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納搖搖頭,一臉的不以為然,「我要是不拉著你,你不見得會跟我走。」
「我幹麼不跟你走?你花了那麼多錢,不就是為了要聘請我,我幹麼跟錢過不去?」
他當然聽得出她話語中的諷刺,不過他不會跟她計較的,她的牙尖嘴利他早就領教過了。
「你怎麼找到這來的?」她得問清楚,下次她要搬家了,那麼容易被找到,還真有點危險。
「用我唯一的優點——錢多。」金錢萬能!
江青蘿橫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別客氣了,你的優點絕對不只這一點。」
「喔?」他抬高了眉毛,很有興趣的道:「我不知道你對我的評價這麼高。」
「那當然,你不但無恥、下流又低級,最重要的就是厚臉皮,連子彈都射不穿。」
他看著她因憤怒而發亮的雙眼和酡紅的雙頰,忍不住在她頰上印上一吻。
「混蛋!」她罵得太愉快了,一時不察,又被他佔了便宜,「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我在印證你的話呀,如果不這樣的話,又怎麼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平納的眉眼間都是笑意,「嗯……我果然是無恥、下流又低級,我現在總算知道了。」
江青蘿氣得直跺腳,為什麼每次他們針鋒相對,吃虧倒霉的永遠是她!她似乎永遠也爭不過他,他那些似是而非的道理,每次都弄得她迷迷糊糊的,下次她一定要避免跟他爭辯,反正她肯定說不過他。
真是氣人!她看著侍衛們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的古怪表情,不禁更加怒火高漲。
「想笑就笑吧,最好笑掉你們的大牙!」
她氣呼呼的走開,不去理會身後的大笑,他們一定想笑她想很久了,她乾脆大方的給他們一個機會,免得他們憋出病來。
???
江青蘿壓抑著怒氣,臉上寫著不耐。她穿著一件湖水綠的禮服,微低的領口露出她雪白的肩膀和半裸的胸部,裝飾用的蕾絲遮蓋住部分的肌膚,寬寬的袖子在上臂輕輕的繫住,腰部以下是一片垂向地板的優美線條,她的長髮梳攏在腦後,以嬌美的小綠菊綴飾著。
「我為什麼得穿成這樣跟你共進晚餐?」她的聲音有著明顯壓抑的怒氣。
簡直荒謬透頂!她像個洋娃娃似的被人家擺弄了一下午,接著又被拉到這豪華的宴客廳裡展示,這一切只因為他該死的想吃個飯?
「別生氣。你不能否認這件禮服非常適合你。」他眼裡帶著讚歎,她若不是離他遠遠的話,他一定毫不吝嗇的給她一個熱吻。
「我以為你永遠都看不出來我在生氣。」她嘲諷的說,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踏入這個圈套的。
貝琪端著大銀盤進來,上面放著酒杯和一瓶酒。
「親愛的青蘿,你想來杯酒嗎?不,我想你應該不喝吧,畢竟誰都不知道酒醉後會做出什麼事來,對吧?」他客氣而禮貌的問。
真是蹩腳的激將法!
「你說得對!我不想讓自己後悔,所以你請便吧,我完全不介意。」她絲毫不受影響。
「你不會以為我想灌醉你吧?」平納用驚訝的口吻說道:「我可不是那種人!」
她的眼光明白的告訴他,她堅信他就是那種人。
「那好吧。」他輕輕的一笑,露出令女人無法抗拒的無邪笑容,「你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幹麼給你機會?青蘿瞪了他一眼,「給你機會戲弄我嗎?我沒那種心情。」
她拿起刀叉,決定不讓他的笑容影響自己,專心對付起眼前的佳餚美食。
他優雅的輕啜著白蘭地,臉上和眼神裡都帶著明顯和刻意流露出的笑意。
江青蘿氣憤的放下刀叉,無法對他那種輕浮又曖昧的笑容視而不見。他看她的眼光害她食不知味,甚至沒胃口。
「好了,你到底在笑什麼?」她得問清楚,不然她一定會不斷的胡思亂想,她可不想失眠一晚,只為了他那古怪的笑容。
「有嗎?」他假裝驚訝道:「我像在笑的樣子嗎?」
「你自己說呢?」
「噢,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覺得奇怪,什麼樣的女人會認為男人一定對她不懷好意?」他臉上有著裝出來的疑惑,頓了頓,又道:「我猜答案是自視甚高的女人,你說呢?」
江青蘿再不聰明也知道他的意思,她生氣的說:「什麼樣的男人,會讓女人以為他一定是不懷好意?」她瞪著他,「絕對是輕浮的男人!」
「親愛的,這是你的答案嗎」我很驚訝你會認為我是個輕浮的男人。」他有點哀傷的說。
那她是自視太高的女人嘍?他在暗示她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她還沒笨到聽不出來。
