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明天可能不能跟你出去了。」衣築暄嘟嘴說,她真的好討厭、好討厭她的數學老師喔!
「為什麼?」
「我要寫功課。」
「跟數學課被罰寫有關?」
「你怎麼知道?!」驚叫一聲,衣築暄頓時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你生氣了?」半晌後,她怯生生的抬頭問。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被罰寫,事實上如果要算的話,她被罰寫的次數可能達十根手指頭都算不完。
一、二年級的時候,他會覺得不可思議,然後有些好笑、有些無奈的輔助她完成被罰寫的作業,可是上了三年級,在聯考的壓力下,他終於決定她再這樣打混下去不行,所以總是再三的交代她上課要專心,沒想到開學不到一個月,她竟已被連罰兩次,這也難怪他會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小築。」
不同於家人、同學叫她小暄或築暄,他一向愛喚她小築,而她也很喜歡屬於他們倆之間的不同。
「嗯?」她喜孜孜的應聲,超喜歡他喚她時的音調。
「你想和我分手嗎?」
「啊?!」愕然的看著他,衣築暄本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但他一本正經的表情卻讓她的臉色在瞬間轉為蒼白,鼻頭一酸,眼淚立刻盈滿眼眶。
「你想要和我分手?」她垂下頭,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哽咽的問。
馬政逵輕歎了一口氣,握住她的肩膀將她轉向自己。「你沒聽清楚我的話,我說的是你想和我分手嗎?」
含著淚,衣築暄猛烈的搖著頭。她不想,一輩子都不想!可是像她這麼平凡的女生有什麼資格可以綁住優秀的他呢?她突然領悟到這一點。
「既然不想,就要跟緊我,用功的跟我考進同一所高中就讀,這樣我們才有機會繼續交往下去,你懂我的意思嗎?」他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一本正經的凝視著她。
衣築暄含著淚水的雙眼忽然一亮,她怎麼會沒想到這個辦法呢?只要和他同校,她便有機會繼續看著他,即使他們最後的結果是分手……
「 ,」因為他叫她名字的第一個字,所以她也學他,「明天的約會我們改在圖書館裡,你教我數學好不好?」
「沒問題。」馬政逵心情大好的咧嘴笑,終於讓他找到專治她不愛讀書的毛病的好方法了。
早知道她這麼在意他,他早就用這個方法逼她讀書了,這陣子也用不著天天為想辦法叫她讀書而傷腦筋了。這下子終於可以放心了,以她大智若愚的天性與他的智商,即使是亡羊補牢,相信也不算太遲。
太好了,他又可以近距離的照顧她了,否則以她迷糊的個性,他還真是放不下哩!
第三章
一年的寒窗苦讀,除了圖書館和K書中心之外,沒有到過第三個地方「約會」的衣築暄,在看到榜單上自己與他並列同一所高中時,終於忍不住像瘋了似的抱著他又叫又跳,然後就哭了起來。
「嗚……」她考上了,終於考上了!
深知她淚水含量之豐,恐怕無人能敵。馬政逵先是輕拍了她背脊一下,像安慰般的,隨即牽起她的手將她拉到校園內較為偏僻的一角,伸手將她擁進懷中,讓她盡情的發洩。
這一年來還真是苦了她哩!
雖身為她的男朋友,在過去一年裡為幫她趕上課業,他比學校老師還嚴格。在她犯錯時凶她,在她不用功時懲罰性的不理她,有次甚至更過分的,絲毫沒注意到她的身體不適,還強迫她沒做完他所出的習題就不准回家,結果導致她後來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天才可以下床。
過去一年來對他們倆來說都是辛苦的,除了聯考的壓力外,他們倆交往的事情竟在那時間雪上加霜的爆發了出來。
他還記得就是因為她那場突如其來的一場病後,再見到她蒼白而羸弱的樣子時,他一時情不自禁的將她擁進懷中,然後吻她,那是他們的初吻,卻好死不死的被她姐姐撞見,因而第三次世界大戰就此展開。
還記得他被雙方父母輪流斥責時心中的憤怒與難堪,他們並沒有做任何壞事,也沒有耽誤到學業,甚至相反的,交往還有助於兩人在沉重的課業壓力下保持愉快的心,她更因他的關係更加有心在功課上,為什麼雙方父母要斥責他們?只因為他們年紀還小,還是個國中生嗎?
