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呀。」馬政逵回答得很順口。
「誰准你搬進來的?」她吼道。
「你呀,你剛剛不是答應了蘭鈴,還說不反悔嗎?」他咧嘴笑道。
衣築暄頓時啞口無言。
「好了,別擔心,即使我搬進來了也不用你照顧的。」
衣築暄忽然落寞的低下頭,喃喃自語的說:「我知道,你有未婚妻會照顧你嘛。」
「未婚妻?」馬政逵頓時輕笑了一聲,望著低垂著頭的她,他的雙眼中儘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要人家照顧,我可不敢奢望。」他溫柔的說。
一股酸澀的苦水瞬間堵住了衣築暄的喉嚨,她用力的將它們嚥下,然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既然你說不用我照顧,我要回房了。」她啞著嗓子說,接著即轉身一拐一拐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然後關上房門。
馬政逵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箱子,靠向門檻,臉上原本輕快的表情被嚴肅所取代,而眼中的深情則轉為憂慮。
雖然她至今依然是孤伶伶的一個人,但是她在當年所受的傷卻比他想像中還要深、還要重,他真能成功的挽回她嗎?
突然之間,他好想念為了回到她身邊而早已戒了半年的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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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模糊的傳進衣築暄的耳朵內,讓半夢半醒的她感覺有些煩躁,一把拉起被單將整個頭搗在裡頭。
推門而入的馬政逵剛好看到她這個孩子氣的動作,忍不住咧嘴而笑,她這習慣還真是百年如一日呀。
他坐在她床邊,一如往常先翻開她蓋住整個頭的棉被,然後再伸手輕輕地搖晃著她,一邊喚道:「小築,起床嘍。」
她過了好久才有反應,先是眨眨眼睛,然後睡眼惺忪地望著他。
「天亮啦?」她模糊不清地問。
「不,」他溫柔地微笑,一邊將她散亂在頰邊的一綹頭髮塞至她耳後,「該吃晚飯了。」
「喔。」不甚清醒的她輕應了一聲,隨即移動身體下床。
因為她的動作太過迅速,馬政逵完全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觸動腳傷,然後痛呼出聲。「啊!」
他迅速地檢查她受傷的腳踝,緊張的問:「有沒有怎樣?」唉!他真是一刻也不能放鬆。
他抬頭看她,只見她因剛睡醒而紅潤的臉頰已變得蒼白,而眼神中則充滿了難以置信與——憤怒。她終於完全清醒了。
「你在這裡幹什麼?」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盯著他問。
馬政逵慢慢地站起身,離開她的床。「叫你起床吃晚飯。」
「吃晚飯?」衣築暄一字一字的迸聲道,「我問的是這是我房間,誰准許你進來這裡?」
「我敲了門。」
「那你就應該知道——」
「你又把頭蒙進被窩裡做縮頭烏龜了。」他順口接聲道,接著忍不住咧嘴而笑。
衣築暄一點也笑不出來,她怒氣沖沖的瞪著他。「你到底想幹什麼?」
「叫你吃飯,我剛剛已經說過了。」
「我不要吃。」她簡潔有力的說,「現在請你出去!」
「不行。」
她瞪視他。
「你中午已經沒吃了,晚上不能再不吃,胃會弄壞掉。」
「那也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她撇唇道,一點也不願接受他的好意。
「我向蘭鈴保證過我會照顧你。」
「原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衣築暄冷笑道,「放心,我不會向她揭發你的,現在可以請你離開我房間了嗎?」一頓,她又冷嘲熱諷的說:「看來我下回出去要記得買一張『非請勿入』的牌子掛在門前,免得有些不懂禮貌的人到處亂闖。」
「小築……」馬政逵有些無奈的看著她。
「請你叫我衣小姐,馬先生。」她打斷他道。
馬政逵輕歎了一口氣。「你可以對我發脾氣,但是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好嗎?」他請求的凝望著她的雙眼。
衣築暄倏然撇開頭去,倒頭讓自己躺回床上,決定繼續蒙頭大睡。他以為他是誰,端出柔情攻勢就能讓她妥協嗎?上一次當學一次乖,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以他為天的衣築暄了。
真是生氣,為什麼她總要引出他霸道的一面才會妥協呢?他想對她溫柔呀!馬做逵一言不發的看著蒙著被的她,歎息的忖度。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真的不起床吃晚飯?」他說。
窩在被窩裡的衣築暄連動也沒動一下。
「好吧,這可是你逼我的。」
躲在被窩裡的衣築暄還在思考著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忽然間蓋在她身上的被單突然不翼而飛,而她的人也忽然騰空的被抱了起來,嚇得她趕緊用雙手抱住他。
「喂,你幹什麼?」確定自己的安全無慮後,她開始掙扎扭動,企圖讓他放下她。
「省省吧。」他瞄了她一眼,自大的表情讓人想狠狠地揍他一拳。「早上在客廳中你都掙脫不了了,現在餓了一天的你又怎麼會有力氣抵抗我呢?你說對不對?」
「混蛋!」她怒罵。
他聳肩。「只要你肯乖乖的吃飯,我隨你罵到高興都沒關係。」
她瞬間生氣的抿緊嘴巴,不再開口多說一句話。她就是不要順他的意!
