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逸也喜歡樓萱嗎?」他的眉攏得更緊,深邃的眸底閃過複雜的情緒。
那他們兩人稱得上兩情相悅嗎?他沒忘當初樓萱進樓家時的目的。
「該死!」他再度低咒一聲。
這些問題在過去的二十幾年從不曾困擾過他,怎麼此時全在他腦中盤旋不去?伸手拿下煙順手捻熄,他緊緊地閉上雙眼,打算好好地來理清這一切。
叩!叩!傳來幾聲敲門聲。
「誰?」樓希有些不耐地低吼。
「你可愛的妹妹終於來了。」門外站的是尹尚雅。
「樓萱。」樓希一個翻身,不小心摔到地上去。
好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響,「該死!」樓希抓著頭髮懊惱自己的失常舉止。
「你沒事吧?」尹尚雅充滿關切的聲音又傳來。
「沒事,我一會兒就下去。」樓希盤腿坐了起來,撫著額角呻吟。
他究竟在緊張些什麼?抓起床邊的襯衫套上,以手指掠過凌亂的髮絲後,樓希開門走下階梯。
他一眼就瞥見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的樓萱。一個星期沒見了,不曉得她過得如何?路過吧檯時,他向酒保要了一杯果汁及一杯白蘭地。
「怎麼有空過來?」他將果汁推到樓萱面前,故意以一副無所謂的口氣道。
樓萱抬頭望向他,「三哥,最近好嗎?」她早該明白他對她只能勉強稱得上有兄妹之情,但,她卻抑制不了難過像漣漪般在心中漸漸擴散。
「還好。」樓希在她對面坐下,幾天來的擔憂也一併落了地,看到她安然無恙這就夠了。
「你連話也不想和我說嗎?」樓萱深深地凝視著他,期盼在他眼中看到一絲讓她能夠重新充滿動力的鼓勵。
「沒那回事。」他輕斥她胡亂猜測。
吸吸發酸的鼻子,樓萱試圖調整自己的心情,「無妨,我的來意只是看看三哥你的近況,我很擔心你……」
樓希面無表情下的內心是一陣難以掩飾的悸動。
「你的擔心從何而來?我在這裡很好……」
樓萱無言以對,她的憂慮是無法向任何人透露的。「呃……嫂子的身體好嗎?小孩幾時生?」她只好唐突地轉變話題。
「嫂子……」樓希無奈地呻吟,往椅背靠去,:「紀妮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別人的老婆……」
聽到那番話,樓萱有種撥雲見日的輕鬆感。「這是真的?」
她幹嗎一副很高興的樣子?樓希有些不解:「紀妮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
欣喜之餘,一個念頭匆匆掠過她的腦中,打住她歡喜的情緒,她的確有接到一個女人的電話啊!
「三哥,那究竟有沒有人懷了你的小孩啊?」她試探性地輕問。
「就我所知是沒有。」樓希答得摸稜兩可。
樓萱聞言不禁生氣起來,「三哥,你要明白,女孩子不是玩完就算了,假如你不能對她們付出真心,那就離她們遠一點。」她失控的音量已引來些許人的注目了。
「哦?」樓希僅僅隨便應了聲,沒有任何辯駁。
付出真心?什麼才叫「真心」?他無法理解。況且,他從不招惹女孩,若非她們的鍥而不捨,他的生活就有如和尚一般六根清淨。
「你不曾愛上別人,你不會懂得被別人傷害是多難治癒的傷口。」她衝口道。
「不曾愛上別人?你怎會這麼說?」樓希對她話下那肯定的語調十分疑惑。
「我……我是假設罷了。」樓萱期期艾艾地為自己的失言作掩飾。
樓希懷疑地揚揚眉,傾身端起了酒杯啜了口白蘭地,深邃沉靜的棕眸直直地望進她倉皇的眼眸。
「你不問問樓逸?還是你已經回家過了?」他調開視線,淡漠地說。
樓萱吃驚地張了張口,她不敢相信他竟然談到樓逸,而且是扮演主動的角色。
「我沒回去,我只是……想見你。」她苦笑。
「給樓逸一個消息吧,他很掛念你……」沒想到他會客串這樣的角色來,真是可笑得很。
那你呢?你是否對我也有一絲的牽掛?樓萱在心底無言地反覆問著,那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因為她沒有勇氣問出口。
「我會回家一趟的。」
出了店門,數名壯漢由暗巷走出來擋住樓萱的去路。
「對不起,你們擋到我了。」她根本無心去注意跟前發生了什麼狀況。
「小姑娘,你是樓希的妹妹,是嗎?」其中一名大漢率先開口道。
樓萱抬起頭,想看清出聲的是何人,「你們是樓希的朋友?」她疑惑地問。
「哼,那小子不配!」那大漢往一旁啐了口水。
「少跟她說那麼多廢話,照虎哥的吩咐把她帶回去就是了。」
「也對。大漢二話不說便一把扛起樓萱。」
「你們想做什麼?放我下來。」樓萱在他肩上拳打腳踢,卻無法掙脫他有力的控制。
「你就乖乖跟我們走吧!要怪就怪你有個不識好歹的哥哥,敬酒不吃偏要吃罰酒。」
「你們要對樓希做什麼事?」她非常不安。
「你不會錯過那場好戲的,耐心地等著,哈……」
「該死的,誰來幫我開個門。」樓慕捧著一堆書,騰不出手來拿鑰匙開門。
「我幫你。」
樓慕聞言回頭,足足怔了一分鐘才吶吶地道:「鑰——鑰匙在我西裝外套的口袋裡,謝謝。」
樓印依言探手在他的口袋裡摸索。「怎麼這麼晚才下課?」在開門的同時他邊瞧。
「我——我去打工。」樓慕閃身進了房內。樓印停在門外,有些生疏地說:「不請我進去?」
「請進,大哥。」遲疑了一會兒樓慕才道。
「你缺錢用嗎?」反手掩上門,樓印靠在門後,直直地盯著樓慕寬大的肩膀。什麼時候他變得如此成熟英挺了?沒想到自己的弟弟還是小帥哥一個呢!
