冷氣房裡、你又穿短袖,我怕你感冒了。」濰揚不怕死的激她,決心把這個小女人的真實情緒給逼出來。
哦……這個可惡……可惡的人!時雨氣壞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會照顧,不用你費心。」她接過外套,披在椅背,一副冷冷的總經理氣勢。
「總經理,你這樣不冷嗎?」濰揚悠哉的問。
「不冷。」時雨憋著氣回答,他今天是怎麼了?吃錯藥?
「可是我覺得你還是穿著比較好。」濰揚再次好心的建議。
「我說過這沒你的事,請你出去。」心裡的怒火翻騰,威脅著將要爆發出來,時雨吐出冰冷字句,眼神卻完全寫著相反的兩回事。
「總經理,別這麼冷淡,我可是在關心你啊。」濰揚仍然嬉皮笑臉的。
時雨終於忍無可忍的站起身來,纖指指著門,用比平常尖銳的語氣氣呼呼的說:「我叫你出去,你沒聽見嗎?還是你會四國語言卻忘了自己的母語?」濰揚笑了。
時雨憤怒的瞪著他,「你笑什麼?哦,別告訴我,我想這只是證實了我一直以來的猜測,你根本已經瘋了!」時雨尖酸刻薄的說。一點都不覺得她被他氣成這樣有什麼好笑的。
濰揚笑得更開心,甚至伸出雙臂抱住她。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時雨腦袋暫時停止運作三秒鐘,然後結結巴巴的對他說:「我警告你,你不能再非禮我,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她昂頭加強自己口氣的威嚇性。
濰揚溫柔的望著她,「你在乎昨天的吻。」
「我沒有!你……你不要自以為是。」時雨大聲否認,侷促地推推眼鏡,「我要辦公了,狄先生,請你出去。」
濰揚不接受她的命令,反而把她擁入懷裡,「不要又變成那個冰山美人好嗎?不要又變成那個嚴肅自製的總經理好嗎?我喜歡真實的你,會發脾氣的你,臉上表情豐富的你,我很高興今天終於見到了真實的方時雨。」他將她的頭轉向他,「你好,初次見面,方小姐。」他朝她微笑。
討……討厭,他為什麼要這樣看著她?他不知道這樣溫柔的眼光會讓她想哭嗎?他不知道這樣感性的話會讓她心酸嗎?他不知道他強壯的擁抱會讓她想就此沉淪嗎?
時雨抿起唇,「你有病嗎?老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她掙扎著想掙脫他的懷抱,回復以往的自己。
「別再口是心非了,你明明就懂。」濰揚說道。「你知道嗎,你在緊張、生氣或是害羞的時候,會不自覺的用手將頭髮攏向耳後,或是將你可笑的金邊眼鏡以你可愛的小手推得高高的。」他說著輕點她的發跟眼鏡。「每當這時候我就知道你又在口是心非、鬧彆扭了。」
正要伸手攏頭髮的時雨僵了一下,很不自然的將手放下來,「我的眼鏡才不可笑。」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對他的話做回應,時雨紛亂的找了最安全的話說。
她在他眼中真是那樣的嗎?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小動作,他竟然觀察的這麼仔細?時雨心中突然變得好溫暖,這種陌生的悸動讓她想哭,可是方時雨是不哭的,她向來是堅強的、冷靜的。
自從媽媽去世以後,她就沒再哭過了。因為爸爸說哭泣是弱者的行為,她必須要變強,否則不能管理一間公司,情緒化只會搞砸一切、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的弱點。
時雨相信父親的話,並奉行不悖。她已經十幾年沒哭過了,不管經歷什麼波折、打擊、挫敗她都可以承受,都可以冷靜的面對,就連那時候那個讓她這麼傷心的人離開時,她也沒有哭。
可是為什麼現在她卻想流淚?這個抱著她的男人究竟哪裡特別?他明明自以為是又傲慢自大,完全不理會她這個上司的任何命令,只做他想做的事。他是個我行我素的臭男人,是她一點都不想要的助理。
可是他的懷抱好溫暖啊,他的話好動人啊。從他來了以後,她似乎就不再是以前的她,不再是外面盛傳的「冰山美人」,也不再那麼嚴肅冷漠。在他面前,她可以說她想說的話、做她想做的事,因為,他似乎可以看穿她的心,知道現在的她是真實的、還是經過偽裝的。她在他面前不必再這麼辛苦的隱瞞自己的情緒,因為不管如何,他都會知道她的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