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也許不想要這個孩子,萬一是他忘了要我服藥呢?」這種可能讓她的心情變得憂傷。
「不會的。」三嬸信心十足地說:「如果天雷不想要妳生他的孩子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娶妳的。而且,他也絕對不會忘記任何事。」
三嬸的話安撫了柳含蕊的心,而她也在心裡安慰著自己。「是的,他說過他愛我,那他一定會愛這個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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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天雷走了二個多月後,氣溫驟降的寒冬彷彿是一夜來臨。
從得知自己懷孕後,柳含蕊更加思念天雷,她想告訴他,他們的寶寶已經在她的肚子裡了,她想像著他會很高興,會和她一起歡笑,揶揄她,把她抱在懷裡溫柔地吻她。
雖然她的肚子已經明顯的隆起,但她的動作還是很敏捷。
快近天亮時柳含蕊被凍醒了,冬天的閣樓彷彿是存放冰塊的地窖,冷得她四肢麻木,牙關哆嗦。
發現是窗子未關好,她趕緊起身走到窗前,卻被窗外壯麗的景色所吸引,忘了關窗,忘了寒冷!
昨天還滿目青山的世界,今天卻冰封大地,草木凋零,山林中恍若一夜之間凝霜掛雪,遠遠望去如一排排雪浪起伏在天地間,多麼潔白的世界!
「孩子!」三嬸懷裡抱著個包袱推門進來,身後是提著火爐、乾柴的杏花。
「哎喲,都刮北風啦,還開著窗戶?好好的臥室不住,偏要住在這,真是個倔丫頭!」三嬸數落著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趕緊過來關上窗。
「三嬸,您就別叨念了,孩子已經踢了我好幾下了。」柳含蕊趨近火爐笑道。
「該踢!」三嬸疼愛地罵:「若是天雷知道妳讓他孩子受苦,他準會揍妳一頓的。」
「我可不怕他!」柳含蕊撫著隆起的肚子得意地說:「他以前都不曾揍我,現在就更不會動我啦!」
三嬸呵呵笑地從包袱裡取出一件雪白滾銀邊的紹裘袍子遞給蕊兒。「瞧,天雷臨走前把這個放在我那兒,叫我替妳收著,天寒下雪時讓妳穿上。今年雪來早了,妳趕快穿上吧。」
「好漂亮的皮毛!」柳含蕊讚歎地摸著那柔軟滑順的皮毛,眼裡滿是驚奇。
三嬸道:「當然,這件大衣是當年天雷在天池救了穆順王子後,高麗王送給他的。那幾個女人可是爭了好幾回呢!」
穿上那件袍子,柳含蕊總算感覺暖和了。
由於大雪提前降臨,林場的大批木料還沒儲放好,元青連夜帶領堡裡大部分青壯年趕去處理。
幾日的大雪將通往山下的路全部封死了。為了安全,堡門在石天雷的命令下關閉,任何人進出都必須得到元青和三叔的籤條。
夜裡風雪肆虐,淒厲的北風咆哮怒吼,由山頂疾衝而下,毫不留情地鞭打著窗戶,發出「啪啪」巨響,彷彿有人在用力拍打窗戶。
柳含蕊覺得今晚心裡特別不安,但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時間慢慢流逝,柳含蕊心頭的隱憂不僅沒有消減,反而越來越甚,更多了些許莫名的恐懼。
她叫醒自從下雪後,已搬來和她同住的杏花,兩人穿好大衣走下閣樓。
大廳寂靜而溫暖,為了保持堡內的溫度,大廳火爐冬天都不熄火。但此刻卻有一絲令柳含蕊不安的詭異,她摸摸插在腰間的匕首,細細巡視著四周。
「夫人,好安靜喔。」杏花也感到了一絲異樣。
「沒錯,是太安靜了。」柳含蕊蹙眉,用力將大門打開一條縫,刺骨的寒風立即灌了進來,她馬上又把門關上。說:「不對勁,今夜有事不對勁!」
她走到三叔三嬸的房間,將他們喚起,憂慮地說:
「三叔,我覺得今夜很下踏實。堡裡現在都是老弱婦孺,一旦出事可有傳報危急的警鐘?」
「有,瞭望塔有報警鐘。」
柳含蕊點頭,對杏花說:「我們到那裡去看看吧。」又對三嬸說:「希望我是多慮了。不過,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您還是去把廚娘們叫起來,讓大家警覺著點。」