她憤怒的仰起頭,灌下半杯白蘭地,當那灼熱辛辣的液體迅速的流過她的喉嚨,嗆得她眼睛充滿淚水,她不禁咳得滿臉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平納哈哈大笑,體貼的遞過一杯水,一面還不忘嘲笑她,「如果你要嘗試像白蘭地這麼烈的酒,最好記得要小口的淺啜,但相信經過這一次之後,你一定會印象深刻。」
「我會記得很清楚的!」她咬著牙,沙啞的說。
她實在太天真了,竟然這麼容易就被他激怒,她的情緒太容易被他左右,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很好。」他滿意的點點頭,又替她的杯子注滿那琥珀色的液體。
她氣憤的瞪著他,恨他這樣撩撥她的情緒,和自己心緒的不受控制;討厭他溫和的笑容,和一雙自以為瞭解她的藍眸。
還有,她也恨他輕浮的態度和曖昧的言語,及那一臉狂妄與自信;她多想給那張笑臉一巴掌,好打去他礙眼的一切,也打去自己憎恨自己的感覺。
她知道她已經喝醉了,混亂和憤怒在她心裡掙扎著要冒出頭,他在助長她的怒火,因為他不斷的幫她注滿酒杯,而她也以一種壯烈的精神,酒到杯乾。
可是,如果他以為這有助於他上她的床,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她從來沒有喝醉過,也許她可以借酒裝瘋,一槍轟掉他的腦袋,省得她每天煩惱。
平納很有耐心的看著她,停止了倒酒的動作,滿意的發現她已經醉得差不多。
「你喝酎了。」
江青蘿瞪著他,有點不滿的說:「希望這就是你不斷激怒我所要達到的目的,我醉了。」
「我沒有嘗試激怒你,只是希望你能放鬆,說實在的你太壓抑了,過度的壓抑對你不好。」
她過度壓抑?真是笑話了,他以為她過的是什麼生活?
「尊貴的王子,我想你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壓抑,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太壓抑?」
他握著她的手,冷靜而認真,「或許你可以試著告訴我。」
她咬牙怒視著他,「我不明白我要向你說什麼,你根本不會瞭解,你認識我多深?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麼生活嗎?」她搖搖頭,直視著他的眼眸,「你不會懂的。」
「告訴我,讓我懂。」平納誠懇的說,雖然她已醉眼P,但是防備之心卻仍是那麼的嚴密。
他知道她內心的痛苦和掙扎,若她不說出來,遲早會崩潰,而他愛她的方式之一,就是分擔她的痛苦。
她的眼光越過他,停留在某一個角落,失神的蠕動著自己的嘴。
「你不知道我在成長的過程中,承受了多少壓力。每天,我都會問我自己,我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我很單純的只想活下去而已,但活下去卻是辛苦而絕望的,我認為地獄就是那樣了。」
她歎了口氣,眼裡淚光晶瑩,「一開始我們有十個人,隨著年紀愈來愈大,身邊的同伴愈來愈少,我們絕口不提那些消失的人,每天我們都在彼此的眼神裡尋找死亡的陰影,恐懼自己是接下來消失的那個人。我不知道自己活著通過那些嚴苛的考驗,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平納伸臂擁住她,她倚在他懷裡,同時感到溫暖和安心,再也沒有一點壓力和痛苦。
她流著眼淚說著五色蘿的日漸消失,說到她親手殺了黃蘿時,更是不能克制的大哭起來,為她血腥的雙手,也為她黑暗的生活,痛苦而絕望的不斷掉淚。
所有的自責和悔恨,在不斷落下的眼淚裡,在低低的訴說聲中,彷彿得到了某種程度的解放。
他輕輕的擁著她,靜坐良久,直到她停止哭泣,平穩的呼吸傳來,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他抱起她,為她曾受過的傷害感到憤怒不已,並決心幫助她脫離所謂的地獄。
她不該過這種生活的,她該有人疼惜她、呵護她,並且發現她的美好,而毫無疑問的,他會是那個最佳人選,從他誤打誤撞被她綁架開始,他們就已經注定要在一起了。
他將她放在床上,深深的凝視著她,即使她已經爛醉如呢,即使她哭泣了大半個夜晚,都無損她的美好。
他挑開她散落在臉廢的髮絲,她真是個純潔的女孩,現在他總算知道,她是怎麼樣的天使了,她是陷落在地獄的天使,而他將會不擇手段的將她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