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出聲,全副的精力都用來抵抗這像要扯裂他腦袋的痛楚。
見他好像挺嚴重的,似乎要撐不住了,她左右看了看都沒有人經過,暗忖憑一己之力恐怕也無法撐起高了她半個頭的他走到校醫室,她迅速的取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到系辦找人幫忙。
「你再忍一忍,待會就有人過來帶你到醫院去了。」
看來今天是沒辦法和他談什麼了,因此莫艾決定站在一旁等學校的人過來,她就準備走人了。
然而望著他緊緊抓著頭的指節都泛白了,似乎非常的疼痛,不到幾分鐘他流的汗多得嚇人。
她看得不忍,在他身邊蹲了下來,拿出面紙,幫他拭去他額上大量汗水,注視著他總見跋扈的臉孔竟然痛到扭曲起來,她有點擔心他會突然暈過去。
「欸,你還好吧?要是真的很痛,你就叫出來呀,不要強忍著嘛。」她感覺得出來他是在刻意強忍,不想讓自己發出呻吟。
「啊--」突來的尖銳刺痛讓冷菘風終於釋放一直鎖著不肯吐出的呻吟,他隆叫一聲,順長的身子也跟著一軟,倒向她。
她沒防備的被他一撞,跌坐在地上,他的頭倒進她柔軟的胸前。
「呀,喂,你……」莫艾本能的想推開他,卻看見他緊閉著雙眼,臉色隆白,她猶疑的停住了手,不敢移動,「好像昏過去了,現在該怎麼辦?」
無措的瞅著他因劇烈疼痛皺起的眉間,突然,她想起以前曾聽老人家說過的話,伸手朝他的人中按壓。
「啊--」昏厥的人吃痛的驚呼出聲,猛然轉醒,瞠大的眼瞳定定的看著上方一張清秀的小臉,兩雙眼眸對上,各自怔忡了須臾。
「妳幹麼打我?」回過神的冷菘風怒聲詰問。
「誰打你了?拜託你搞清楚,我是要救醒你,你剛痛得昏過去了還記不記得?」
「誰痛昏……」話聲戛然而止,記憶回籠,他剛才確實感到一陣莫名其妙劇烈的頭痛,嗯,後來痛到他受不了,接著……就算她真的救了他,但……「妳是怎麼救我的?有必要把我弄得那麼痛嗎?」他強烈懷疑她根本就是挾怨報復,拿什麼尖銳的東西偷刺他。
看著他半點也不知感激的張狂嘴臉,莫艾冷森森回道:「看清楚了,我是這麼救你的。」
她冷不防的再伸出手,用力的壓向他的人中,「啊--」很滿意的聽到一聲慘叫。
揮開她的手,他摀住口鼻之間的痛處,斥道:「妳這個死三八,妳對我做了什麼?!」
「救你呀,你不知道按壓人中可以幫助休克的人甦醒嗎?而且愈痛效果愈好。」
「妳根本是故意……」冷菘風察覺兩人的姿勢有點奇怪,她的臉為什麼會在他的上方?
底下的柔軟讓他霍地明白自己枕在什麼地方,他的心跳驀然失序的漏跳一拍,呼吸急促了起來,耳根微微發紅。
莫艾沒察覺他的異樣,很不滿意他竟然連個謝字都沒有。
「喂,好歹我也幫了你,你就是用這種口氣對你救命恩人說話嗎?」
「救命恩人?」視線看向她,他頭一次仔仔細細的打量她的長相。
她的臉蛋小小的,五官也小小的,單眼皮……不,好像是內雙吧,不是很挺的鼻子上有幾顆雀斑,唇瓣是櫻花的顏色,雖然不特別的出色搶眼,大致而言還算秀麗,跟她准考證上的照片相比,她本人要來得更好看一些。
見他愣愣的瞪著自己發呆,她拍了拍他的臉頰。「喂,你該不會睜著眼睛又昏過去吧?」
「咳,沒有啦。」驚覺自己看她看到恍神,冷菘風清了清喉嚨的掩飾失態。
鼻間嗅到她身上傳來淡淡的清爽香馨氣味,他的心神一陣蕩漾,輕輕的移動了下頭部。
胸前的騷動讓莫艾倒抽一口氣,這才發現他竟然還枕著自己的胸部。
「喂,你既然沒事了,還不給我起來!」說著她不客氣的要推開他,卻發覺迭在身上的重量讓她一時竟推不開。
他埋怨的嗔她一眼。「欸,妳這個女的怎麼這麼粗魯?我頭還有點暈,讓我靠一不會怎樣。」
不知道是因為腦袋下枕著的柔軟太舒服,還是貪嗅她身上淡淡清爽的馨香,他竟然不太想從她身上起來。
混蛋,這傢伙想白白佔她便宜。
「不要,你給我起來!」她用力的再推他的腦袋。
冷菘風不滿的出聲。「我警告妳不要再推我,萬一我又被妳推得昏了過去,我找妳算帳哦。」
聽聽,這說的還是人話嗎?他當自己是誰呀!
