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像是由「閣樓」畫報中走出來的勁爆美女,一身火熱的紅色比基尼,性感地朝著池邊走來。
黎亞德雙臂用力一劃,抵達池邊,兩手攀住把手,動作俐落地上了池畔,他將頭髮上的水珠甩掉,伸手接過女郎遞來的毛巾擦拭頭髮,一連串動作只能用力與美來形容。
女郎妖嬈的曲線以極誘人的姿態緊挨著他健碩的身體,雙手熱情地撫上他結實寬厚的胸膛,挑逗地畫著圈圈。
黎亞德將毛巾隨意一甩,強勢地勾住她的小蠻腰,讓她豐滿緊繃的雙峰貼著他的胸膛,頭一低,霸道地吻住那早已微啟的紅唇。
女郎滿足地嬌喘一聲,整個人無力地攀掛在他身上,黎亞德的手愛撫過女郎的背脊,順著曲線停在她的俏臀。只見女郎雙手捧住他的臉,熱情地吻著他,呻吟的嬌喘不斷逸出她的檀口。
黎亞德的手沿著女郎的大腿曲線往上移到她的胸部,輕巧地解開那層薄薄小小的布,幾乎沒有遮掩作用的泳裝自女郎胸前滑落,他的唇跟著下移,吻住她渾圓的乳房……
一陣冰冷的噁心感在采芩的胃部翻攪,她閉上眼睛,吞下湧上喉頭的苦澀,雖然明知道是作戲,她的胃仍忍不住抽搐。
她連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僵硬地轉身走出拍片現場,讓冷冷的空氣凍結她體內那股亟欲衝出的作嘔感。
「怎麼了,甜心,你不舒服嗎?這麼快就要走了?」
采芩呻吟了一聲。哦,好極了,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場戰爭,不幸的是,她和克勞蒂亞的每一次會面,都是一場暗地裡的較勁。
她緩緩地,幾乎是不情願地轉過身,面對黎亞德的美麗助理,今天的她穿著白襯衫和深藍色的長褲,鬈曲如雲的秀髮披散在眉後,整個人看起來性感得像一團火。
一個如影隨形、踩都踩不死的情敵,再加上成千上萬揮之不去的癡狂女影迷,呵,多麼光明的未來啊。采芩諷刺地想。
「我只是肚子餓了,我在飛機上什麼都沒吃。」采芩展露一個適度的笑容,情緒進入緊繃的備戰狀態。
「是嗎?」克勞蒂亞露出一抹惡意的笑容。「那麼我陪你去吧,裡面的氣氛實在『熾熱』得讓人受不了,要是再不走,我怕自己也忍不住會燃燒呢!」
采芩困難但成功地壓下心中的怒火,回以同等甜蜜的聲音,「真是抱歉,『親愛的』,我真的有些累了,想回住處舒服地躺在床上用餐,趁亞德還沒下戲之前,好好休息一下。你……不會介意吧?」
「哦,當然不會了。」克勞蒂亞格格地笑道,然後像往常一樣,優雅地說出致命的暗示,「我很清楚亞德的胃口有多大,想要滿足他,確實需要驚人的體力。」
也像往常一樣,她的話輕易擊垮了采芩的防備,她的心一縮,臉上卻浮起一朵燦爛的笑容。
「亞德的確是個不知饜足的男人,不過我實在沒什麼好抱怨的,你說是嗎?」說完,她踩著優雅的步伐轉身離去。
雖然人是離開了拍片現場,但烙印在她腦中的是方纔那兩具熱烈交纏的身體,而狠狠刺在她心上的是克勞蒂亞那像刀一般鋒利的尖銳語句。
※ ※ ※
溫熱帶著淡淡香氣的水對采芩似乎沒有太大的撫慰作用,她全身的肌肉仍因翻騰的情緒而緊繃。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堅持不去片場探班,甚至不看他所拍的任何一部電影是為什麼了!
她不該去的,她真的不該看的……
淚水串串滾落臉頰,采芩的頭無力地垂靠在浴缸邊緣,輕聲地哭了起來,即使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眼,卻模糊不了她腦中鮮明深刻的畫面。
恐懼、嫉妒、猜疑和不安等種種情緒混合成令人痛苦的無形鞭笞。
亞德是用吻她的方式吻著那個女人嗎?他是用燃燒她的方式同樣地燃起那個女人的熱情嗎?而他的回應是單純的作戲,還是火熱的慾望?
哦,天哪!她不該在乎,更不該感到心痛,那只是演戲,他的熱情和慾望都只是演戲而已,那些一個比一個美艷性感的女人都只是拍戲的對象,只是……
只是她無法不去在乎,無法停止心痛,一如她無法停止呼吸。她雙眼緊閉,痛苦的將自己沉入溫熱的水中,直到那股窒息般的痛苦幾乎令她昏厥。
「芩芩?」
浴室的門突然被拉開,黎亞德龐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臉上的笑容隨即僵住,只見如雲的髮絲飄散在水面上,她面朝下,整個身子浸在水中,一陣恐懼閃過他的臉孔,他幾個大步衝上前!