馬政逵對於她孩子氣的舉動雖然早就習以為常,但還是忍不住地笑咧了嘴。他抱著她朝餐桌走去。
「笑什麼笑?」忍耐功夫有待加強,衣築暄忍不住惱怒的朝他叫道。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孩子氣,一點都沒變。」
衣築暄先是微僵了一下,然後冷哼了一聲。「你倒變了不少,變得無禮、霸道又厚臉皮,明知道自己不受歡迎,還死皮賴臉的硬是賴在這裡不走。」
今天中午回房後,她一個人靜靜地待在房內想了許多,如果她注定這麼倒霉要和他同住一個屋簷的話,那麼老是針鋒相對也不是辦法,所以她決定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至少在外表上她必須表現出冷靜而且不在意的樣子,以防不必要的衝突發生。
馬政逵霍然大笑出聲,劇烈起伏的胸膛直擊她的心,瞬間她有股奇特的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吃老庾麵館的大滷麵和小菜,我剛剛特地開車過去買的,希望它還沒糊掉,你快吃。」將一碗麵和整盤小菜端到她面前,他溫柔的微笑道。
衣築暄不讓激動的心溢於言表,冷淡的瞄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旋即看向他。「沒想到你還記得這件小事。」她撇唇道。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得。」他凝視著她的眼深情的說。
衣築暄差一點就冷哼出聲,她低下頭漠然的拿起筷子吃麵。果然是老庾麵館的大滷麵,好懷念的味道。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他問。
衣築暄根本就不想理他。記得又如何?畢竟他們早已是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了不是嗎?
馬政逵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如數家珍的開口說道:「除了老庾麵館,你還喜歡楊泉南北麵店的刀削面、川味的牛肉湯麵和飄香的鍋貼。你曾笑著跟我說,也許你上輩子是山東人,所以這輩子才會這麼喜歡麵食,我糗著問那你為什麼不喜歡山東大饅頭,沒想到你卻回答,因為上輩子吃太多了。」
「別人在吃東西的時候,你都是這麼在一旁念個不停的倒人家胃口嗎?」再也受不了他不斷重提舊事,勾起她的傷心處,衣築暄冷冷地說道。
微笑慢慢地從馬政逵臉上斂去,他幾乎是哀求的望著她冷絕的臉,投降的問:「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原諒?你做了什麼需要我原諒的事?」她反問。
「我傷害了你。」
衣築暄微微地一僵。「有嗎?我忘了。」
「小築……」
「對不起,」她霍然起身道,「我吃飽想先回房了,你慢用。」說完,她轉身一拐一拐的走回房間,關上房間,再一次將他完完全全的阻隔在外。
第九章
為了減少與他朝夕相處的時間,衣築暄毅然決定即使是抱病也要去上班,所以她起了個大早下樓去搭計程車。真是討人厭,如果受傷的是左腳踝,至少她還能開車,偏偏受傷的是右腳踝,真是倒霉!
來到公司,同事們一個個對她報以同情的關心,問她為什麼不請假幾天在家休息,等腳傷稍好些再來上班?她全以微笑來搪塞。
因為滿懷心事,衣築暄人雖坐在辦公桌前,心卻完全不在公事上,多半時間都處在發呆的狀態中。所以她沒注意到今天公司似乎特別的忙,尤其是主管階層的人更是忙得像顆陀螺似的,原因是美國的總裁上前來視察。
「衣小姐。」
突如其來的叫喚驚得衣築暄立刻從太虛境內彈回現實中,她有些茫然的抬頭,就見業務經理急匆匆地從門口筆直的朝她走來,全辦公室的人都同情的盯著她。
誰都知道業務經理垂涎衣築暄已久,在被她毫不留情面的斷然拒絕後,便總愛找機會為難她。這下衣築暄在上班時間發呆,可想而知結果會有多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