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德就這樣答應她?」
「嗯,但完全是基於朋友的立場,再說也沒有人比克勞蒂亞更瞭解他的喜好。采芩,起碼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亞德不愛克勞蒂亞,要是亞德愛她,為什麼不娶她?」
那是因為克勞蒂亞沒有懷孕!宋芩苦澀的想。「肯特,我明白了,我們能不能不要再談克勞蒂亞?」
肯特不知道他是不是白費唇舌了,因為采芩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被說服的樣子,不過這不是他今天來的唯一目的。「好吧,我們不談這個。采芩,我來是想拿回那天我給你的那些信件。」
「為什麼?」
「我要讓秘書整理建檔,必要的話,順便要回一些信件。」
「好吧。」采芩起身上樓,不一會兒,她抱著紙箱子下樓,將箱子交給他。
「好了,聽我的話,別想太多了,我改天再來看你。」肯特親親她的臉頰,隨即捧著箱子離開。
一上車,他迫不及待的從箱子裡翻找信封過濾,很快地找到了幾封署名R.M的信件。
他迅速地瀏覽一遍,然後從公事袋中翻出一大疊同樣的信封和署名R.M的信件,從中抽了一封比照字跡,果然是同一個人!
還好他有點印象,只是他也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多,幸好他們經紀人對這種措辭激烈的信件,一向會保存下來,以防萬一。
肯特將車倒出車道,掉轉車頭開上路,他最好將這些信交給警方,或許是辦案的方向也不一定。
第六章
啊!總算清靜了。
等了兩天,人來來去去,總算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就是今晚,今晚她必須下手,她沒有時間再等了。她可以感覺到體內邪惡的敵人正威脅著侵佔她的肉體,她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無論如何她是不會放棄的,在她親眼目睹唐采芩的死亡之前,她絕不會放棄。
女子抬頭望了望被烏雲半遮的月色,目光又緩緩地移回前方。
只要等到屋內全黑……等到那個賤女人熟睡了……
那賤女人即將面對的是多麼甜美的死亡啊!
千萬不要怕哦,雖然你令人憎恨,但我仍然會目送你離去,或許再為你念上幾篇祝禱。女子發出陰森笑聲。
是的,上帝一向教導人要寬恕,所以她會原諒唐采芩的,即使那賤女人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誤,她仍然會寬恕她的。
因為唐采芩的死……那樣醜陋的死法……
足以抵消所有的罪孽。
※ ※ ※
秒針移動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
采芩躺在床上整整一個小時,兩眼瞪著空洞的天花板,紛亂的思緒不停在她昏沉的腦中盤旋,時鐘枯燥的滴答聲快將她逼瘋了。
她終於受不了的自床上坐起來,打開燈,從抽屜中找出安眠藥,倒出最後幾顆放進嘴裡,順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幾口,吞下藥丸,然後關掉燈,重新躺回床上。
采芩歎口氣,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那股令人熟悉的昏沉感。
藥力緩緩奪去她的思考能力,她就要墜入令人期待、令人安心的睡夢之中了。
緩緩蔓延開來的白色煙霧,像羽翼般籠罩著她。
令人痛苦的熱度似乎燒烤著她模糊的意識,她幾乎喘不過氣,想從噩夢中甦醒過來,但身體卻沉重如鉛。
她掙扎地撐起沉重的眼皮,窗外透著金紅的火光,空氣中充滿了今人窒息的煙味,明亮的月光穿不透灰茫的煙霧。
不是夢!
是火……失火了……
采芩恍然大悟,恐懼在下一秒鐘攫住了她。
火舌竄上了窗口……
上帝!她就要死了!
「亞德……」她無力地閉上眼睛,隨著藥效發作沉入黑暗之中……
※ ※ ※
艷紅的火焰在夜空中看來是那麼的光彩炫目,是那麼的美麗。
她甚至可以感覺到火的熱度。
女子站在不遠處的樹影中,著迷又得意地望著陷於火海中的房子。
「哼,我應該替她哀悼的,可是上帝,幫助我,千萬別讓我得意的笑出來呀!」
她嘴角的笑容,在聽見愈來愈清晰的警笛聲和遠處逼近的許多閃爍紅燈時消失。
可惡!他們為什麼會來?
