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們兩個都是鴕鳥心態,只會當愛情中最失敗的逃兵?」他又忍不住數落她。
她蜷縮在沙發上,歇斯底里的嚷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我一針見血的挑起你的傷痕,讓你覺得痛苦嗎?你這個冷漠的女人也會有痛不欲生的時候嗎?」
「魯賓遜,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我這一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你這個混蛋。」
「我想你這一輩子不想見到的人,應該不是我,而是梵逸書吧?」
可芹激動的摀住自己的耳朵,「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他!」
他用力的拉開她的雙手,「那我偏要說,你的愚蠢讓你失去了生命中最愛你的男人,他毫無保留且默默的奉獻自己,難道你感受不到嗎?這輩子恐怕不會再有一個男人,願意這樣死心塌地愛著你,處處為你著想。」
阿魯看著她軟化的態度,也鬆開自己的雙手,用著和緩的語氣與她說話。
「他打我,他把我們之間的情分打得一刀兩斷。」她的聲音有些硬咽,潸然欲泣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阿魯由她空洞的眼神中,不難看見她的痛苦與掙扎。
「你覺得那一巴掌可以將你們之間的情義全都扯平嗎?」
可芹將臉埋在手掌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阿魯也不再咄咄逼人,試著以心平氣和的態度與她溝通。
「你親手毀滅你們的愛情。」他再一次提醒她,罪魁禍首是她。
「他不該用他的金錢權勢踐踏我的自尊,他讓我變得好難堪、一無是處。」
「因為許露蒂的那番話嗎?她的目的就是要讓你難受。
讓你痛苦,你怎麼會這麼單純的對號人座,中了她所設下的圈套、陷阱呢?」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無助的搖頭,此刻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潸然滑落。
「梵逸書會這麼做,全都是因為一個單純的動機,那就是愛你。如果他真的想用金錢擺平這一切,那他可以大方的為你開家出版社,硬是把你捧成家喻戶曉的漫畫家,但是他沒有,因為那會更直接扼殺你的自尊。所以,他選擇和鍾碧藍合作,讓你能隨心所欲的創作,間接恢復你的自信,找回屬於你的那份驕傲與風采。」
阿魯一五一十的訴說著梵逸書用心良苦且深情不渝的行為。
「他給了你多少好處,要你來這裡當說客?」可芹死鴨子嘴硬,硬是問些不上道的問題。
「他給我惟一的好處和你相同。」
可芹錯愕的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龐,不解的問:「我給了你什麼好處嗎?」
「友情。一個是我的青梅竹馬;另外一位是我志同道合的哥兒們。自從芊高看破紅塵、遁人修道院之後,我只剩下梵逸書可以傾訴心事,現在你若把他逼回馬來西亞之後,就沒有人可以陪我了。」
「你那麼想他,那你跟他一道走啊!以後他富可敵國的資產絕對養得起你。」可芹仍是一副執迷不悟的頑固脾氣。
「你……桑可芹,你真的是白癡加三級,我是在為你找台階下,你還不識抬舉。」
阿魯忍不住破口大罵,有一天他真的會被這個女人氣死。
「我們都說分手了,你還想怎樣?」可芹顯得有些無奈。
「問題不是我想怎樣,而是你,一個稱得上十全十美的男人,默默為你付出,難道你想就這樣放棄掉一份唾手可得的幸福嗎?」
如果可以,他真想拿起大鎯頭敲醒她混沌不清的腦袋。
「我也有付出啊,為了他,我去參加烹飪教室,甚至改變我行我素的習慣。」可芹理直氣壯的反駁。
「那你這些改變是為了什麼?」他加重語氣,「只是一個單純的理由,那就是愛啊!既然兩人是彼此相愛,為什麼要弄得烏煙瘴氣甚至勞燕分飛呢?」
「我沒那麼愛他。」她勉強搪塞一個理由。
「但是你還是愛上他了,就因為一個小小的誤解,你就把原本幸福快樂的人生弄得雞飛狗跳、風雲變色。」
「他不該這麼做。」
「他這麼做錯了嗎?」阿魯反問她,「一個男人愛上了女人,千方百計、絞盡腦汁就是想讓她快樂,以理論上和實質的行動上而言,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有你這個愚蠢、自以為是的女人認為他錯了,他毀了你的自尊心,所以你使出最殘忍的撒手銅,想要懲罰他。」
