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那麼嚴重,」他安撫的打斷她。「你該多虧我細心,昨晚已經打過電話通知他們了:就說你陪我一塊去參加舞會,要玩個通宵。」
「辦法雖好,但你不該騙他們的。」
「難道你要我告訴他們實話?坦承你醉倒了,正睡在我的床上?」
「住口!唐士堯。」她摀住耳朵,看他一派閒逸的坐在床邊脫鞋,躺了上去。「你在做什麼?」她愣愣的問。
「睡覺呀!」他答得輕鬆,以手枕住了頭。「一整個晚上,先被你折騰,又忙完公司的企劃案,我當然累的,得立刻睡會兒羅!不然,哪還有那麼多精神處理公事?」
「不行!我現在就要回去,沒時間等你睡醒。」她生氣的走上前動手推他。「你快起來,快起來送我回去呀!你——唐士堯。」
「你要我現在起來也行,」他猝地就伸手抓她,直拖到了胸前,用眼睛對上她。「不過……你得先答應我個條件,到廚房去幫我準備早餐。」
「我憑什麼得答應你?」她不自然的煽動著睫毛,像兩排小扇子。靠得這麼近,真叫她心慌意亂得很,呼吸都不順暢了。
「否則……我就不送你回去。」他用撒賴的口吻說,半帶著威脅。「你也知道我這地方偏遠,是叫不到計程車的。」
「無賴!」她噘起小嘴,不認真的罵著。
「那你……去不去呢?」隨著視線逗留她紅唇,他的手也輕點著,目光霎時湧進一股渴望,變得迷濛起來。
「我……去!」受到這股力量牽引,她的心也隨之震動顫抖,彷彿也感染了相同的渴望……四片唇緩緩地接近,纏綿在一起了……
第六章
真笨!真笨!真笨!她簡直是笨到了極點,無藥可救。
自從安眠藥事件後,紫櫻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字眼,可以更貼切的形容自己了。
怎麼能不怨呢?那次的計劃……天知道,她可是在心裡祈求了多少回,在腦海推演了多少次,才終於美夢成真的。豈料大好的機會,還是白白在她手裡給糟蹋了,就為了那杯該死的酒。
酒能誤事,酒真是能誤事的,這話一點也不假。
她相信往後只要看到酒,就一定能聯想起那段愚蠢的記憶來;尤其,當她準備完早餐,居然還像個新婚妻子般的擔心自己的手藝會不合他胃口呢!
甚至還親自為他挑選上班要穿的衣服,打好領帶的結……
她那天準是瘋了,才會這麼做。這是她下的結論,卻也有感自己真是整人者反被人整呃!惡有惡報的最佳寫照,唉……
不過,失敗一次就灰心,這不是她處事的原則;她的信念是,再接再厲,愈挫愈勇。特別當行經教堂,看見新郎新娘並肩走出……
這股意志更是堅強,超越了頂點。
她一定會持之以恆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何況,上天又為她製造了那麼一次好機會呢!若不把握,豈不是有違天意。
她決定這麼做了……
***
那天下午,她按照原定計劃,離開公司去拜訪位已預的好的客戶。誰知到了附近,卻是怎樣也找不到名片上的地址,路上也連個可供詢問的人也沒有。
她拿出手機,正預備去電問明詳細位置,不料那麼巧地,在她機車旁,停靠著那麼一輛令人眼熟的保時捷。核對過號碼,更確定車主是唐士堯無疑,她不禁要高呼萬歲了,為這可遇不可求的好運氣。
趁四下無人,她拿把鑰匙就洩恨的在他車頭蓋上亂畫,為自己出出氣……
「畫的過癮嗎?」
一會,冷不防地,紫櫻被身後突然冒出的男聲嚇個半死,差點連心都一塊跳出來了,驚恐的喘著氣。
「我問你畫的過癮嗎?怎麼不回答我?」
頗富興味的嗓音又好奇的再度響起,迫使她不得不轉過身去,和他面對著面。
「你怎麼會在這裡的?」幾秒鐘內,她已平穩下心情,故作無事狀。
「相信我,若此刻不在這裡,我會抱憾終生的,一輩子沒法原諒我自己。」
「你未免說得……太誇張了吧!」她小心的觀察著他的神色,無氣無恨,這不是他該有的反應,不是嗎?他至少該暴跳如雷,展現一下滔天的憤怒才對呀!小氣,連這點快樂,也要剝奪她。
「一點也不,」他將她的沮喪全看在眸裡了,為他沒有反應的反應。「否則,我怎麼能及時欣賞到你的大作呢?讓我看看吧!」
「我勸你……最好不要。」
「為什麼?」
「因為……」想到那慘不忍睹的畫面,她就沒辦法再講下去了。
「因為你怕被我發現,這是特地為我畫的,對嗎?」
