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當所有人退下之後,耶律酆便走向向恩,「沒想到你……你是唯一願意發兵救援我的,謝謝。」
「我幫你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整個大遼國,端木義根本沒有本事治國。」向恩看著他又說:「我今天來此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向大王報告。」
「你說。」
「蝶兒已死……而我這才發現自己早被她的深情摯愛所感動,可我卻一直忽略這份感覺,如今……如今卻要以這麼大的代價來喚醒,真不值得。」說到這裡,向恩的眼眶竟然濕濡了,「所以……」
他深歎口氣才說:「所以我打算暫離契丹一陣子,遊走天下,順便療養心傷。」
「你這麼做會不會太對不起柴心?」耶律酆瞇起眸。
「她?她愛的是你,我看得出來,請好好珍惜她,千萬別學我。」丟下這話,向恩便準備啟程。
「等等,你剛剛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柴心不是去找你了?」耶律酆喊住他。
「你說什麼?」向恩回頭,「她怎麼可能來找我,自從蝶兒死了之後,我一直留在南院,她並沒有來,難道──」
「我讓她離開,放她自由。」耶律酆勾起痛苦的笑容。
「你這個混蛋──」向恩一聽,立即走向他給了他一拳。
「你這是幹嘛?」耶律酆也火大了,他立即衝向他抓住他的衣襟,「別以為你來幫我,我就要挨你一拳。」
「你不該趕她走,她愛你的,聽懂沒?她愛你的。」向恩抓住他的手臂,「你萬萬得搞清楚。」
「這是我確定的。」
「確定?」向恩瞇起眸,「你拿什麼確定?」
「我自然有依據。」耶律酆抬頭挺胸地說。
「她知道蝶兒死了嗎?」向恩又問。
「知道。」
「既然知道,又是你自願放走她的,她為何不來見我?」向恩咬著唇,「真不知道你的依據從何而來。」
「我──」他的話才剛出口,就見有屬下來報,「大王,情人廟的廟祝來報,您要見他嗎?」
「情人廟!」耶律酆瞇起眸,「好,讓他來見我。」
不一會兒,廟祝走了過來,一見到耶律酆,立即跪地道:「對不起大王,是小的弄錯了,王妃祈求單上另外寫的是………」
他伸出顫抖的手,將手上的紙交出去,耶律酆張著眸仔細一看,「老天……」
向恩跟著抓過手,定睛瞧著,上頭寫道:祈求廟神能帶給我和耶律酆感情順遂,讓他明白我愛的是他。
而另一張可能被後來的人不小心遞上擠裂的碎紙,上頭寫的正是「伍蝶兒」三個字!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當初廟祝交給耶律酆那張寫著「向恩」的紙張,是柴心為向恩和伍蝶兒所祈福的。
向恩轉向一臉震愕的耶律酆,就見他渾身發著抖,下一刻便騎上馬飛快奔馳離去──
耶律酆跑遍整個中京,但這兒剛剛經過兩方戰役,一片凌亂,就不知道柴心有沒有受到傷害?
他焦急地四處找尋著,可人海茫茫呀!
柴心,妳既然愛我,真忍心離我遠去嗎?快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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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心,妳要去牧羊呀!」
科司達也就是科柴心的父親,喊著正要帶著羊群出外的柴心。
「嗯!」她笑著點點頭,但任誰也看得出來那是苦笑。
「妳真的沒事?」女兒出嫁後卻突然出現,這其中必然有難言的隱情,可是無論科司達怎麼問,她就僅是對他傻笑,好像失憶了一樣。
沒錯,那天她大哥發現她時,她正好掉在前頭的溝壑中,就不知是不是撞傷了腦子。
「沒事。」
她正要回頭,卻聽見父親說:「聽說中京發生內亂。」
柴心心裡大喊,「什麼?內亂!」
可她還是冷靜地壓住過分急躁的情緒,裝傻地問:「什麼是內亂?」
「前兩天有軍隊叛變,發生很嚴重的衝突,不少中京百姓連夜躲來咱們村裡,至於情況如何……咱們這兒太偏遠了,消息還沒到呢!」望著她覆滿愁緒的神情,他又道:「倘若妳心底焦急,我讓妳大哥護送妳去中京瞧瞧。」
「爹,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去山上了。」科柴心逃也似的趕著羊兒直奔山坡上,說什麼也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對耶律酆的關心。
「唉!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呀?」科司達搖搖頭,心想:如果這孩子真忘了中京的事,應該也不算壞事吧?
然而,來到山上的科柴心卻心神不寧地望著中京的方向。心頭暗地思忖著: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何會有「叛變」這麼嚴重的事情發生?