「芩芩!」
采芩聽到他焦急的聲音透過水面傳來,下一秒鐘,她的身子被一雙有力的手倏地提出水面,接下來她猛地嗆口氣,劇烈咳嗽。
黎亞德一手拍著她的背,一手取來毛巾,不甚溫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水珠。采芩睜開眼睛,用力地咳出嗆入她鼻中的水。
「我的老天!你在做什麼?自殺嗎?」
「當然不是。」她微顫地舉起手,將濕發撥往耳後。「我只是在練習憋氣。」
黎亞德甩開手中的毛巾,手指不穩地爬過頭髮,一時無法緩和強烈的心悸,剛剛他還以為……他猛地咬緊牙,深吸一口氣,片刻後才緩緩地吐出,然後強迫自己放鬆,並仔細端詳她的臉。
她微紅的雙眼是由於浸水還是哭過的痕跡?她眼中閃爍的是殘餘的淚光,還是水氣?他伸手碰觸她的臉,感覺她細緻的肌膚在他手下緊繃。
「怎麼了,甜心?」
他就蹲在她眼前,用先前凝視著那個女人的視線凝望著她,用那兩片被熱吻過的雙唇詢問著她。
那女郎的吻和氣息……一如他所表現出來的甜美醉人嗎?采芩絕望的想知道,但一如許許多多她問不出口的疑問一樣,最後都沉入心底的最深處。
「沒什麼,我只是有點累了。」采芩唇一抿,強迫自己平靜回答。
黎亞德敏感地察覺到她的封閉,他的眼神一黯,慍怒逐漸在腹中燃起。
「你大老遠開車到片場,停留不到五分鐘又匆匆離開,只是因為你『有點』累了嗎?」
采芩垂下眼瞼,聳聳肩。「不然還會有什麼原因?」
「比方說……你受不了看到那一幕戲?」黎亞德試探地問道。
采芩在心中叫道:是,她是受不了,她嫉妒得快要發狂了!燒灼在她體內的妒火令她痛楚得想尖叫。
她微顫地吐了口氣,輕聲笑道:「亞德,我很清楚那只是演戲。」
黎亞德的目光緩慢地巡視她被熱氣染紅的嬌軀,最後落在她因緊握浴缸邊緣而泛白的手指。
「是嗎?你真的清楚嗎?」他以極低沉的聲音輕柔地反問,但他的溫柔只是甜蜜的假象。「那麼為何你從來不曾來探過班?甚至拒絕看我演的電影?」
他探索的目光幾乎穿透她的心扉,采芩緊緊閉上眼睛,想壓回突然湧上眼眶的淚水。該死的!他為什麼要逼她?
「為什麼?芩芩。」
「因為我討厭拍片現場的混亂,也對電影毫無興趣。」她防衛地回道,無法克制自己潛意識裡抗拒的本能。
為什麼每次他試著接近她時,她就逃得更遠?黎亞德的語氣因憤怒而變得尖銳,「你是對所有的電影都『毫無興趣』,還是單純的針對我?」
「你想太多了。說實在的,我唯一能容忍的電影大概只有鬼片和卡通片了,要是哪天你打算演鬼片,我保證一定捧你的場。」采芩故作輕鬆地說道。
該死的!他真痛恨她對他演戲,這是真實的生活,不是舞台,而他是她真正的丈夫!
他猛地攫住她的臉,臉上緊繃著壓抑的憤怒,目光凌厲地瞪視著她。「不要挑在這時候表現你的幽默感,采芩,我不喜歡你把話題轉開,我要知道是什麼事困擾著你。」
「沒有什麼事困擾我!」她堅定地否認。要瞞過他像鷹一般銳利的探索眼神對她來說是一件困難的事,但她拒絕將自己脆弱的心赤裸裸地攤在他面前。
「不!一定有某件事困擾著你,所以你……」亞德緊盯著她道。
「亞德!」采芩迅速地打斷他,拒絕談論這個令人沮喪又痛苦的話題。「真的沒什麼是你能做的。」
該死的!黎亞德在心中啐道,她為什麼總是不肯說實話?他真想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直到她說出真相為止。
他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沙啞地懇求道:「請你告訴我,芩芩,如果你不說,我一點辦法也沒有。該死的!我痛恨那種束手無策的感覺,更痛恨被你排除在心門之外。」
「那麼你呢?亞德。」采芩輕聲問道:「我在你的心門之內嗎?我瞭解你所有的一切嗎?」
兩人的視線膠著,急切地想看入彼此的靈魂深處。
「芩芩,我從來不曾、也不會欺騙你,只要你開口,我會告訴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