三叔馬上陪她們沿著一樓曲折的通道慢慢登上瞭望塔。
銀白的光影中,瞭望塔上一片寂靜。突然,柳含蕊被絆了一下,低頭一看,竟是值夜的衛士。
三叔和杏花都吃驚地看著這個面頰上都是血,暈過去了的年輕衛士。
他們把他抬到床楊上躺著,杏花為他拭去面上的血污。
「三叔,您看!」柳含蕊的驚呼把他們引到了觀測孔。往外一看,兩人不由大驚:雪白的坡面上,數十條身影正在往這裡移動,而且全部穿著白色衣服,絕對不是射鷹堡的人。
「天,這麼多人!」三叔驚呼。
「來者不善!」柳含蕊鎮靜地說。「我們現在還不要打草驚蛇,三叔,您和杏花守在這裡,如果情況緊急就馬上拉繩敲響它。我去喚醒所有人。」
柳含蕊走出大廳,迎著刺骨風雪往外堡木屋走去。
她隨意地瞟向緊閉的大門,尋思著有這道堅固的大門,那些人也很難闖入。
可是,她突然注意到有一個人正背對著她試圖抬起門上的橫槓。
她趕緊抹抹眼睛努力再看,竟發現門上的三條木槓已少了二條。
「喂,你幹什麼?」當明白那人是要把門打開時,柳含蕊急了,幾個大步衝向他,揪住他的衣領。
「滾開!」那人一聲怒罵,揮手打向她。
「春蘭?!」柳含蕊震驚地看著那對閃動在毛皮帽子下的陰惻眸子。「妳想出去?」
「哈,原來是『夫人』啊!」舂蘭不層地轉頭。「我不是想出去,是要放人進來。」
「外面是什麼人?妳怎麼知道他們會來?」柳含蕊再次緊抓住她不讓她接近大門。
春蘭將她推倒在雪地上說:「他們是誰?是方爺!是我們爺的朋友。」說著又去開門。
「方寒拓?!」柳含蕊震驚不已。「不,那個惡人休想進來!」
眼看最後一根門槓就要被抬起,柳含蕊知道她只能靠自己了,風雪太大,沒人能聽到她的呼救。
她忽地從地上站起,抽出腰間的匕首,大聲道:「春蘭,讓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春蘭頭也不回輕蔑地冷哼。「滾開,大肚婆,別礙事!」然而,白光一閃,她的手套裂開。
「啊,妳竟敢動刀殺人?!」春蘭大驚,回頭看著持刀而立的柳含蕊,不由眼露殺機,拔出背上的劍往柳含蕊身上刺去。
「啊!」就在柳含蕊自忖無法避過時,舂蘭竟慘叫一聲倒下,在她背上插著一把利斧,狗子正站在她身後。
「狗子,謝謝你……」柳含蕊感激的話還沒說完,狗子身子一抖,往前撲倒。
「狗子!」柳含蕊一聲痛呼,撲到他身邊,看到一把飛刀插在他背上,血浸染了他的背部。
「誰要再不聽話,我就讓他吃飛刀!」
柳含蕊回頭,看到烏蘭瑪左手抓著天傲,右手玩著一把柳葉飛刀,冷酷地把玩著,瑞芳跟在她身後,在她的腳下躺著另一名年輕衛士,他的頭上都是鮮血。
「夫、夫人,她們把、把木屋封死了……」狗子艱難地對柳含蕊低語。
柳含蕊還來不及對他說什麼,就看到瑞芳已往門口走去開門。
「站住!」柳含蕊大聲阻止她。「不許開門!」
「妳少囉唆!」烏蘭瑪將柳葉刀指著著石天傲道:「不然,妳永遠別想再聽到小惡魔的聲音!」
「天傲!」柳含蕊看到天傲倔強地挺起細小的身子面對烏蘭瑪的尖刀時,她不再理會瑞芳,奔到天傲身邊,不顧一切地從烏蘭瑪手中奪過他,擁入懷裡。
「賤人,妳找死!」烏蘭瑪抬腳就往柳含蕊的腹部踢去,就在這眨眼間,地上一動不動的年輕衛士突然躍起,擋在了柳含蕊身前。
烏蘭瑪的一腳結結實實地踢在他的胸口。一口鮮血從年輕人口中噴出,將雪地染紅得怵目驚心。
幾乎同時,大門被猛力推開,發出巨響,一大群白色巨人衝入庭院。
「寒拓,你總算來了!」烏蘭瑪奔過去,抱住了領頭那個魁梧的雪人。
「小寶貝,妳們做得不錯,蘭兒呢?」方寒拓那虛偽的聲音讓柳含蕊聽了就噁心。
「哦,蘭姊姊死了,都是那個賤人害的!」烏蘭瑪恨恨地說。
方寒拓走到已經覆蓋了一層薄雪的春蘭身旁。「可惜啊!可惜!」又轉頭問道:「其它人呢?」
「難纏的都到林場去了,留下的好對付,都在大廳裡。」烏蘭瑪得意地說。
突然,一聲聲高亢暸亮的鐘聲響徹雲霄,震動山林,在狂風中餘音久久不散。
「何人敲鐘?!」方寒拓原本一臉得意變得倉皇失措,連忙命人將所有人帶進大廳。
大廳裡擠滿了手腳被捆綁住的人,其中包括三嬸和石天慧,而且用刀脅迫他們的居然是瑞芳和春蘭、烏蘭瑪的丫鬟。
「嫂子……」石天意一看到柳含蕊進來就哭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