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在她的眼眶打轉著,疼痛令她全身無力。徽欽王爺錯了,宮廷並不是最安全的地方,誰也保不了她,就連皇上的聖名,趙家也看不在眼裡。
「給我開門--」
殿門外傳來紛擾的聲音,屋內的趙艾西轉望向門外罵道:「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來這裡壞大爺的興頭。」
隨即,一身黃衣打扮的男子踩著穩重的腳步進入,一個老太監在前頭開路,隨侍的侍衛在身邊護住,一聲冰冷的聲音令道:「掌燈。」
「是,皇上。」
老太監將燈給點亮,趙艾西嘴巴發顫,一時之間也無法相信為什麼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會出現在這裡!這個時候,皇上不是應該在御書房嗎?
「皇、皇上?!」
「國舅淫穢後宮,論罪當斬,將他拿下。」
司徒光身邊的帶刀侍衛,立刻向前拘提,把趙艾西一把擒拿,趙艾西不敢反抗,惟恐自己真的反抗,帶刀侍衛的刀就要砍向自己的脖子,到時他就算有救,也得死在這裡。
「皇上,這個女人並不是、並不是後宮裡的女人,她原是我內屋的小妾,她私自進宮,我現在只是把她、把她帶回去而已,想不到她竟然反抗,所以我才教訓她一頓。」
趙艾西也知自己大患臨頭,連忙開口抗辯,反正謝羞花不在花錄裡,自己愛怎麼說就怎麼說,而且以他爹親的勢力,皇上不可能真的把他給處斬,一定只是作作樣子。
司徒光的眼角未曾瞄向羞花,僅直視著不斷冒出冷汗的趙艾西,對他連篇的謊言,投以冰冷的視線。
「不在花錄裡?隆順,把花錄拿來,念給國舅知曉。」
老太監立刻要人拿來花錄,念出羞花那一條--
「謝羞花,父謝波,母段氏,祖藉江南臨河縣,年一十七歲,姿色秀美,擅舞能歌……」
老太監一一把她的身世說出,羞花唇角還淌著血痕,衣衫不整,全身的筋骨痛得就像要分家一樣。
況且在這麼多的男人面前坦露著肌膚,她怎能忍受。
於是她飛快的拿起被巾,掩住自己的身子,淚水卻不由自主的蜿蜒而下,因為她既使掩住了身子,也掩不住剛才被趟艾西碰過的噁心感。
「但是、但是……我姊姊明明說……」
趙艾西還試圖爭辯,不願束手就擒,司徒光卻打斷他的話,他根本連聽也不必聽,冷聲道:「將他押下,三日內處斬,若有誰敢說情,甚至看他一看,一律與之同罪。」
光是聽到三日內處斬,趙艾西臉色瞬間白如紙般的大吼大叫,「皇上,你不能斬我,我爹親是當朝宰相,朝中的大臣全都聽他的話,你不敢斬我的,你不敢的--」
他的淒厲喊聲,在被侍衛強行押下後,漸漸的遠去。
司徒光轉向老太監,「隆順,叫御醫來,謝羞花一定受驚、受傷了,將她醫治好後,再放她出宮。」
「是,皇上。」
羞花還驚懼得全身發抖,但她的腦子卻在剛才的慌亂裡,找尋到了一絲怪異的地方。
平妃說她不在花錄裡,趙艾西也以為她不在花錄裡,所以才敢到此侵犯她,但是皇上身上那本花錄,顯然不是這樣的。
霎時之間,羞花恍然領悟,顫聲道:「我是名正言順引來趙艾西好殺了他的誘餌嗎?」
皇上要抄權大勢大的趙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選擇個個擊破,先殺喜愛美色的趙艾西,而她只不過是將計就計裡的一顆棋子。
皇上早就知道趙艾西對她垂涎,所以將她放入宮中,故意在給平妃的花錄裡沒有她的名字,這樣一來,若是趙艾西真敢有什麼舉動,皇上就可以趁機以穢淫後宮嬪妃的大罪名將他處死。
這樣大的下流罪名,任何朝臣都無法相保,也不敢保,而這卻可以斷了皇上的心腹大患之一。
她輕顫的話語,在此刻太過寂靜的夜裡,變得像轟雷般的大聲,司徒光原本轉身欲走,卻在聽到她這麼說時,轉身向她。
「謝羞花,妳不曉得越是知道真相的人,越是早死嗎?」司徒光淡淡的話語,帶著一抹淡淡的冷笑。
羞花渾身是傷,疼痛令她連張開唇說話都有些困難。
她抬起眼,望著這個稱得上是爾雅英俊的男人,他那冰冷的笑容讓她心悸,更讓她心寒。
她是一顆死不足惜的棋子,就算趙艾西污辱了她,將她擄回家去,甚至玩膩她後,將她送進京城最低等的妓院裡,這個男人就算知道,也不會起任何惻隱之心,只會認為是自己的計策失敗而已。
「若不是妳的美色這麼迷人,趙艾西還中不了計呢。」
司徒光向前,好像一向不懂得笑容的臉龐,露出了幾絲像笑又不像笑的冷笑,他撫摸著羞花唇角腫起帶血的地方,就像看著一朵美麗引召蜜蜂的花朵般無情。
