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汪老師就這麼把嚴封成押過來,嚇得訓導主任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訓導主任,您怎麼不說話呀?」汪釆湘沒好氣地問。她哭得好累喔,眼淚都快擠不出來了,他不會是年紀大了重聽吧?
「汪老師,你先別激動,這說不定是誤會……」
「你是老師?」嚴封成開口,一臉意外地盯著她稚嫩的容顏,怎麼看她都好像只有十六、七歲,竟會是老師?
「你懷疑啊?!」她不小心罵了出來,馬上想到自己為人師表,忙又裝成弱者,白了他一眼後,哭哭啼啼地對訓導主任哀訴:「怎麼會是誤會呢,他欺負我一個弱女子耶∼∼」
「你哪裡弱了?」嚴封成沒好氣地道,黑青的可是他,她全身上下一根毛都沒少。
汪采湘在主任面前哭得楚楚可憐,面對他時卻又是另一張女霸王臉。「小子,你皮在癢喔!」她表面上揩揩眼淚,心下則罵著這個臭小子,一想到偷襲她的是個毛頭小子就有氣,本來還指望是個發育成熟的帥哥呢!
嚴封成沒答話,只是眸中閃著詭譎難測的光芒,對她人前小綿羊、人後母老虎的行徑,心下已有了底。
大家都變成了啞巴,索性由她開口:「訓導主任,把這臭小子記大過或退學算了!」
這話沒嚇到嚴封成,反而嚇壞了周圍一干人等,有人喝水噎到,有人掉了一地的講義。
訓導主任臉色極為難看,乾咳了幾聲,試圖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要是真的把嚴封成退學,他這主任的位子也別想坐了。
「汪老師……咳……這事我會處理,你先離開吧!」
「主任——」汪采湘一臉不服氣,這臭老頭分明在逃避,問題學生真有這麼可怕嗎?「他欺負我耶!我要跟校長說!」
嚴封成冷哼一聲:「你誤會了,我不小心把你誤認成別人,所以才會抱你。」
「喔?誤認成誰?叫她出來,如果她不像我,你就慘了!」
「只可惜,我還沒找到她。」
編這麼爛的理由,都快笑掉她的大牙了。汪采湘早料到他會這麼說,插腰啐道:「要不要我幫你找找看呀?」
嚴封成瞧了她一眼,忽爾露出一抹連她也為之困惑的笑意。
「我想找的——是一個三天前差點壓死我的女人。」
「壓死你?」訓導主任一臉愕然。
「那天我閒閒沒事躺在草地上,哪知道一個人竟突然爬牆跳下來,差點沒把我壓死。」
他眼底深沉的笑意令汪采湘一愣,瞪著他打量了好半晌,突然意會他話中的暗示,明白那眼中閃爍的狡黠光芒因何而來。
現場所有人之中,大概也只有她心知肚明嚴封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看到她氣焰消了不少,臉色陰晴不定,嚴封成勾著壞壞的淺笑,繼續涼涼地說:「巧的是,對方的身高和背影正好跟——」
汪采湘截斷他的話,正經地對仍然一頭霧水的訓導主任道:「主任您說得對,果然是誤會一場,都怪我太急躁了,不過沒關係,這小子就讓我帶走好好管教,打擾您了。」語畢,無視於目瞪口呆的眾人,又一路拖著嚴封成退出辦公室,速速逃離現場。
直到遠離眾人的視線,為免隔牆有耳,汪采湘趁四下無人之際,一把將嚴封成拉進放置體育用品的倉庫裡。
「你敢告訴別人,小心我K得你滿頭包!」
那對美麗的怒目距離他的臉只有三公分,就算是生氣的樣子,依然別有一番風情,胸膛隱隱感覺到她的身子柔軟香郁,真看不出身材嬌小的她,力氣這麼大。
她幾歲呢?凝視著眼前這張十六、七歲的稚嫩臉龐,實在很難把她當一個老師對待。
「你幾歲?」
她一愣,隨即又凶巴巴地威嚇:「二十三,就是比你大,怎樣!」別以為看她年輕就好欺負。
嚴封成細細打量著她,沒放過她臉上每一個表情變化。「你看起來比我還小。」
一來因為她身材嬌小,足足矮了他一個頭;二來她長得可愛稚嫩,一點也不像二十三歲的成熟女人,不過身材例外……
「你還想被扁一次嗎?本人吃過的豬比你看過的豬走路還多!」
他的臉頰微微抽動。「應該是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才對吧?」
「呵?你敢糾正我,我是老師哩,討打呀!」
哪有做老師的威脅學生的?以前都是他威脅人居多,沒想到如今會被一個女人威脅,而這人還是老師?!依他看,她還比較像大姊頭。
「喂!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是,都依你,我不會說出去。」他作勢舉雙手投降,怕了她。
說也奇怪,他對人一向沒耐心,就算師長也一樣,全不放在眼裡。但不知為何,對她卻出奇的有耐心,任由她撒野,他就是對她沒轍。
