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比較喜歡讓我扛著去?"他陰惻惻地說,嘴角抿了抹淺淺的自信。
"你是個卑鄙的小人!""小人小人……"她罵了十幾聲小人,方才紓解她心頭一些不平衡,她簡直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而且還是只"惡犬"。
"舊詞了,換一點新的。"
真是惡毒!
水靈靈恨不得手上有把刀戳他十幾下、幾千下來洩忿。
她氣唬唬往椅子一坐。
"怎麼?"瞧她陰晴不定的臉色,該不會是刺激過頭了吧?
一早就大吼大叫的,太花精神了,最可惡的是還沒分出勝負,她該死的肚皮居然餓得受不住,叛徒!
"小東西?"她滿臉喪氣,該不是寒毒又發了吧?
他眉峰飛翹,頓時成結。
"不要叫了,叫魂哪?"仍是很差的口氣。
他的眉斂收之間,疑慮盡去。
她還有力氣罵人,看來滿正常的。
"走。"
"你、你、你也去?"他那副樣子分明要押著她去。去!她又不是犯人,更何況和他一道又難免教她想起昨夜的事……他那婉轉的吻彷彿不殘留在她的唇上。
赫連負劍只見她臉上緋紅,說話頓時結巴,略略思索便明白了箇中原由。
原來她也並非全然無情。
"除了我,沒人能帶你到禁地去。"
騙滑仔!"你當我那麼好騙,你有令牌手諭之類的東西吧!拿來!"要不是看在身份不一樣的分上,她早衝向前亂搜一通了。
"原來你已經不怕溺水了。"他眼底的笑意愈堆愈高,不過臉上仍維持不動如山的神色。
"你把本小姐看扁了,你聽過哪個笨蛋在浴桶中溺斃?藥泉又不是龍潭虎穴,即便是,誰怕誰?quot;把要脅當樂趣也只有這傢伙做得出來。
"你可能不記得昨夜就有個'笨蛋'差點溺斃在藥泉裡。"
"赫連負劍,我鄭重警告你,別再讓我聽到這個字眼,要不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她怒髮衝冠。敗北的滋味簡直是他媽的不好受。
一旁的春情幾乎要暈倒,她把頭抵在石柱上,一個頭兩個大。這奇怪的小姐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她竟敢出言威脅城主,而她的爺卻是副甘之如飴的樣子,這到底是什麼世界啊?難道--她靈光一閃,莫非……嗯嗯嗯,她抬起頭打量那兩個像小孩譏來諷去的人,嘿嘿嘿……原來如此。屋外晨霧初透,時間還早,她應該可以回房補個回籠覺,而且可以愛睡多久就睡多久,她的爺和這怪小姐在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再想到她了。
哼!敢小看她,扮豬吃老虎誰不會?最好氣死那自大狂兼思想頑固的臭傢伙。
水靈靈從藥泉偷溜出來後,盡挑人少又僻靜的路走(被逮回去的話多沒面子),管他三步一守衛,五步一崗哨,論武功,她是"青青菜菜"的三腳貓,論"溜功"全明教沒人及得上她,再說毗天闕這麼大的一座宅邸,只要她存心玩躲貓貓,就不怕被抓。
她幹麼要逃?說來又一肚子氣,好歹她是個姑娘家,身子"不小心"被"瞄"過一次已經是不得了了,赫連負劍那死傢伙還意圖讓她再"失身"一遍,逼著她非褪下襦衣外褲才准下水。
就那麼兩句話工夫,他的壞脾氣又一發不可收拾,哼!要唱反調就乾脆唱到底,她才不想"一元槌槌"地楞在那邊接收他的魔音傳腦咧!
她的肚子早餓得前胸貼後背,當務之急是先找些東西來填五臟廟,其他的再做打算,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她攔下一個侍女。"你籃子裡的蛋給我兩個。"
那丫環正從養雞寮撿了新鮮的雞蛋,一見是他們城主帶回來的客人,豈有不給之理。她特意挑了兩顆看起來最大的雞蛋遞給水靈靈。
嘿嘿,她很久之前就想吃一碗軟嫩嫩的蒸蛋。
嗯,不錯,今天的太陽夠大,做蒸蛋應該不成問題。
她找了塊沙地,掏出隨身的青雷匕首,挖了兩個深洞,然後把蛋埋了進去。埋是埋進去了,可是要多久時間它才會變成一碗香噴噴的蒸蛋。不如在這裡等一下吧。
她百般無聊地蹲在地上,而且是毫無美姿可言的兩腿分開,手臂支腮,一個呵欠堪堪出口,一道陰影卻移近了。
"走開,好狗不擋路。"甜膩膩嬌滴滴的斥責聲出自一個貴婦口中。
她的臉藏在侍婦打起的華蓋(相當現代的傘)中,桃紅的襦衣飾滿花紋,頸掛金嵌珠玉項鏈,打二十四褶的王裙,春蔥似的白皙玉手上帶著翠玉鐲,十指各戴純金飾的戒指,纖纖地拎著一條彩繡花蝶的手巾,富貴逼人。
"把你的象腿拿開。"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女人,哼!居然罵她是四腳動物!更可惡的是,她的象腿正踏在她的"蒸蛋"上頭,糟蹋食物是會被雷公死槌的吔。
"你竟敢罵我?哪來的野丫頭,我非把你的上司找來,叫他給你一點苦頭吃不可。"她一開口,雞貓子鬼叫,哪還有半點"貴氣"。
"老女人!"水靈靈站了起來,看清她的面孔。
其實她一點也不老,應該說是成熟,精工描繪的眼、眉、唇,花鈿金釵插得滿頭珠光寶氣,美則美矣,不過她看起來好似和金銀珠寶有仇,要不然哪個女人會有事沒事把叮叮噹噹的"石頭"掛出來招搖?