放下手中的書,樓慕甩了甩酸疼的手臂,道:「打工只是排遣時間的方式,無關錢的問題。」
「慕,有什麼困難可以向大哥開口。」樓印終於跨出和樓萱的約定——改善樓家兄弟間關係的協議的第一步。
「嗯?」樓慕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不,我沒什麼困難。」
「你似乎很訝異我會說這些話。」樓印明瞭地一笑。
樓慕俊俏的臉孔因為想法被說中而染上淡淡的緋紅。
「借個紙筆給我。」
樓慕皺了皺眉毛,遞了紙筆給他,但卻猜不透他想做什麼。
接過了紙筆,樓印低頭在紙上迅速地寫了一組數字後,又將紙筆遞還給樓慕:「這是我行動電話的號碼,有事打電話給我,可以嗎?」
沉吟許久,樓慕深深地吐口氣說,「告訴我吧。」
樓印怔愕了數秒,不明白地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才不懂你此刻的所作所為到底有何目的?」樓慕煩躁地梳過頭髮,倔強地別開臉,不願直視他。
自老爸死後,他就過獨來獨往的日子,他的生活除了自己之外還是自己。這幾年來,他也逐漸習慣這種像是屬於「獨子」的生活,他不想任何人來改變它。
「慕……」樓印抿緊唇瓣。他也明白這僵滯的局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改變的,「這幾年我也不好過,你們是我唯一的親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局面產生?」
樓慕充耳不聞地做自己的事來。
「我想,樓萱是我僅存的希望了。」樓印喃喃道。
「萱?」樓慕把視線重新調回他身上,「你有姐姐的消息?」
「她住在我作畫的地方。」
「姐姐為什麼突然搬出去?」樓慕挑挑眉,淡漠地詢問。「大哥,你今天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你大可直接去問她這個問題,她說過要來這裡。」如果沒有差錯,此刻樓萱應該和樓逸在一塊兒才對。
「喔!那應該在客廳嘍!」彈了彈手指,樓慕率先往客廳走去。
偌大的客廳只有兀自一人吃著泡麵的樓逸。
「嗯?」樓逸端著泡麵調高視線,「你們——」剛剛真的是由同一個走道走來的?
「樓萱呢?」樓印瞄了四週一眼,滿是疑惑地問。
樓逸搖了搖頭。「從她搬走至今,我都還沒見過她呢,大哥你知道她的住處?」
「她沒來?」樓印大感意外,可是樓萱明明留了紙條說她要回來一趟,怎麼這會兒還不見人影?
「怎麼回事?」放下手上那碗吃到一半的泡麵,樓逸不解地蹩起雙眉盯住樓印那張著急的臉。
「姐姐不會是被綁架了吧?」樓慕語出驚人地叫嚷。
「綁架?有誰的生活複雜到招惹不良分子?」樓印仔細地思索著這個線索。
片刻沉寂之後,三人異口同聲地道:「樓希!」
「絕對是三哥沒錯。」樓慕率先說道。「我想一定是哪個道上的老婆被三哥拐跑了,所以,才綁架姐姐來威脅三哥。」
樓印的眉鎖得更緊,卻沒表示任何意見。
「阿慕,」樓逸扯了扯嘴角,淡淡地微笑道:「你這小子怎會知道樓希的職業?」
「這——我——我又不知道三哥的私事,我只是猜測了。」樓慕忙不迭地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