愛情沒有年齡之分,愛上就是愛上了。
如果大人們以為他們是在辦家家酒,他便會以事實來證明他的認真與決心。
沒讓她知道,他私底下與雙方父母有了一個不公平的協議,那就是他的成績將永遠第一,而她的呢,沒有進步至少也不能退步,必須保持在班上中上的成績,並且能考上一所省立高中,否則兩人就必須分手。
這真的是一個非常不公平的條約,畢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尤其在經過聯招彙集所有精英之後,要他在精英之中永保第一根本是強人所難,但是他不願低頭,一低頭便代表輸了,所以二話不說便點頭答應。
至於她的成績問題,他自會照料著。
不過如果他們以為他年紀尚輕,歷練不足只有乖乖挨打的份,那就錯了!
在點頭答應他們的不公平條約之前他也有一個但書,而且還是個讓雙方家長瞠目結舌,後來還慎重的考慮了三天的要求,那就是如果他們倆都做到了他們的要求,那麼三年後,當他們都順利的考上國立大學之後,他們必須答應讓他們先訂婚。
雙方家長在慎重的考慮再三之後同意,但要求他們倆必須同時考上台灣大學,而且在名份未定之前不准有任何逾矩的舉動。
他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然後三方當場白紙黑字的立下一式三份的契約書,保證人還是他特地請來的國中導師。
現在,高中聯考榜單已經公開了,他們倆終於向可期的未來邁進了一大步。不過現在就額手稱慶還太快,因為在未來的三年還有更大的挑戰等著他們。
第一學府國立台灣大學,這個學校可不是亡羊補牢、臨時抱佛腳就可以考得上的,所以他得從她一年級時就給予警告,或者他該說的是預告獎賞——與她訂婚,相信她一定不會讓自己錯過這個可以訂下他的機會。
想到她對他的執著,馬政逵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同時間,窩在他胸前已經停止哭泣的她輕輕地推了他一下,然後在他懷中抬起頭。
「感動完了?」他揶揄的笑問她,同時伸手替她抹去殘留在臉上的淚水,又替她理了理有些雜亂的劉海。
「我真的做夢都沒想過自己能考得上。」衣築暄啞聲對他說,同時吸著鼻子。
「我也沒想過。」他糗道。
「啊!」她瞬間瞠大淚眼,瞪著他,「那你從考完那一天便一直不斷的告訴我,我一定考得上的話,都只是在安慰我嘍?」
「對呀。」他咧嘴笑。
「啊,你騙我!」她倏然掄起拳頭打他,而他卻先知先覺的早一步跳離她拳頭的範圍。「可惡,你別跑!」
於是,兩個人就繞著庭園的景致追鬧著,直到衣築暄開始感到氣喘吁吁,馬做逵霍然轉身自投羅網的讓她的花拳繡腿有機會施展在他身上,這才結束了這場追逐戰。
「說真的,從頭到尾我都相信你一定考得上的。」兩人坐在台階上喘氣時,馬政逵突然認真地盯著她說。
「哼,你認為我現在還會相信你嗎?」衣築暄甩頭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
「現在再來挽救已經來不及了。」
「你有沒有想過,不相信你不就等於不相信我自己?畢竟你幾乎可以說是我一手教出來的,你想我可能會不相信自己嗎?」他話中帶話的說,立刻就引來她的抗議。
「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嘛!」她作勢要槌他,雙手卻在揚起來的瞬間被他緊緊地握住。
「我從未懷疑過你會讓我失望,小築。」他深深地凝望著她,以她從未聽過的深情嗓音輕聲的對她說。
微微一笑,衣築暄霍然伸手摟住他的頸項,整個人依偎著他。「謝謝你, ,如果不是你,我也考不上這樣的好學校,謝謝。」
「要謝等三年後你跟我一起考上台大再說吧。」他輕輕地揉弄著她的頭髮。
「台大?」衣築暄幾乎要以為自已聽錯了,她輕輕地推開他,瞠目結舌的瞪著他。
「你該不會以為考上高中之後就天下太平了吧?」馬政逵被她臉上誇張的表情逗笑了。
「可是我們才剛考上高中,連入學典禮都還沒舉行,現在就想考大學的事,這未免也太早了吧?」更何況他剛剛說的還是台大,拜託,她沒聽錯吧?
「如果想上台大,現在開始準備一點也不算太早。」
「可是為什麼一定要台大?師大、政大、央大難道都不行嗎?它們一樣都是國立的,而且……」
「不行,一定要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