「徽欽王爺說過妳很聰明,只不過徽欽王爺應該是謬證了,笨的人在這世上是活不下去的,妳若想在這世上好好的活著,光喊救命是沒有人會理會妳的,下次得學聰明些。」
羞花望著他離去,整個心揪緊,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出。
這個男人全身散發的氣息就像會扎人似的,而他冷笑的表情帶著冷漠跟寒酷,怪不得平妃會為了一個妃子陪侍了他幾次而大動肝火。
怎麼會有女人能不愛上這樣的男人,心悸的十分厲害,她第一次遇見這樣可怕的男人。
然而,也只有像他這樣的男人,才能害得她家破人亡,也才能無視她可憐的身世,甚至用她當餌,誘殺趙艾西,這個男人的心機是多麼的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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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受得全都是皮肉傷,其實並不嚴重,若說嚴重的話,應該是她內心差點被男人侵犯的驚恐,讓她夜晚數度驚醒。
而且小珍的作為,跟宮中的冷漠,令她無法再相信這宮裡的任何一個人,就連虎兒公主來看她,她也無法露出以前坦然的微笑,她只想一個人靜靜,而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她知道自己已經改變,再也不是往常的謝羞花。
倒是小珍依然一臉含笑的出出入入服侍她,好像那一晚她根本就沒聽到她的求救,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她被趙艾西姦淫未遂的事情,在朝政上,引起了許多的連鎖反應,趙家的勢力跟皇家的勢力就像在拉鋸一般,斬與不斬的流言傳滿朝廷,就連後宮裡,這幾日也忽然比往日沉寂。
嬪妃們好像都知道這樣的平靜,只是山雨欲來的前兆,所以能不出外就不出外,就連平妃那裡也沒有反應。
但是羞花心裡頭就像被塊重石壓在心頭一般,喘不過氣的感覺一直在她胸腹裡堆積,一直到了此刻,她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樣莫名的感覺,因為這整件事情並未落幕--
小珍把屋子的門輕輕的闔緊,人在外頭守著,平妃一臉紆尊降貴的坐在她宮殿裡的椅子上,趙嬤嬤隨侍在旁邊。
「謝羞花,妳進宮不到兩個月,引起的風波倒是挺大的。」她說話含有貶意,連眼神都是低瞇著。
羞花直挺挺的望著她,平妃眉目如畫、櫻桃小嘴,算得上是一位絕色的美女,只不過她眉宇間的煞氣,卻折損了天生的美貌。
「國舅那一晚到妳這兒來的事情,妳還記得嗎?」
見她沒有回話,趙嬤嬤隨即低吼斥責,「娘娘問妳話呢,妳是死了嗎?怎麼不回答。」
羞花不願再去回想,但那一夜卻始終在她的記憶裡抹滅不去,於是她聽到自己的話聲--
「我記得。」
第三章
「嗯,那我就廢話少說了,國舅的性命尊貴,我希望妳能夠為大義而捨命,自然我也不會虧待妳。」
她說話一貫的輕柔緩慢,羞花心中漸漸雪亮,「妳要我作偽證,說趙艾西並未侵入殿裡,想要攻擊、強暴我嗎?」
平妃眉頭一皺,似乎對她言語中的大不敬有些怒火,卻又馬上低聲道:「妳要這麼說也行。」
羞花握緊拳頭,她知道若沒有平妃,趙艾西根本就闖不進宮裡,而趙艾西那晚也曾提及過平妃,所以這一切,平妃也有份。
「是妳放那禽獸不如的人進來污辱我的吧?」
平妃手裡的茶杯忽然和茶蓋發出碰撞的響聲,然後在地上碎裂成幾片。
趙嬤嬤就像得令一般的跨向前來,她粗肥的臂膀扼住了羞花的脖子,噬血的眼神。過大的力量,分明是要致她於死地。
「哎,原本只想用說的,讓妳自個兒選個喜歡的死法,但是妳卻逼得我不得不這麼做,反正妳死了之後,我就說是妳勾引國舅入宮,現在畏罪自殺,至少可以幫艾西找一條活路。」
她怎麼可能勾引趙艾西那個卑鄙小人,他幹盡了傷天害理的壞事,今天這個下場,只能說是他自己自找的。
謝羞花被她的話給氣得全身發顫,但她的脖子整個被圈住,根本無法動彈,倏地,靈光一閃,她從袖裡抖出了一把防身的小刀,隨即往趙嬤嬤的手臂用力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