汪采湘怒容稍斂,諒他也不敢不從。既然他這麼合作,當然就毋需再凶巴巴地對他了,而且自己身為老師,似乎不該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用武力解決,原本是為了塑造全新的自己、過新生活才來台北的,卻又忍不住故態復萌。
想想自己其實也有不對,都是那不中用的鬧鐘,一拳就被她打爛了,所以她才會天天遲到,不得已只好爬牆,因此不小心壓到他。
思及此,對他的態度也逐漸轉好,馬上漾出一抹化干戈為玉帛的微笑。
嚴封成玩味地觀察她表情的變化。由一個凶婆娘緩緩轉成愛好和平的微笑使者,原本勒緊他領口的玉手,改而為他調整衣襟,還好心地幫他拍掉縐褶。
「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凶你,誰教你剛才差點把我的事說溜嘴。你應該最瞭解早上起床的痛苦,老師非聖賢,偶爾也會遲到啊!但要是被別人曉得了,會很丟臉哪,所以才會對你這麼凶,壓到你真不好意思喔!」
在幫他調整衣襟時,她就發現他其實滿壯的,比其它學生發育得還好,有這麼好的體格,怎會如此不堪一擊,隨便三兩下就被她打倒了?
「不是我說你,你該好好鍛煉一下自己,男生被K個幾下就不行了,這樣很丟臉耶!將來如何保護女朋友?有機會就練練身子,知道嗎?」
換句話說,被扁是他的錯,誰教他如此不堪一擊,總而言之,不是她下手太重,是他太弱啦!
「總之,這是一場誤會,老師不怪你,你也別計較啦,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哈哈!」朝他揮揮手後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一心認定這事已經完全解決。在她看來,嚴封成不過是個欺善怕惡的學生罷了,沒有外界傳言得那麼可怕嘛!她稍稍一唬就投降了。
他靜靜目送窈窕的身影離去,直到芳影走遠,深不見底的眸子突然射出兩道銳利的光芒,緩緩舉起的右拳,迅雷不及掩耳地將旁邊的木櫃打穿一個洞。
「出來。」他輕聲命令,強硬的語氣十分具有威脅性。
蕭震武從櫃子裡狼狽爬出,驚魂未定地抗議:「喂!會死人的!要不是我躲得——」快,鼻樑差點被你打斷哩!」
嚴封成冷哼道:「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根本沒有躲開的機會。」
蕭震武冷汗直流。他相信老大說的話,自從高一與他交過手後,就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老大太強了,他和方皓才會這麼服他。
既然被發現了,索性直截了當地問:「剛才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把她扳倒的,為什麼不出手?」
「沒必要找麻煩。」
「因為她是老師?你天不怕地不怕,不可能怕一個老師,要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多老師怕你了,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她還以為真能打贏你哩!」
他知道老大並沒有發揮真正的實力,當時自己一路跟在老大身後,目睹老大被她K得滿頭包時,驚訝得下巴差點沒脫臼。那隻母老虎分明欺壓到老大頭上了,老大竟然從頭到尾都沒還手,簡直太反常了。
為了弄明白老大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在看到他們朝體育用品倉庫走來時,他便事先躲進來。誰知他最崇拜佩服的老大,真的就任對方這麼放肆無禮,真不明白老大在想什麼?
蕭震武突地想到了一個主意,擊掌道:「嘿!不如由我替你出馬,好好教訓她——」
砰!
這是第二次,拳頭驚險地劃過他的臉龐,蕭震武冶汗直流地瞪著身後的木頭櫃被打穿第二個洞。
「敢多管閒事,下次打穿的就是你的眼睛。」嚴封成緩緩收回拳頭,放在嘴邊吹了一口氣,吹掉上面的木屑。
堅硬如鐵的拳頭上無一絲傷痕,讓蕭震武看了直叫好險,他敢惹老師、惹警察,就是不敢惹老大。
嚴封成高挺的身子站起,冷然的臉上看不出情緒的波動,頭也不回地走出倉庫。
在沒人注意時,深擰的眉頭洩漏出自己也感到困擾的疑惑。他不該把氣出在震武身上,但是聽到有人要對她不利,心裡卻不由自主地升起無名火,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