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用毛巾遮住臉?」他伸手想將她臉上的毛巾扯下來。
「不關你的事,你別管啦!」她快速閃開,瞅著他的下唇,狐疑地問道:「那個……你的嘴唇怎麼受傷了?」
莫仲禕望著她,思及昨夜與她纏綿熟吻,心中漾起的小小波動,他雙眉微蹙,無法理解自己異常的反應。
「幹麼這樣看著我?」凌若紗肩膀一縮,被他瞅得難受,視線左右飄移,就是不敢再對上他灼熱的眸光。
「被你咬傷的。」莫仲禕猝不及防地伸手扯下她臉上的毛巾,瞧見她一臉酒疹,嘴角洩出笑意。真是可憐,不過,也醜得真好笑啊!
「啊∼∼可惡!」凌若紗雙手迅速遮住臉,從指縫中瞪著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問題了。「你剛剛說……你的下唇怎麼受傷的?」
「昨晚你喝醉,硬抓著我和你接吻時,故意把我咬傷的。」
嚇!
凌若紗往後退一大步,雙眸寫滿驚恐,顫著聲說:「我硬抓著你接吻?」上次在公司喝醉,把公司破壞得亂七八糟,這次她又酒後失態了嗎?她竟然在酒醉時,跑去輕薄人家?
「是的,不過你別擔心,我不會跟你計較。」他淡淡扯開嘴角,看看腕上的手錶,率先往門口走去。「時間不多了,我們快走吧。」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也謝謝你願意原諒我的失態。」她好羞愧,臉兒脹紅,不明白自己怎麼老是一喝酒就會失態,趕緊解釋:「我平常幾乎都不喝酒的,昨天是被徵信社的主管陷害,才會……」
嗚嗚,幸好人家夠大方,不跟她計較,不然如果他再指著她破口大罵,說她趁酒醉強吃他豆腐,她可會丟臉丟到死喔!
莫仲禕停住腳步,轉身盯著她,薄唇一揚。「不要緊,我真的不介意,反正我也已經把你咬回來,替自己報仇了。」語畢,他轉身跨出房門。
「……」
凌若紗聽了身子一僵,纖指慢慢撫上受傷的下唇,原來是他咬的……
嗚嗚嗚,好丟臉,她好想殺了自己、也好想殺了莫仲禕喔!
兩人到了醫院,走進病房前,凌若紗不斷悄聲提醒莫仲禕:「等會兒和我奶奶聊天,記得不可以提到我們過陣子就要離婚的事情喔。」
「嗯。」莫仲禕敷衍地應了聲。想離婚?除非莫裡龍突然改變心意,不會將「莫氏集團」交給凌若紗,他才會答應和她離婚。
凌若紗滿意地笑了笑,走入病房,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輕聲喚道:「奶奶,我來看您了。」
柳如梅睜開雙眸,見到凌若紗和莫仲禕兩人,欣慰地笑了。
「奶奶。」莫仲禕恭敬地喚了聲,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凌若紗身旁。
凌若紗發現柳如梅的氣色越來越差,鼻子一酸,眸中泛淚。
「你的臉怎麼了?」柳如梅拾起手摸摸凌若紗的臉。
「起酒疹。」凌若紗開口,聲音哽凝。
莫仲禕偏首望向她,正巧捕捉到她眸中的水意,心臟忽地一窒,有些不忍、也不習慣她憂鬱的模樣。
「那你快點去讓醫生打一針,很快就會消了。」柳如梅見她搖頭,睞她一眼,故意刺激她。「有仲禕在這陪我就好,你趕緊去打一針啦,不然本來長得已經很醜了,現在起酒疹變得更醜,會嚇壞人的。」
凌若紗嘟嘴,莫仲禕哂笑。
「好咩,奶奶,等我回來喔。」凌若紗親親柳如梅的臉頰後,站起身。
莫仲禕關心地望向她腫起的左腳踝,低聲提醒:「順便去讓醫生看看你的腳。」
「喔。」凌若紗點頭,低頭望望自己的腳,喃喃自語:「真是見鬼,不知道他昨晚報仇咬破我嘴唇後,還有沒有偷打我的腳,不然怎麼會忽然變得那麼嚴重?」
莫仲禕看著她消失於門口,神情若有所思。
「其實,我一直很想找機會和你單獨聊聊。」
莫仲禕望向柳如梅。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為了讓小紗有個好歸宿,就任意要求你娶一個陌生女人,我對你感到很抱歉,可是我真的放心不下小紗,所以才會……」柳如梅一臉愧疚。
「奶奶,您別想太多,若紗很好,我很喜歡她,能娶到她我覺得自己很幸福。」莫仲禕不忍見她自責,只好撒謊。
「真的?」柳如梅仔細注視著他的雙眼,想分辨出他是否說謊。
莫仲禕含笑點頭,突然想起凌若紗昨夜酒醉坐在浴缸裡,替他瘀腫的面頰吹氣的可愛畫面,眸裡悄悄浮現一絲溫柔笑意,連他自個兒都沒察覺。
「那就好,我就把她交給你照顧了。」柳如梅一笑,接著,又憂心仲仲地說道:「這丫頭很令人頭疼的,老是去打工替人捉姦,讓自己惹一堆麻煩回來,唉,現在就麻煩你多管管她了,免得往後她發生什麼危險的事情。」
「她似乎很喜歡這個工作。」莫仲禕皺眉,覺得她真是個怪人,竟然以捉姦為興趣?
