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情況不同呀!那種天氣、那個地點,根本就是當天情況的再版,你怎能笑我神經過敏。」
「就算天時地利俱都齊備,也不一定就會發生相同的事。」
「是誰老是提醒我『天威難測』,如今又取笑我疑神疑鬼。」
「說了半天,倒成了我的錯呀!」穆天毅無奈地笑著搖頭,「丫頭,難怪夙兄會笑你越來越無賴了。」
「哪有?」月泠原是不依地大聲抗議,但是在穆天毅不以為然的目光注視下,她假意委屈地低語,「好嘛!無賴就無賴,不過也要看對像呀,有的人想得很還巴望不到呢?你真該感到……」
「感到榮幸?!真是大言不慚。」穆天毅搖頭大笑,「丫頭,沒有人的臉皮比你的更厚了。」
「那又何妨呢?我又不在乎,自己快樂就好了。」月泠灑脫地一聳肩,用力地一踩油門,讓手上的小跑車奔向路的遠方。
****
夙震孝滿心紊亂地站在臥房門前,遲遲不敢叩門,他暗自搖頭,想當初出入法庭都還沒有如今這般緊張,輕吐一口氣,穩住心神,緩緩地推門入內。
室內沒有亮燈,只有未拉攏的窗簾隙縫中透出微弱的光,讓房間裡不至於漆黑。
夙震孝還沒有將燈打開,就聽到醒著的雨臻低聲地說:「別開燈,我現在很醜,不想你看見。」
或許處身於黑暗中,他才比較能說出心底的話,所以夙震孝沒有堅持開亮燈,在模糊的視線裡就著微光坐進床前的椅子。
「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當年那位讓我一見傾心的天仙佳人,所以別說傻話了;再說,我臉上和身上的疤痕豈非更醜陋。」
「我從來都不覺得你的疤痕是醜陋的,還記得當初我守在加護病房外,誠心的向老天爺祈禱,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都沒關係,只求別帶走你,我等了又等,求了又求,終於袍將你還給我了,我滿心歡喜,根本不在乎你傷後留下的烙印,唉!……」雨臻輕輕地歎息,「但是你自己太在意它們了,結果一去無蹤影,即便日後相見,你依舊耿耿於懷,若即若離,最終了還美其名為了我的幸福,放我自由。哼!……」雨臻毫無笑意地冷笑,「而我不知道最讓我難過的,到底是你認為我膚淺,還是你不信任我呢?這十五年的感情真的不足以說服你,相信我的心嗎?」
「不是這樣的,問題在於我,而不是你呀!」夙震孝急急地打斷她的話。
「說吧!只要老實說,無論你說什麼我都能承受得住的。」
「我想娶你,這念頭時時折磨我,但是我無法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
「我不明白?」
「我是個孤兒,一直渴望有個家,但是車禍使我沒有了傳嗣的能力,如果你嫁給我,這個家就只會有我們兩人,我怎能自私的剝奪你做母親的權利。」夙震孝無奈的語氣低聲地在黑暗中四散。「記得嗎?你曾經那麼熱切地描繪著未來,兒女圍繞充滿歡樂的情景,我做不到了呀!」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我想要的是你,你怎麼會不懂呢?沒有你,我要什麼兒女,你氣死我了;何況,要想有孩子就去領養,何必執著非親生不可呢?我父母早逝,被托與姑媽、姑父待我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不比親生還好嗎?你這個不必要的心結,害苦自己不說,還害我白哭了幾年的眼淚,更連累了朋友操心,看往後月泠會輕饒了你才怪。」
夙震孝耳邊迴旋著雨臻的聲音,心中沉重多年的枷鎖突然卸去,心底卻是百味雜陳,除了輕鬆還有更多的興奮,眼前他只在意雨臻的感受,其他早巳讓高興掩蔽了。
「月泠和穆天毅早巳離開,想想她剛才的態度我才是該生氣的人,現在我很高興,不要提起她,你怎麼樣,說了這麼多話累不累,傷勢要不要緊,讓我開燈看看你,好嗎?」
雨臻沒應聲地將床頭燈亮起,坐在床上的她,除了貼著幾塊紗布以外,只有一點點的淤傷,早時看到的那些恐怖傷痕全部消失不見。
夙震孝訝異地看著她的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讓雨臻忍不住想笑。
「對不起,騙了你,你沒有生氣吧!」雨臻強忍住笑,怯怯地偷瞄他。
