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謙瑞,別開這麼無聊的玩笑,你明明知道我……我是女子。」
「我知道你是女的。」他笑嘻嘻的瞅著她,一臉曖昧,「我……看過嘛。」
「你!」佑佑又羞又怒卜一掌就想打過去,猛然想起他身上有傷,欲收勢卻已經來不及,只好中途轉向,咱的一聲打在自己胸口。
「別打自己,我可是會心疼的。」
「你不是好人,就會欺負我。」
過謙瑞歎了一口氣,這句話佑佑從小對著他說到大,從沒有像這次這麼細聲細氣,頗有撒嬌的味道,這麼一聽他骨頭都酥軟了,倒真的想欺負她。
他們從小比到大、鬥到大,情誼自然比一般人來得不同,過謙瑞一直覺得自己奇怪,他就是喜歡去招惹佑佑,明知她心高氣傲,他就非要她服輸,看她氣得滿臉通紅他便覺得開心,難道那時自己便隱隱約約的知道她其實並非男兒身嗎?
「我不會欺負你,我會想辦法幫你。」
「幫我?怎麼幫?」佑佑好奇的問,過謙瑞一向足智多澡,詭計多端,也許真有辦法也不一定。
「我幫你,我有什麼好處?」
好處?這人未免太貪心。
「你身為鎮南王世子,出身已經比一般人顯赫,又是手握兵權的平北元帥,前途光明不可限量,而且將娶絕世美女水心戀為妻,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誰跟你說我要娶那個小丫頭,荒謬!」
「自然有人會說,而且一點都不荒謬+」他竟然敢瞧不起她的心戀,她真恨自己生為女子,否則哪輪得到這個大言不慚的傢伙在這裡嫌東嫌西的。
「水心戀是你的心肝寶貝,我怎麼敢擋佑貝勒的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佑貝勒癡戀水心戀,這次上戰場不也是為了她嗎?I
「過謙瑞,你如果真心要幫忙就別胡說八道。」
「我是真的要幫忙呀,只是你阿瑪捅的樓子也未免太大,欺君之罪是要抄家滅族的。」
佑佑皺了皺眉頭,「哪有那麼嚴重,皇上那麼喜歡我,這麼一點小事他會砍了我們全家的腦袋?我不信。
「就是因為他太喜歡你。佑佑,你想想看,一個皇帝怎麼能忍受他的權威受到挑戰?他被騙了這麼多年呢,他栽培你、欣賞你,連他最寵愛的女兒都要賜給你,如果他知道你這個貝勒爺其實是個格格,你說他會不會大大的震怒?他會不會覺得被欺騙、玩弄了?」
她聽他說得嚴重,瞪大了眼睛,「這麼說是沒辦法了了嗎?」
「皇上生起氣來,會怎麼降罪還不知道。」
「我立了大功呀!不能將功抵過嗎?」
「你如果天真的想要用功勞要脅皇上,那就太笨了。」
「我沒有要要脅他啊。」
「盛怒中的皇上就會這麼認為,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完蛋了。」佑佑十分沮喪,難道康親王府真的就這麼毀了?
「其實,辦法不是沒有。」
「有什麼辦法?」她急急抓著他的手,沒注意到他一臉得逞的笑容。
「佑佑,你非死不可。」過謙瑞認真的說、
「你說什麼?」她該不會聽錯了吧?過謙瑞說她非死不可?
「只要你死了,佑貝勒從此不存在。而阜上會惋惜、會痛心,他只會懷念你,你根本不需要擔心被抄家滅族。」
太匪夷所思了,佑佑一時沒辦法接受,只要她死了,皇上就不會將固倫和雪格格嫁給她;只要她死了,這個秘密就不會被揭穿。
只要她死了,阿瑪也不用成天擔心掉腦袋;只要她死了,康親王府上下幾百人都性命無慮-
只要……她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你是說真的?」
「當然,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你有更好的主意嗎?」佑佑搖搖頭,「沒有。」
「那就只好這樣了。」過謙瑞聳聳肩,也很無奈。
「好吧,你說該怎麼做?I
「你真的同意?」
「就像你說的,沒辦法了。」她苦澀的笑了笑。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的犧牲會有代價的。」
「希望會有。」佑佑低下頭來,一滴眼淚在眼眶中閃爍。她有點捨不得、有點眷戀……是為了什麼?
