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你這滿口謊話的大騙子,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存心害我?」她再也忍不住的動怒低罵,對這惡意挑撥的陌生人。
「你知道我句句實話的,紫櫻。」他一副委屈至極的看著她,耐著性子「你……」
「夠了,孟紫櫻,別再在我面前演戲了。」驀然地,杜瑋一聲惡吼喝阻,把她嚇了一大跳。他的額頭青筋浮現,臉上閃過一陣紅一陣白的羞辱難堪,脈搏在脖子處不住的加速跳動,呼吸急快;顯然已憤怒到了極點,正強自按撩著。「我或許可以漠視你和我交往後,同時腳踏兩條船的事實,但我絕不能忍受你這種婚前失節的敗德行為,我算是看清你了,你這個水性揚花,人盡可夫的女人,我要取消婚禮——」
他說完,一把揮去紫櫻手上捧花;同時,也揮去了她的新娘夢,拂袖而去。
孟靖見狀,連忙隨同妻子一塊追上前,向走至門外的杜氏夫婦解釋致歉。
紫櫻楞在原地,像個棄婦般的動彈不得。腦中,沒有任何思想;耳裡,也聽不見四周喧嘩的人聲,交相的指責。
她的眼底,只看得見這在瞬間就毀掉她一生幸福的男人。她平靜的開口,平靜的注視著他,平靜得——簡直不像是她自己了:
「我問你!現在可以老實的回答我了嗎?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為什麼?」
「哦,說穿了其實也沒什麼啦!」他同樣回以平靜的注視,平靜的開口,事實上——他也的確沒什麼好激動的。「只是我在教堂外看到你,發覺我們倆似乎還蠻有緣的;而我的原則,又是絕不追求一位有夫之婦。於是我就動了點腦筋,給我們彼此倆一個機會,來證明我說不定比他還要更適合你,這樣,你懂了吧?」
「那你現在任務圓滿達成,一定很滿意羅?」
「說起來你或許不信,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我親自出馬,完成不了的事,一切都在掌控中,進行得相當順利。」他看來還頗為自得,一絲笑意在嘴角上揚。
「哦!那請你告訴我,這是不是也在你的掌控中呢?」毫無預警地,她一抬手就往他臉上揮去。
奈何他還是棋高一著,輕輕鬆鬆就躲開她的攻擊,一把握住她手腕。
「不好意思,真讓你猜對了,這,確實也在我的掌控中,你的情緒反應都被我捉摸得一清二楚,絲毫不差。」
「是嗎?但你千萬別忘記,人可是有兩隻手的。」與話同時,她的左手也隨之大力一揮,這回總不會再便宜他了吧?
可惜,她還是慢了一拍,一雙手都落得相同的下場,被他緊握著鉗制在胸前。
「瞧!何必再試呢?早知道你有冒險犯難的精神,我一定會勸你就此打住的,畢竟失敗的滋味嘗一次就夠了,多試無益。」他深感遺憾的建言著,一片好心。
咬緊牙關,紫櫻冒火的盯著他,真恨自己的動作不夠快,不能及時打掉他得意洋洋,一臉可惡的笑容。
「用不著對我擺出,副恨之入骨的模樣,」他輕佻雙眉,口吻淡漠的不得了。「三十年來,我從投被任何一位女人打過,你也不能例外。」
「別太過自負,我總會找到機會的。」
「這是在向我挑戰羅!」他釁味濃厚,完全不當她的威脅是一回事,眼裡閃動著有趣的光芒。「我接受,順便告訴你,我的名字叫唐士堯,省得你每次恨得牙癢癢時,還不知道要詛咒誰?好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我們下次再見。」
***
下次再見?算了吧!她可是一次也不想再跟他見面了。
一想到那天,他拋下這句話,就瀟灑的放開她,走出教堂的背影,就讓紫櫻有氣。
真搞不懂,在他做出那件該被天誅地滅的壞事之後,憑什麼以為她還會想再見到他,而不是尋找每一個可供利用的機會報復,以示懲處。
她眼前就想得到幾個治他的方法,例如,刮花他的車子,讓他花上一大筆修理費。或者,在得知有重要會議前,預先安排他喝下摻有安眠藥的飲料,一睡不醒後慘遭公司開除。更甚者,她還可以在警察經過時高喊非禮,也叫他嘗嘗那種受人冤枉、百口莫辯的滋味。
如此一來,才能稍稍消滅她滿腔的怒火,一肚子無處發的郁氣。
所以簡單來說,他要是夠聰明的話,就該向上天祈禱,這輩子再也不會遇見她了,否則以後每見一次,就是他大難臨頭的時候。
到時,他就會開始後悔,不該無緣無故的招惹上她了,自討苦吃。
