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紎熾忍無可忍的大聲詛咒,沒想到她卻也不含糊的跟進。
「媽的!」張皊蠹望著牆壁上她無意間瞄到的時鐘,「我竟然忘了開獎的時間!媽的,都是你這個變態害的!」
八點零三分,去他的,竟然已經那麼晚了!她迅速地張望著四周,在離自己一步之遙的茶几上看到她所要尋找的電話,激動異常地衝上去撥號。
「你想打電話求救?」紎熾反應迅捷的奪過她手中的無線電話。
「電話給我!」她像猴子般的攀在他身上,跳動的想抓他高舉過頭的電話。可惜一百五十六公分的她怎麼也勾不到他高舉的電話,「媽的,你這枝瘦竹竿到底有多高?把電話還給我啦!」
「你這個女人……」他瞪著她的眼神就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一樣。
「還我啦!」張皊蠹根本沒注意,「我若不趕快打電話給 阿財的話,他會以為我沒中獎就落跑了,以後再也不會給我簽牌耶……呸呸呸,不對,不對,童言無忌,大風吹去。我的意思是我要趕快打電話問阿財我今天簽中幾碰,有多少錢可以領?你快把電話還給我啦!如果我中獎的話,我保證會請你吃糖果的啦,你快把電話還給我啦!」她利誘地說,卻不失她小氣的本質。
認識張皊蠹的人都知道,簽六合彩對她來說比任何事還重 要,她可以沒錢吃飯,沒錢繳房租,卻不能沒錢簽牌。六合彩之於她簡直比二氧化碳之於植物還重要,因為植物在夜間未行光合作用時可以靠氧氣來活命,她一期沒有簽六合彩卻會死。
紎熾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卻不喜歡她身上的怪味道,尤其是她最接近他鼻子的頭髮,那股怪味道讓他想吐!
「你給我坐下。」他粗魯地將她推回沙發上。
「電話還我啦!」她立刻又跳了起來,並在他愕然的那一剎那間拉下他高舉的手,奪取電話,遠遠的避開他,嗶嗶嗶的按起電話號碼,「阿財,是我皊蠹,今天開什麼牌?」
她一邊抓著無線電話問道,一邊繞著屋內傢俱跑,以防止被他抓到,「什麼?我沒中?!二五、三七、一二、三三、四一、零七,特別號一一,媽的,我真的沒中半碰……什麼,五千塊?我有簽那麼多嗎……好啦,你今天晚上過來拿,我會準備好錢的……對,老地方……知道啦,你別廢話了啦,拜。」
「說完了?可以把我的電話還給我了嗎?」紎熾臉色陰沉的抱胸靠在牆壁上看她,不知何時放棄跟在她後頭做著那追趕跑跳碰的可笑行為。
張皊蠹丟給他一個了不起的眼神,將電話丟回沙發上後舉步往門口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他問道。
她沒理他,逕自走到門前伸手開門,怎料——
「哎呀!」張皊蠹尖叫一聲,迅速收回手,「媽的,門怎 麼這麼燙?」她詛咒地叫道。
一抹得意的冷笑畫過紎熾的嘴唇,他看了她一眼,舉步走到沙發前坐下,「回到這邊坐吧,我們來討論一下該怎麼改造你,是該從你粗魯不合宜的言語舉止,還是糟糕透了頂的穿著打扮,我看還是從你好賭的不良德行改起好了。」玩六合彩?他還以為只有夜市那些歐巴桑、歐吉桑會玩哩,沒想到……他的前途真是多難!
「去你的,你講什麼狗屁笑話?」張皊蠹霍然轉身朝他吼道,「你憑什麼對我做人身攻擊、批評我?我粗魯、不會打扮又關你屁事?你竟然說我有好賭的不良德行?去你的,小姐我不過玩玩六合彩這種智力遊戲,你就說我好賭!媽的,就算我打牌、打麻將,跟人玩梭哈你也管不著,你這個神經病、變態、白癡……」
「你嘴巴說累了沒,要不要喝口茶歇一歇?」他口氣平穩的說,陰鬱的眸光卻顯示了他的憤怒。
「誰理你呀,我要走了……哎呀!」她尖叫一聲,拚命地甩著被門燙著的手,「媽的,這門怎麼這麼燙?!」
「白癡,自找罪受。」紎熾蹺腳喝茶,幸災樂禍地喃喃自語。
「哎呀!」張皊蠹不相信地再碰了一次門,卻自找罪受的 又被燙了一下,「媽的,這到底是……」她的臉色突然變白,大大的眼睛裡瞬間充斥了恐懼的神色。「火災?!」
這應該是唯一讓鐵門發燙的原因,一定是外頭發生火災,快要燒到這裡來了!天啊——她倏然瞠大雙眼放聲尖叫:「啊:我不要!救命呀,失火啦,我還不想死呀,救命呀——」
「啪喳!」一聲,紎熾手中的茶杯應聲碎裂。
「媽的,你給我閉嘴!否則不用等火燒死你,我發誓一定先掐死你!」他霍然站起身朝她巨聲咆哮。該死的,他到底給自己找了什麼麻煩?真是氣死他了!