☆☆☆☆☆☆☆☆☆☆ ☆☆☆☆☆☆☆☆☆☆
北征大軍在歷經將近一年的出征之後,終於凱旋歸來。雖然平定了喀爾喀,也活抓喀爾喀汗,但在押解他上京的途中,卻被一小隊前來救援的蒙兵給救走了。
佑貝勒奮勇追擊,雖然又將喀爾喀汗給擒回來,但他卻在打鬥的過程之中,墜落萬丈懸崖,連屍體都找不到。
這個消息讓皇上難過了好久,下令全國茹素三個月,且三個月內不准演奏絲竹、不准宴客,以哀吊早逝的少年英雄。
康親王府更是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福晉成天以淚洗臉,而王爺則是歎氣不斷。
過謙瑞以未盡保護之責,致使佑貝勒慘死之名,不但不受皇上加封,反而交出兵權自請處分。
雖然皇上絲毫不責怪他,他卻相當自責,堅持自己有罪無功,皇上也只好作罷。
名聞四方的佑貝勒少年夭折,年僅十八歲。京城四少中少了他,顯得失色許多。
全城少女更是唉聲不斷,少了這一個如意郎君,叫她們眼淚汪汪為之扼腕。
大家的心情充滿了哀傷,感歎之餘不由得大歎天妒英才。
面對這樣的情況,佑佑的心情更不好。
她憤憤的踹了那鎖起的門一腳,門是文風不動,她的腳倒踹疼了。
這個該死的過謙瑞,安排她死掉,又把她關在這裡,讓她氣悶極了,根本沒辦法回府去看看阿瑪、額娘還有佐佐。
她一股悶氣正無處發洩時,剛好過謙瑞開了鎖走進來。
「佑佑,你餓了吧,看我帶了什麼來給你,有楓露清茶,配上梅花香餅、藕粉桂花糖糕、松瓤鵝油卷,還有這山藥糕是包棗泥餡兒的,你一定愛吃。」
他提了一籃食物,笑容可掬的一碟碟擺在桌上。
「我不吃;」佑佑怒道:「你不讓我回家,究竟搞什麼鬼?」
「別冤枉好人,我是為你好才把你留在這的。」
「你是好人?才怪,你總是變著法兒來欺負我,為我好為什麼關著我?」
「好,我問你,你要以什麼身份上康親王府?」
她一時語塞,對康親王府裡的人而言,她已經死了,除了過謙瑞之外,所有人都認定她死了。「你如果肯乖一點的話,我可以不關你,但是你絕對不能走出這個園子,不能再提跟康親王府有關的任何事,除非你想你全家上下掉腦袋。」
過謙瑞抓住佑佑的胳膊,認真的說:「你要記住,佑貝勒已經死了,你是我的丫鬟佑佑,跟康親王府沒有任何關係。」
她聽了大為不服氣,「為什麼我是丫鬟?」
「否則你想以什麼身份待在這裡?」他反問她。
「好吧,我得先說,我什麼都不會。」
「我知道。
「我不會服侍人。」
「我知道。」他拉著她坐了下來,「吃東西吧,過家的丫鬟沒有餓死的。」
「一定有悶死的。」她輕聲的說。
「我聽到了。」他笑笑的看著她,「你很悶嗎?」
她連忙拚命的點頭,證明她真的很悶。
「只要記得你的身份是丫鬟,乖乖聽我的話;你便可以得到自由。」
丫鬢……唉,佑佑吃了一塊梅花香餅,心裡真是百感交集,她從貝勒變成格格,現在又變成了丫鬟,她的人生怎麼會這麼戲劇性呀!
「為什麼不說話?」她突然安靜下來,讓他有些奇怪。
她搖搖頭,眼眶一紅,「我想念阿瑪、額娘還有佐佐。
過謙瑞摟過她馨香的身子,「忍耐點,這是你要做的犧牲。」
他看她眼中盛滿無助,伸出手去輕輕握著她的手,彷彿在給她支持似的。
佑佑輕輕的偎在他懷裡,「可是我不知道會這麼難受。」
她沒了家人和朋友,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這種心慌的感覺,讓她午夜夢迴常低泣不已。
他的下巴輕觸著她柔柔的髮絲,鼻中聞到的儘是少女的幽香,他心中一蕩,忍不住湊過去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
佑佑大吃一驚,瞠道:「你做什麼?」
他一時情不自禁吻了她一下,這時被她這樣直言相詢,比挨一巴掌還尷尬,他倒寧願她打他一掌,罵他下流或無恥什麼的。
她輕輕掙了一下,脫出他的懷抱,「咱們扯平了。」
「什麼扯平了?」
「你救我一次,我讓你親一下……就算扯平了。」她越說越小聲,話說完,臉漲得跟桃花一樣艷紅。
過謙瑞哈哈大笑,「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佑佑,你也太一相情願了吧,你說我會肯就這麼算了?」
「不肯也得肯。」
「好吧,你永遠是贏家。」他退讓一步,看她窘成那副模樣,他也不好真的輕薄她。
佑佑飛快的看了他—眼,這個討人厭的男人,有那麼一些不一樣了,但是到底哪裡不一樣她卻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