「對!」她靈機一動的,順著他的話講。「不過我畫的是抽像派,你恐怕看不懂。」
「沒關係,我可以試著理解。」
他都這樣講了,她還能說什麼呢?只好退開了,反正他遲早都會看到。
「好,那你慢慢理解吧!」話裡滿是認命的無奈。
摩娑著下巴,他只定定的站在那觀賞,不吭一聲。令她覺得有些不安,也為他出奇的平靜,而感到不尋常的等待著。
「想不到,你還滿有天份的嘛!」他瞇著眼看向她,有某道光芒從其中一閃而過,像擦亮的火花。「看起來很有趣。」
「謝謝你的誇獎,」她才不理會這是不是他反諷的讚美呢,全部欣然接受。「有機會,但願我也能為你其他的愛車服務,既然你這麼欣賞的話。」
「我已經在期待了,」他的眼瞇的更密了,幾乎成為一條縫。「紫櫻,看完你的作品,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你該……怎麼做?」她忍不住問,聲音中有些許的顫抖。
「相信我,你一定會看到的。」他神秘性的笑,暫時賣個關子。
結果,她真的看到了,因為,幾天後,她收到他特地寄來的修車費收據,上面的數字,令她咋舌。讓她過了好一陣子的縮衣節食的日子,什麼東西都不敢買。
唐士堯,他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打倒他的鬥志,也因這次瘦身成功的荷包,而變得愈加激昂了。
***
只要肯努力,終會有成功的一天。
無時無刻,紫櫻不把這句話,當座右銘股的激勵著自己。
在工作上的態度如此,對唐士堯的敵意更是沒變。尤其,時機更是致勝的關鍵秘訣所在。所以她每天……都很用心的在等著那一刻來臨的時候,以便能充分掌握住。
而那個週末午後,又那麼幸運地讓她給等到了。大概是老天爺也看不順眼她所受的委屈吧?而不斷給予適當的時機。
「有個問題……」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唐士堯微擰著眉峰看著她,面龐是一片困惑的思索樣。「我想問你很久了,不知你曾想過沒有?」
「哦,」被他語氣中,那份難得的遲疑態度勾起,她也有滿腹的好奇了。「那你就快問吧!」她已等不及想知道了。
「男女交往貴乎在誠,你用欺騙的手段,就算真得逞了,難道不怕對方發現上當後,會影響到你們未來的婚姻生活嗎?偽裝是很辛苦的,你總不能那樣過一輩子吧?尤其現在還那麼年輕。」
老天!還以為他要問什麼呢!原來是這已在她心中成為禁忌的話題。
「那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的,不勞你費心。」內心嫌厭,她聲音也不覺地變冷了,一臉孔的不耐煩。
「我只希望讓你明白,我這是在為你好……」
「這不該變成你良心好過的借口,」她很快的反駁他,感覺那股郁氣又重回她胸口了。「我也想問你。這麼做的目的,到底真正是什麼?絕不只是單純的感興趣吧?」
頭一回,他不自然的躲開她逼視的黑瞳,用濃密的睫毛心虛的遮住。
「不然,你還以為有什麼原因?」
「不管有什麼原因,或其他正當的理由,你都沒有權力破壞我那將得的幸福。聽清楚了嗎?你沒被賦予那權力的。」
「天地如此遼闊,你的眼界怎麼會設定的這麼小呢?」他的語氣滿載奉勸與遺憾。「杜瑋並不是惟一能帶給你一生幸福的男人。」
「哦,那麼誰能?你嗎?」她用嘲誚的口吻,嗤之以鼻的瞪睨著他瞧。
「不!」深思了一會,他緩緩搖頭。「我也沒把握。」
這是一句什麼話?紫櫻愣愣的無法相信,雙瞳瞪大,面孔也僵硬了。她到底是倒了幾輩子的楣,才會碰上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啊!實在是太可恨了。
「既然這樣,那你最好從現在起就識相的離我遠遠的,再不要來找我了。」她掉頭就走,自己也不明白在生什麼氣?似乎是為這出乎意外的答案,也似乎是為他漠然的反應吧?無端端地就被惹惱了,彷彿她曾對他抱持過什麼希望一樣。
唐士堯追向前,一把就握住她手臂攔了下來,卻因用力過猛,一不小心,她手裡的飲料就潑灑到衣服上去了,在胸前染下一片明顯的污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