張皊蠹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吼嚇了一跳,駭然的她竟被這麼呆若木雞的站著,瞠目結舌地盯著他看,連尖叫都忘了。
怒極的紎熾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為了防止她再度發瘋亂叫,他竟一不做二不休地再將她雙手束縛,將嘴和手用膠帶封住,好整以暇的端坐在她前方,等平息心中怒火之後才開口,當然他的臉色依然沒有好看到哪裡去,他還再懊悔自己誰不好選,偏偏選了這個會發瘋的邋遢女與谷優那小子打賭,他還真會自找罪受!
早上七點十分,張皊蠹在帳款交接之後,走路有風的跨 出7-Eleven店門,舉步朝早上最熱鬧的菜市場走去。
她並非要去買菜,而是要去買衣服,買一件她看了將近一個月,卻一直沒機會將它買下來的漂亮衣服。而今天會下定決心去買它,除了因為她剛領薪水手上有錢外,為的就是昨晚那個大變態的刺激,什麼糟糕透頂的穿著,什麼邋裡邋遢的打扮,去他的!她的穿著打扮關他屁事,不過她就是吞不下這口氣,今晚,她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給他好看!
帶著堅定不移的決心,她花了整整半天的寶貴光陰與店家討價還價,將一件九百八十元的廉價洋裝殺到八百元這才不甘心地掏錢付帳,不過當她踏出店門之後,臉上卻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一百八十元耶!開玩笑,現在省了一百八十元,下回她可以多簽兩碰牌耶,如果她再中獎的話,那她就有九千元可以賺,天呀!光想到那金光閃閃的九千元被包裹在紅包裡送到她眼前的樣子,她就快要受不了了!天呀,她等不及明天的到來了!
帶著滿臉心滿意足的愉悅笑容,張皊蠹在吃了一碗她撈本 加了一堆蔥花、酸菜,「俗夠大碗」的牛肉湯麵之後,她一路哼哼唱唱地晃回家,然而在登上二樓看到眼前的景物時,卻差點沒昏倒。
「喂,你們幹什麼?!來人呀,有小偷呀,救命呀!」她站在她房門口,對著裡頭翻箱倒筐的兩人尖聲大叫,「來人呀!救命呀!」
「小姐你不要叫,我們不是小偷呀。」房內兩人被她的尖叫聲嚇了好大一跳,其中較壯較高的那一個匆匆忙忙的上前摀住她的嘴巴叫道。
「唔……唔……」救命呀!
「你是不是張皊蠹小姐,我姑姑說你太忙又找不到人手幫你搬家,所以麻煩她幫你找人來幫你,我和我朋友就是我姑姑找來幫你的,我們不是小偷,你不要誤會。」捂著她嘴巴的大男孩緊張的解釋。
「唔……唔……」放開我,放開我!張皊蠹惡狠狠地瞪著他悶叫著。
「喔,對不起,對不起!」大男孩忙不迭地鬆開她。
「去你的!搬家?!誰要搬家了?誰告訴你們我要搬家的?你們馬上給我滾出去,要不然我要叫救命了,聽到沒有?!」嘴巴一得到自由,張皊蠹立刻潑婦罵街的朝他大吼大叫。媽的,他們把她當白癡了不成?自己有沒有要搬家 ,她會不知道,要他們黑白講,去他的!
「可是我姑姑她……」
「我不認識你什麼見鬼的姑姑,叫你們馬上給我滾出去聽到沒有?我數到三,倘若你們還不出去的話,我馬上報警,一……」
「張皊蠹你不用數了!」
一聲嚴厲的怒斥由她身後響起,只見眼前的大男孩恭敬地對她後頭的來人叫道:「姑姑。」
張皊蠹不用回頭就知道來人是房東太太那個老巫婆了。
「你來得正好,請你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搬家了?」她怒氣沖沖地回頭質問她。
「漢勤你們先到樓上喝口茶歇一歇。」房東視而不見的對她身後的大男孩說。
「幹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想要說什麼就說什麼,幹麼要怕別人聽?」她不屑地撇撇嘴角。
「張皊蠹你說什麼話?」
房東太太怒不可退,張皊蠹卻一點警惕心也沒有的繼續火上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