可她又有什麼資格過問?在耶律酆心底,她什麼也不是呀!是他說的,從今後他們之間什麼關係都不存在,他依然醉臥女人香裡,會很快地忘了她。
想著,她忍不住垂下臉,落了淚,心底的擔憂未歇,然卻礙於自己的身份不敢有任何冀求。
一個被遺棄的女子,還有什麼關心可以付出,他又希罕嗎?
從背包中拿出那未完成的袍子,她仍一針一線的繡著,那虎身糾結有力、虎眼炯炯有神,每一針都刺痛她的眼。
為君祈福、願君平安……
「沒想到妳竟然躲回上陽來。」不知何時,耶律酆的身影竟出現在她面前。
她覺得有道陰影遮住了她,卻不敢抬頭確認,突然,她想起手中的衣裳,趕緊藏到身後去。
「妳到底在藏什麼,從以前就藏到現在,我看看。」他大步走到她面前,這舉止讓她一驚,趕緊跳起,藏身在方才落坐的大石後。
科柴心張大眸子瞪著他,見他完好的出現在她面前,眼底有激動、有狂喜,當然還有一陣陣見他時的傷心。
「瞧妳。」他抿緊唇笑覷著她那副誇張的模樣,「該不會才一個月不見,就不認識我了吧?」
看他真要繞過大石來,她只好順著他的話說:「你是誰?」
耶律酆定住腳步,皺著眉看向她,「柴心,妳沒跟我開玩笑吧?妳可以罵我,甚至可以打我,但別嚇我。」
科柴心睇著他好一會兒,接著將手中的衣服放在懷中褡褳內,轉向羊群開始快樂地唱著山歌──
坡上青青草、連接百里長。
原野風光美、塵沙輕輕揚。
黃花閨女舉鞭搖啊舉鞭搖……
羊兒低頭忙吃草啊忙吃草……
遠遠看見心上人從那兒來,閨女心慌慌、低首把臉掩。
心上人牽起姑娘的小手兒,眼底藏──
「夠了!」耶律酆拉住她的手,大聲說道:「別再唱了,妳……妳真的忘了我嗎?我是妳的夫君呀!」
「夫……」她眼珠子一瞟又跑到小羊身邊喊道:「快吃草……吃草喔!」
「妳回來幾天了?」
「你問我嗎?」她這才轉向他。
「要不妳以為我說的是誰?」他瞇起眸,似乎有點兒壓不住急躁的心情了。
「我也不太記得了,那要問我哥,當初是他發現我的。」她對著朝她奔來的新生不久的小羊俏皮地做著鬼臉。
「問妳哥?」
「嗯!」她點點頭,「聽說我哥發現我的時候,我就躺在前面那個溝壑中。」柴心伸手往遠處一比。
「溝壑!妳怎麼會掉在那兒?」他激動地抓住她的身子,檢查著她身上可有受傷的痕跡。
「你做什麼?」她推開他。
「我只是──」耶律酆緊蹙雙眉,想表達自己的關心。
科柴心趕緊轉過身,藏起眼底隱現的悸動,可她已經被他當初的狠與不信任給嚇壞了,在還沒有弄清楚他的想法之前,她只想封閉自己的心。
「你是我父親的朋友嗎?如果是的話,就請你回去找他,我不想跟陌生人說話了。」她抱起小羊,「來,別跟著我,快去吃草,你都不吃可是長不大呢!」
「柴心。」他喊住她。
「你到底要做什麼?」科柴心轉首,「為了你,害我的羊都沒照顧好啦!」
「還記得妳我第一次見面時,我曾要求妳帶我到上陽大草原見識這兒的遼闊,可是我沒想到居然是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耶律酆微紅著眼眶,「我不是陌生人,妳……妳是真的不認識我了,還是唯獨不認識我?」
「你是什麼意思?」她只能裝傻。
「我是說,妳是所有人都不認識了,還是只不認得我?」他激動地握住她的肩,「難道我真的把妳傷得這麼深,我──」
痛楚加內疚,他緊抱著她將下顎輕放在她頭頂,真想一輩子都不放開她,不管她要或不要。
柴心愣然了,她眼眶濕了,雙唇微顫,整個身子都僵凝住。
「柴心,原諒我,我求妳記得我。」說著,他低首含吮住她顫抖的小嘴,那吻激狂剽悍,幾乎要碾碎了她的心。
但理智突然泛上心間,她趕緊在他一發不可收拾之前用力推開他,「你這是做什麼?我……我告訴我大哥喔!他會與你決鬥。」
「柴心!」他愣住。
「你這男人就會對我亂來,我哥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她往後一退,用力抹去唇上他余留的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