那貴婦人氣得渾身發抖,死魚眼翻來翻去,白白的牙像磨刀似。"你跟天公借膽啊?竟敢污蔑我?"
水靈靈也用死魚眼回瞪她。"別生氣嘛!魚尾紋跑出來看人了。"
"你這伶牙俐齒的賤人,來人,給我掌嘴。"她把那條手巾當做水靈靈的脖子,捏得指頭差點斷掉。
在她身後的兩名保鏢立刻挺身而出。
"我勸你們最好夾著尾巴快逃,要不然……會死得很慘喔。"竟敢有眼不識女泰山?她水靈靈可不是那種人畜無害的歐巴桑,有人敢騎到她頭上來,就別想吃完兜著走。
"臭丫頭,老子一掌就打得你滿地找牙?quot;兩個大男人根本瞧不起這個小女孩,要一腳踢飛她簡直牛刀小試。
"我最討厭狐假虎威的走狗。"她掩鼻,好像面對的是一堆米田共。
"找死!"殺機起,殺手出。
當一個人的鼻樑上頂著一樣來路不明的東西,而那東西看起來有點詭異,又有點可怕,被要脅者,首先考慮的一定是自己的性命安全問題,如今他們面臨的就是這種情況。
"別說本小姐沒事先知會你們,我手上這玩意叫霹靂雷火彈,如果你敢保證自己的身體比牆還壯的話,不妨來試試。"這樣夠善良了吧!
兩個大男人面面相覷,心裡吊了七上八下的十五個水桶,猶豫不決。
"豬喔!兩個男人對付不了一個吃奶娃兒,我花錢請你們來吃屎的啊!"貴婦人橫眉豎眼,氣得只差沒口吐白沫,哪還顧得了形象。
兩人又互看了一眼,這攤要吃不下來,飯碗大概砸定了。
若為飯碗故,生命皆可拋。
"飯桶?quot;水靈靈括機一彈,電光石火間一蓬青色煙花射中一堵牆,煙硝爆炸聲和石牆同時倒塌,震住了不起眾人。
那兩個保鏢目瞪口呆,身子僵硬,便被下了防腐劑的木乃伊,拙得一塌糊塗。
水靈靈瀟灑地吹了吹括機的口徑管,不消說,是收到"毀牆警豬"的效果了。
一群不到黃河心不死,不下黃泉不掉淚的笨男人。
不過,事情還沒了。
爆炸引來氣極敗壞的各路人馬,其中當然包括臉色"純黑"的赫連負劍。
貴婦目瞪口呆之餘反應還不慢,她一見赫連負劍出現,立刻嬌姿動人的投身到他懷中。
"爺,你可回來了,奴家……嗚,好可怕的妖婦啊……"
水靈靈目瞪口呆她婉轉承歡惡人先告狀的噁心樣子,心裡大罵她不要臉。
赫連負劍無心應酬她的惺惺作態,毫無憐香惜玉地直推開她,直奔水靈靈。
透過刺鼻的煙硝,他主動地撫上她的肩和手腳。"有沒有受傷?"他只差沒把她像塊草皮似地翻過來檢查。
他的舉動讓水靈靈暖烘烘的,她還以為絕對少不了一頓臭罵的。
原來她的赫連大哥也有柔情溫暖的一面,她以前真是看錯他了。
見水靈靈的一根寒毛也沒少,方才奪魂而飛的魂魄慢慢又轉回來了。"怎麼回事?大家找你找得人仰馬翻,你卻跑到這裡鬧事,鶯鶯哪裡得罪你了,把她嚇成那樣?"
"你是有病還是沒長眼睛,問都沒問一聲就不分青紅皂白地罵我。"老拿那張冷臉壓人,她活該站在這裡被訓啊!
"還強辯?是不是你又把霹靂雷火彈拿出來玩?"這草菅人命的魔女,他後悔沒強硬沒收那枝危險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