莫艾沒好臉色的嗔道:「你立刻給我起來,還是你想再嘗嘗鍋貼的滋味?」
「喂,我說妳知不知道,想這麼讓我躺著的女人有多少?多到繞校園一圈也還有剩,難得本少爺大發好心給妳這個機會,妳鬼吼鬼叫個什麼勁?」他說得張狂。
她氣極反笑。「冷大少爺!既然有這麼多人等著你的寵幸,麻煩你把這個榮幸賞給別人,本姑娘不希罕。」
話甫落,她冷不防的揪住他的頭髮,手腳並用的將賴在她身上的人給推開。
「啊--妳這女人怎麼這麼粗暴!」冷菘風忿忿的瞋住她,她竟然不只推他、踢他,還敢扯他頭髮!
莫艾站了起來,揮了揮衣服,沒好氣的睨著他,「對你這種爛人有必要溫柔嗎?」她看著他從地上爬起來,「喂,既然你沒事了,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麼話……」
一名學校職員開了一輛車過來。
「咦,剛才有人說這裡有同學不舒服需要幫助,是你們其中哪一位?」
莫艾用下巴指向冷菘風。「呃,是他,他剛才還頭痛到昏過去。」
「我已經沒事了啦。」
「既然都痛到昏過去,我看我還是載你去看個醫生比較妥當一點。」那職員建議。
她也跟著說:「就是呀,你剛才的情況真的不太尋常,說不定是腦子里長了瘤咧。」
冷菘風俊眉一揚,橫她一眼,「死三八,妳才得了口腔癌咧。妳剛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你電話幾號?我再打電話給你。」
冷菘風沒有猶豫的立刻報了一組僅有親人才知曉的私人電話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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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該死的混蛋,虧他頭痛的那天,她還那麼好心的幫他,甚至當他免費的靠枕,而他竟是這樣報答她?!莫艾總算知道什麼叫忘恩負義了。
兩人在電話裡整整吵了兩個小時,沒達成任何共識,她掛斷電話。
之後,這混蛋竟跑到她打工的咖啡館,每到下午六點她的上班時間,沒多久他也會跟著出現。
來者是客,況且他每次都會點一杯飲料,她沒辦法趕他出去,最讓她生氣的是他哪裡不好坐,偏偏要坐在吧檯礙她眼。
莫艾真的不知道冷菘風這麼做究竟意欲為何?兩人每次見面都沒好話,不是怒目相向就是惡言以對,就像她討厭他一樣,他分明也不喜歡她,他們兩人是相看兩相厭。
然而他又為何頻頻出現在她面前?
瞄了瞄格調還算不錯的咖啡館,冷菘風突然問:「喂,妳家很窮哦?」
她白了他一眼,把咖啡豆丟進研磨機裡。
「跟你冷大少爺的家比起來的話,算是很窮。」父母都是國中教師,她的家境算是小康,小康的家境一旦遇上冷菘風那種名列台灣十大富豪的家庭,哪還有得比。
可她一點也不羨慕他,對自己的家境和生活,她滿意得很,人貴知足,生活所需夠用就好了。
有錢人有有錢人的煩惱,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快樂。
飲一口面前的咖啡,冷菘風皺眉批評,「這是給豬喝的呀,難喝死了!搞什麼呀,妳的咖啡怎麼愈煮愈爛了?!」
「嫌難喝就不要再來呀。」她是故意把他的咖啡弄得又苦又澀,看他明天還敢不敢再來煩她。
「厚,態度真差勁,信不信我向你們店長投訴妳?」
莫艾厲色的瞪他。「冷菘風,你要是害我丟了這個工作,我鐵定跟你沒完沒了。」
「沒完沒了就沒完沒了,我怕妳呀,」他不以為意的支著下巴睞著她,「這種工作有什麼好,每天煮咖啡、洗杯子,看客人臉色,妳不覺得很無聊嗎?如果妳真的這麼缺錢,我可以介紹妳更好的工作做。」
他有這麼好心介紹她工作?誰知道是不是不懷好意,又想藉機整她。
「用不著。」她把壺裡的咖啡倒入吧檯上的兩隻杯裡。「無聊是你這種游手好閒的公子哥的專有名詞,我做事都來不及,哪還有空閒想其它的。」
在托盤裡放入兩包糖包和奶球,一名可愛的外場女服務生笑盈盈的來端走咖啡,還忍不住對冷菘風拋了幾個媚眼。
可惜他不知是不解風情還是沒看到,拿著小湯匙攪拌著難喝的咖啡,反駁她的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