活該!她才不會原諒他呢。可惡,可惡的唐士堯!「可惡!」心裡恨之已極,口中忍不住就大喊出來,握拳用力捶了下床鋪這樣的聲音,在清晨裡顯得格外的響亮,一下子就把鄰床的紫蓮給驚醒,睡眼朦朧的睜開了問:
「怎麼了,姐?發生什麼事嗎?」
「哦,沒什麼啦!」她回過神,用充滿歉意的口吻說:「抱歉把你給吵醒,你繼續睡吧!」
「不了,姐。」紫蓮從床上坐起,墊個枕頭在身後。「你若願意,我可以陪你聊聊,你知道我會是個很好的聽眾。」
「我知道,可我現在還有什麼好聊的呢?早已成為大家口中的笑柄了。」
「別這樣說,我們都清楚你是無辜的,事實也絕不如唐士堯毀滂你的一樣。」
「謝謝你們都肯站在我這邊,相信我。」她似有無限欣慰與感概,歎了口氣。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嘛,而且你和他那天的談話,我也都在一旁聽到了。」
「所以……你就代我去向叔父、嬸母,主動說明一切了,是嗎?」
「是!我想你會比較希望過幾天沒人打擾的日子,而在那種情況下,要他們兩老不來探詢真相,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紫櫻點頭附議,心中也感謝妹妹的設想周到,讓她省去許多不必要的解釋。
「為什麼……你們都能瞭解,而那個我打算托付終身的杜瑋,卻一點也不肯相信我呢?難道我的人格……真這麼不值得他信任?他寧願聽信—個外人的胡言亂語,我的辯白,卻毫不理會?」
「姐,別先淨往壞處想嘛!當時在氣頭上,他或許不能運用理智仔細的思考,但只要一冷靜下來,他就會發現,唐士堯加在你身上的,根本是莫須有的罪名,冤枉了你。」
「他真的會想通嗎?」
「會的,會的!而且等他想通後,一定就會立刻再來向你求婚,請你嫁給他。」
「可那又會是什麼時候呢?」
「這……總要給他點時間的,是不是?」她勸姐姐用耐心等候。
默然沉寂片刻,紫櫻一咬牙,似是下定了好大決心,說:
「不行!這錯不在我,憑什麼我該在這困坐愁城?」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呢?」她憂心忡忡的,不明白。
「我要——化被動為主動,從我跌倒處再站起來。」
***
於是,中午時分,紫櫻就來到杜瑋位於士林的診所外,苦苦守候著。
她相信,他們之間……一定有辦法可以挽回的,既然都已經走上結婚禮堂了,說什麼也不能讓這段關係就此一刀兩斷,結束得莫名其妙。
她要努力爭取。
而且這幾天,他說不定也早已想通了,只不過礙於男性尊嚴,才拉不下臉來跟她低頭認錯,怕失了面子。
無所謂,他既有不便,那就由她過來找他吧!反正她一向主動慣了,也不在乎多這一次,這是攸關她幸福、人生最重要的一次。
在這緊要關頭,她吃點虧又算得了什麼呢?只要能化解他的疑慮,打開心結,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了,她期待兩人能早日重拾過去歡樂的時光,和好於初。
不過,這想法,在見到杜瑋本人時,就變得沒那麼把握了,宣告破滅。
他的臉緊繃的一如石膏像,從她身邊經過時,甚至連眼角也不曾掃瞄下,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等……等一下,杜瑋。」她伸出手,略帶畏怯的叫住他,聲音是柔弱的。
「你又有什麼事?」
「是……關於那天……」
「關於那天的事,我已不想再提,同時,也不想再見到你。」他的個性一向溫文儒雅,令人如沐春風,此刻——也不免冷酷絕情,聲音森冷如冰。
「為什麼?」她忍不住衝到他面前,對上他一臉陰鬱的眼神。「你光聽片面之詞,完全不理會我也是受害者,甚至不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事實但在,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你害我被大家取笑的還不夠嗎?」
「萬一……你所認定的事實,根本就不是事實呢?你已不是小孩子了,難道還不能分辨他說那番話只是在蓄意中傷我,存心不良?」
「是嗎?」他挑眉冷哼的斜睨著她。「冤有頭債有主,他總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吧?目的何在?」
「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