「我擔心死了,你知不知道?居然和月泠聯手騙我,還要我不生氣。 」
「不關月泠的事情,那是穆天毅的傑作,他好心好意幫我嘛!」雨臻嬌聲地解釋,「不要生氣啦!我實在不想就此結束我們之間的感情,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如果今夜還無法得到你的真心話,那我只有心碎腸斷的浪跡天涯去了。」雨臻低聲地說著,越說越想越難過,說到最後竟然語音哽咽,泫然欲泣。
「唉!你這個教人心疼的小女人。」夙震孝起身坐上床頭,憐惜地將她擁入懷中,「我沒有生你的氣,你就別難過了,現在雨過天青該高興才對,怎麼哭起來了呢?」
「我是很高興呀!只是眼淚就是停不住,誰教你讓人家等那麼久嘛!」
「是,大小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請你多多原諒。不如這樣吧!擇日不如撞日,就選楊伯父生日那天,上你家求親,你看好不好呢?」
「姑爹生日?沒幾天了耶!不會太快嗎?」
「都十五年了,還說太快?怎麼你不願意?怕我委屈你……」夙震孝話說一半,隨即被雨臻伸手給摀住了嘴。
雨臻撒嬌地白了他一眼,「不許胡說。」
夙震孝拿開雨臻的手,輕輕地在她的掌心上一吻,賊笑地說:「不讓我說也行,只是要換另一樣來堵我的嘴。」
雨臻故作不懂的看他,「你說什麼呀?」
「好呀!裝不懂,看我怎麼治你。」夙震孝不侍雨臻反應,迅速地抬起她的臉,低頭吻上她誘人的紅唇,或許他原想淺嘗即止,但是多年的相思,在雙唇一觸之下翻湧而上,掩不住心中的渴慕、思念、輕憐蜜愛,他緊抱住懷中佳人,急切地吻著,纏綿而熱烈,良久,直吻到兩人快透不過氣了,才不捨地分開。
夙震孝眼裡滿含情意,熱情地看著雨臻,「若非你受了傷,我真想一口吞了你。」
「還好意思說,想想你這幾年的花名,左擁右抱好不快活,『情場浪子』又豈是浪得虛名。」
「好酸哪!」夙震孝誇張地皺眉,「我的小女人吃醋了,要不,撞日不如明日,明天我們就去法院公證,事後再向姑父負荊請罪吧!」
「瞎說,我才不要,丟死人了!」
「逗你的,瞧你,一臉紅得像十月石榴,真漂亮。」
「討厭!不正經,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壞了?」
「怎麼,你不喜歡呀?難不成,你希望我真的像塊木頭似的,那多沒情趣喲!」
「哎呀!你……不和你說了啦!」
「正好,不用說的,用行動的……」夙震孝真是說到做到,話才說一半,他俯下臉,在雨臻芬芳滑潤的柔唇上輕輕印上他的唇,時而甜蜜溫馨,時而熱烈激情,這一次吻得夠長久,雨臻任是呼吸急促,臉兒酡紅,她也絲毫沒有掙扎推拒,就那麼溫馴的偎在夙震孝懷抱中,直到他滿意地將嘴唇移開。
雨臻悄聲笑著,「心滿意足了嗎?」
「怎麼可能?怕是一輩子也嫌少,我是擔心累壞你,暫時讓你休息一會,待你養足了精神我們再慢慢親熱。」
眼波微橫,雨臻羞澀低喃,「貪心!」
哈哈一笑,夙震孝不在乎地說道:「美色當前,秀色可餐,我若不動心,豈不真的成了塊木頭。」
聞言,雨臻羞紅著臉,藏進夙震孝的懷抱,靠著他厚實溫暖的胸膛,聽著自己如雷奔動的心跳,紅暈泛至頸項,而滿心喜悅和幸福的感覺,讓她滿足地膩在夙震孝懷裡,一動也不想動了。
第十一章
尚未天明的清早,馬路上空蕩蕩,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形同虛設,丁月泠將車開得飛快,車子在她和穆天毅親暱的鬥嘴中進入市區,寬廣的道路兩旁停滿了違規的車輛,月泠滿不在乎地一路狂飆,享受著速度的快感,一旁的穆天毅靜默的打量她,欣賞著她多變的每一面。
短短的時間裡,丁月泠將車子停進世貿附近高級住宅區的停車場,拉著穆天毅走向一幢很新穎的智慧型大樓。
「天尚未大亮,怎好擾人,你到底想作啥?」
「我想學『楚留香』夜半來做賊。」
「『楚留香』何許人也,做賊豈可學。」
「『楚留香』這個賊很難學的,說真的你會學得比我好,比我像,有沒有興趣呀?」
「荒唐,跳樑小丑,難登大雅之堂,昂藏七尺,不屑為之。」
「學做賊?你還當真啊!在台北大概只有你不識得古龍筆下出名的大俠『風流盜帥楚留香』了,回家記得提醒我找出那部武俠小說給你瞧瞧,免得招人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