女子慌張地望著陷入火海中的房子,整個一樓大半都已陷入火海之中,火勢正往二摟竄燒。
老天……不可以!現在還不可以來呀,不可以讓她前功盡棄……
「不可以!」
女人瘋狂地衝出樹林,衝上馬路,雙臂大張的將自己的身軀擋在馬路中央。
「停下來!停下來、停下來!」
她瘋狂的叫聲被一輛緊急煞車的警車打斷,一名警員匆匆下車,拉住她揮舞的手臂。「女士,請你讓開!」
「不行!你走開,不要碰我,走開!你們統統走開!」她憤怒地尖叫,尖尖的指甲狂亂地抓向警員的臉,瘋狂地想掙脫他的束縛。
「女士,你鎮定點,快讓開,我們必須前去救火!」警員閃躲著她的魔爪。
「你放開我!她還沒有死,你們不准去,不准去!」女子驚慌地喊叫著,情急地往警員手臂咬下。
警員吃痛地悶哼一聲,但救火要緊,他將咬著自己手臂的女人強制拖向一旁。
看著消防車和隨後而來的救護車通過她面前,女子發了狂地想衝上前去。
「女士,你再這樣,我就以妨礙公務的罪名立即逮捕你!」
「我不准你們破壞我完美的計畫,她還沒有死,你們不准去!」
「你在說什麼?」緊捉住陷入瘋狂中的女子,警員懷疑地問道。
「我會成為你的妻子……我會的!」她歇斯底里地尖叫,令人毛骨悚然,並發出恐怖的笑聲,「哈哈哈……那是我的權利,黎亞德!」
※ ※ ※
采芩不記得自己是如何獲救的。
醒來時,她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罩在口鼻間的氧氣罩讓她的呼吸舒服不少,她奇跡似的毫髮無傷,除了她幾乎因為吸進太多濃煙而遭嗆死之外。
不過她並沒有太多時間沉浸在感恩和欣喜的情緒裡,一整個早上,不斷有報社雜誌的記者們的詢問探視,將她劫後餘生的好心情全都打亂了。
直到肯特請來保全人員把關,下達「嚴禁干擾」的命令後,她才得以清靜。
直是的,先是車禍,現在又差點被火燒死,她最近是犯太歲嗎?怎麼接二連三發生這種倒楣又要命的事?
要不是房子的防盜防火安全系統直接和警局連線,她早就在睡夢中一命嗚呼了。
感謝上帝,她錯過了所有驚險的畫面,因為她寧可不知不覺死掉,也不想體會死前的恐懼。
采芩疲倦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感到好心疼,屋子的一磚一瓦,從建材到屋內裝潢、擺設,每樣都是她親自挑選的,如今卻毀於一把火。
突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感傷。「請進。」
原以為進來的會是醫護人員,哪裡知道竟是一名背著相機、手中還握著小型錄音機的中年男子,他的臉頰異常瘦削,鷹勾鼻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尖銳的下巴顯得非常尖酸刻薄,他小小的眼睛以令人不悅的神態上下打量著她。
采芩強壓下油然而生的厭惡感,冷淡的下逐客令,「對不起,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通過門口的警衛,但我門上掛著謝絕訪客的牌子,你不會看不懂吧?!」
那名記者露出討好的笑容,卻只讓人覺得更加噁心。
「黎太太,我只想請教您一個問題。」他迅速地說道:「請問你認識那個女人嗎?她已經親口承認是她縱的火,而且還口口聲聲宣稱自己懷有黎亞德的孩子,並遭他惡意遺棄,你對此事作何感想?」
他的話像一記棒棍,打得采芩一陣暈眩,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對方卻像放連珠炮似的,喋喋不休地追問──
「黎太太,那女人真的懷有黎先生的孩子嗎?你和黎先生的婚姻是不是出現了嚴重的問題?如果不是,你是不是打算控告那女人,你……」
「喂,你在做什麼?」剛進病房的肯特怔愣了一下,隨即惱怒地衝過來,兇惡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強制將他請出病房外。「對不起,黎太太不接受任何採訪。」
「嘿,別這樣嘛,我只是問一個問題而已。肯特先生,你是黎亞德的經紀人,不知你對這件事有什麼解釋?」他不死心的轉而問道。
正巧出現的保全人員看見走廊上拉扯的兩人,緊張地跑了過來,那名記者一看沒什麼搞頭,這才摸摸鼻子走人。
「對不起,我剛剛去上廁所了。」保全人員歉然的說道。
「算了。」肯特煩躁地揮揮手,轉身走回病房內。
他剛從警局回來,情況不怎麼樂觀,那名縱火的女人情緒和精神都極不穩定,一會兒哭哭笑笑,一會兒又瘋瘋顛顛的,警方連名字都還問不出來。唉,看來事情有得搞了。
肯特關上房門,走回床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你還好嗎?采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