「都是受到她父母親的影響吧。」柳如梅歎口氣。
「若紗的父母也很喜歡替人捉姦?」莫仲禕挑眉問道。
「不是。」柳如梅搖頭。「你想知道的話,可以去問問小紗,或許她會願意告訴你。」
莫仲禕見柳如梅滿臉倦態,點點頭,不再追問,讓她閉目休息,他靜靜坐在一旁等待凌若紗回來。
二十分鐘後,凌若紗回來,再和柳如梅閒聊一會兒,她和莫仲禕才起身告辭,往停車場的方向緩步走去。
兩人坐上車後,莫仲禕發動車子,駛出醫院。「你的腳受傷,我先載你回家休息吧。」
凌若紗看看表。「我下午有課,直接載我去學校吧。」她忽然想到,摸摸臉上尚未完全消褪的紅點。「唉,算了,還是回家好了,免得丑到嚇死人。」
莫仲禕點頭,往莫家的方向駛去。「這陣子你就繼續住在莫家吧,免得讓你奶奶擔心。」
提起柳如梅,凌若紗沉默下來,眸光憂鬱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致。
趁停紅燈之際,莫仲禕偏頭望向她鬱鬱寡歡的側顏,心又一陣緊縮。
這時,凌若紗忽然見到某家店門口前,一個男人拿著棍子猛打一條瘸腿的黃狗,打完後便將黃狗趕入狗籠裡,她眉一皺,丟下一句咒罵,旋即打開車門,衝下車,指著男人大罵。
莫仲禕被她突來的舉動嚇到,趕緊將車子停靠路旁,跟著下車察看。「該死!你又搞什麼?!」
「太過分了!」凌若紗怒罵完男人,在狗籠前蹲下,想解救那只黃狗。
「你這個臭三八莫名其妙地跑出來罵人,現在還想搶我家的狗?」身形十分胖碩的男人揪起凌若紗,氣得想賞她一拳。
莫仲禕趕上前,將凌若紗推到身後護住,怒聲低咆:「凌若紗,你又想幹麼?」
「我要救那只拘,你看,它已經被打得全身都是傷,如果它再繼續待在這裡,會被虐待死的。」凌若紗急急說道。
「那是我養的狗,我愛怎麼對它,就怎麼對它,關你屁事啊?!」男人粗吼,想將莫仲禕和凌若紗推出他的地盤。
莫仲禕見凌若紗一臉執拗,不願放棄那條狗,他只好掏出皮夾,抽出一大疊鈔票,遞至男人面前。「一萬塊,跟你買那隻狗。」
一萬塊買一隻殘廢的狗?真是遇到神經病了,不過……他賺到了啦!哈哈哈!
男人眼睛發光,將鈔票拿在手中細數,確定數目無誤,才對凌若紗吼道:「三八,那隻狗就賣給你了,以後不要再發神經,隨便跑到別人家搶狗!」
凌若紗快速從狗籠中將狗抱出,和莫仲禕一同走回車上。
「該死的!凌若紗,你到底要惹多少麻煩才——」一坐上車,莫仲禕立即張嘴斥罵。
「我小時候的生活也是這樣。」渾身是傷的黃狗趴在她腿上,她輕聲說道,偏過頭望向莫仲禕,眸裡淚意閃閃,嫣紅小嘴淡淡往上勾揚。「以前呢,只要我爸媽兩人心情不好,就喜歡拿棍子拚命打我,然後叫我爬進狗籠裡,把我關起來,最後都是我奶奶發現才把我救出來。記得有一次,奶奶不在家,我整整被關了兩天……」
莫仲禕瞅住她嘴角那抹苦澀的笑,沉默下來。每次見到她,她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全然看不出她小時候是名受虐兒,有這些不愉快的過往……
「剛剛看到它被打的模樣,就覺得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喔。」她自嘲地呵笑幾聲,腦袋慢慢垂下,雙肩微微抽動,好似正無聲地哭泣。
莫仲禕別開臉,不忍再看她這傷心的模樣,看看表,發現已快到會議開始的時間,他拿起手機撥給任斌。「幫我把會議延後兩個小時。」
收線後,他沉聲對她說:「先把狗帶到獸醫那,我再送你回莫家休息。」
「嗯。」她輕應一聲,低低地啜泣起來。
莫仲禕聽見,感覺心窩開始泛酸、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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