「我沒有。」她直覺的否認。
「有,你有,你是故意的,因為你明明知道他對你深情不渝,你偏偏用這種手段折磨他,故意令他痛苦、難堪。」
阿魯愈說愈激動,看著可芹痛苦矢口否認,他暗自慶幸自己的激將法生效了,而且是立竿見影,效果顯著。
「你胡說,我不想再聽你胡扯。」她摀住耳朵,瘋狂搖頭否認他所說的一切。
「你自己心虛不敢承認,梵逸書說得沒錯,你比起惡女掌門人李文斯頓,有過之而無不及,簡直就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而且略勝一籌。梵逸書實在太友善了,居然只甩你一已掌,要是我鐵定將你五馬分屍,以消心頭之氣。」
「我不是、我不是。」
「是或不是,你得們心自問。他明天搭五點半的飛機回馬來西亞,終止這場錯誤戰者讓它無止境的錯下去,取決權全在你。但是,其實你也沒必要去送行,因為在馬來西亞當地就有許多達官貴族、皇親國戚的女兒等著他挑選,甚至有人早已芳心暗許期待與他共度餘生。」
阿魯撂下這段話之後,便立即拂袖匆匆而去,他期望自己的作法能夠改變眼前的局面。
☆☆☆
中正機場外正下著一場滂滄大雨,梵逸書望著窗外玻璃帷幕上漸漸瀝瀝的雨景,內心百感交集,這場雨彷彿是上天在為他的愛情啜泣。
冬天是個適合分手的季節,這場雨將大廳的地面弄得濕漉漉,像暗喻著難捨難分的糾結情感。
梵逸書望著前方熙熙攘攘互相送行的旅客,那份頻頻互道珍重的難捨之情,更加重了他的痛苦,不禁讓他的心緊緊瑟縮,而且還陷入膠著的回憶中。
他的腦海裡到處盤旋著可芹巧笑情兮的嬌俏模樣,從他們初相識刁蠻、鴨霸的野蠻佳人,到心甘情願為他洗手作羹湯的溫柔小婦人,所有的記憶像放映機般,歷歷在目,教他如何輕易的對這份愛說再見呢?
但是最後一刻他還是放手了,原因是這個強悍的小婦人,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她需要的竟是那份該死的驕傲與自尊,而自己的溫柔和呵護,卻只是羈絆住她夢想的絆腳。
難道愛得太過也是一種錯誤?他如此的問著自己。
他痛苦的蹙緊雙眉,低頭注視手腕上的表,赫然想起那一天,他重重的甩了她一巴掌,她痛嗎?還是受傷了?自己那天因為情緒失控而忽略了力道,她鐵定是受傷了。
此時,擴音器上傳出該登機的廣播聲打斷他的思緒,他甩風頭似乎想甩掉她盤旋在他腦海中的身影,不該再想她了,他如此的告誡自己。
或許自己就誠如拿督爸爸所說的,是情感中的失敗者,只適合以媒妁之言訂終身。他腦海中浮現人猿公主血盆大口的模樣,再回想起自己可悲的人生,也許是該向命運低頭的時候。
他拿起簡單的行李,落寞的隨著人群緩緩走向出境人口處,此時在他的身後響起一位女孩的呼喊聲,他難以置信的回過頭——
「梵逸書……」可芹匆匆忙忙且氣喘吁吁的在人群中尋找他的身影,在最後一刻時她還是我到了他。
梵逸書和她相隔約莫三十公尺遠,但是他可以清楚的看見她的模樣,他從未見過她如此狼狽、邋遢,隨意在身上披件深色大衣,頭髮凌亂的服貼在頭皮上,髮梢還滲著雨水,她淋雨……
「我知道我來得很不是時候……」她鼓起莫大的勇氣,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說出內心的感受。
他緩緩的走近幾步,聽見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看見她濕潤的臉龐,他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珠。
「我也知道,今天就算我來也不能改變些什麼,但是有些話我想說,請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說完這一切……」
可芹努力忍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脆弱與懦弱。
「請你原諒我所有的行為,誠如你所說的,我的缺點是三大三夜都說不完,要你原諒我的無知有些困難,但是我是真心想道歉。那一天,我說你對我的愛是多餘、是累贅,那是我騙你的……
「因為我嫉妒你可以擁有一切,而我卻一無所有,還要依賴你的幫助才能完成夢想。但是,自私的我卻抹殺你的苦心,一味苛責你。」
可芹再也無暇顧及旁人的言論以及好奇的眼光,此時的她眼中只脊梵逸書,直到最後一刻她才驚覺自己竟是如此的深愛他。
「不要再說了……」他走近幾步,想阻止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