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他不會在乎孩子,他以?他可以將孩子視?利用的工具,一旦沒有利用價值了,就能棄之如敝屣--
但,那小小的身子、那張酷似的的臉蛋,曾經衝他那樣毫無心機的無邪微笑,他全視?理所當然,卻在他一個錯手問,就無聲無息的消失。
失去孩子的痛,至今他才能體會,那種痛,竟能牽動五臟六腑。
也惟有此刻,他才真實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脈動已經在無形中跟孩子緊緊連結,再也剝除不掉。
突然間,他想起了唐盼愛,那個一心盼著想見孩子一面的母親!
他告訴自己,只是去看看她!
起身步向唐盼愛的房間,腳步竟是令他難以想像的沉重。
"孩子呢?我已經一天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了!"
一進門,唐盼愛隨即抓著冷珣心急的問道。一種母子連心的感覺,總讓她覺得不對勁。
看著她焦急的美麗臉孔,他的聲音像是哽住似的。
"我的孩子呢?"她再度開口問道,渾身卻已開始不住的一陣陣發顫。
他的表情不對勁!
不,千萬別是她的孩子出了事!
"孩子死了!"他近乎麻木的吐出一句話。
"你在開玩笑!"
冷珣始終沒有說話,事實上他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以?自己無所畏懼、是個堅毅有魄力的勇者
但如今,他竟然怯懦得,連承認自己是謀殺孩子劊子手的勇氣也沒有!
"不,你怎能這?做?他--是你的孩子啊!"她不敢置信的喃喃低嚷。"你說!你到底做了什??你告訴我!"
她抓著他的臂膀用力的搖撼著,希望能搖醒他的一絲良知。
而他卻像尊雕像,不言不語、也沒有表情,像是默認了一切的罪刑。
她震懼的瞪著他,在他臂上的手驀然一鬆,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她顫聲問道。
此刻,她多希望他能開口否認,哪怕是一個"不"字都行,但他卻面無表情的望著她,許久之後,才終於吐出一句話。
"沒錯!我就是劊子手。"
是他害死了孩子?就在孩子對他毫無利用價值之後?!
一股悲憤的情緒,猛然在唐盼愛胸口爆裂開來,她顫抖的雙手用力緊握成拳,不顧一切的遽然衝向他,拚命捶打他的胸口。
"你怎能這?狠心?"她心碎的哭喊道。
她悲憤得無以復加,簡直無法相信,她的孩子怎?會突然在一夕之間就死了?!
然而冷 始終是直挺挺的站著,任由她的拳頭加諸在身上,雖然憤怒的拳打在他身上,卻一寸寸的痛進了心底。
看著他臉上毫無一絲情緒的表情,她以?這是他滿不在乎的表現。
唐盼愛震懼的瞪著他,宛若這一刻才終於看清楚,他體內是怎?樣一顆冰冷無情的心,甚至連他自己的骨肉死了,他都能這樣滿不在乎。
"你怎還能這樣無動於衷?"她的心幾乎寒進骨子裡。
他怎會無動於衷?事實上他痛心得想掉淚。
一個男人竟會掉淚?他以?自從九歲那年以後,他就不懂得該如何流淚。
那股巨大的罪惡感與歉疚,讓他眼眶發熱,他沒有開口、沒有說一句話,臉上冷沈的表情,宛若一潭激不起波動的死水。
"你是惡魔!"唐盼愛顫巍巍的吐出一句。
是的!也惟有惡魔,才會有親手害死自己骨肉的冷酷。她臉上帶著至深的恨意
瞪著他,一步步的往後退。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原諒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冷珣看著眼前這張充滿怨懟與恨意的臉孔,全身不由得繃得僵直。
一輩子?這是多久的時間?
他從來不知道恨意讓人這?痛苦難受,而他卻得一輩子背負著沉重的恨意,擺脫不去。
他只能選擇讓她離去--遠遠離開他!
冷珣遽然別過身,吐出發自心底的沉痛低吼。
"滾出這裡!"
唐盼愛悲憤交加的瞪著他,許久才終於轉身跑出門。
望著跌跌撞撞離去的背影,冷珣終於卸下臉上那抹漠然,雙手已在身側緊握成拳,臉上至深的痛,宛若活生生被挖去一塊血肉。
"該死!"他一拳狠狠擊向一旁的牆。
他製造了一個什?樣的悲劇!
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別墅,唐盼愛連腳步都是顛蹬的。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至今仍不敢相信,她木然的移動雙腿,漫無目的往前走著,頓失精神倚靠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去何處。
她想到了自己淒慘的處境,想到了孩子,曾經,那種母子連心的思念,讓她日以繼夜連心都泛疼。
而如今,她的孩子,那辛苦懷了十個月的生命,那曾經活生生哭泣揮動著手腳滑出她身體的孩子,就這?消失了?
難道,她跟這孩子的緣分,就只是那短短一瞥的瞬間?
巨大的打擊與強烈的情緒波動,讓她眼前一黑、雙腳一軟,就這?暈厥在地。
晴空下,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逸朗的身影,在小路上慢慢獨行往山上走來,最後終於在她的身邊停佇。
辜獨看著昏迷在路上的身影,兩道劍眉緩緩蹙了起來。
昏迷了一整夜,第二天唐盼愛被噩夢驚醒,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你醒了?"
一個聽來有幾分耳熟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唐盼愛一轉頭,只見那個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男子,正含笑瞅著她。
"辜先生?"她記得他。
"餓了嗎?"他淡淡的表情似乎沒打算解釋什?。
"我……怎?會在這裡?"她真的記不得了。
"你昏倒了!"
唐盼愛茫然?起頭,孩子死去的打擊再度浮上心底,止不住的淚開始往外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靜靜的任她哭著,許久之後,辜獨才淡淡的開口道:
"我幫你安排了個住所,若你願意的話,就留下來!"
留下來?她疑惑的?頭望向他!
"不,謝謝!我不想讓冷珣知道我的行蹤。"這輩子她無法再面對他。
"我既然會帶你回來,就沒打算把你的去處告訴拘。"
"但你們是朋友不是嗎?"她疑惑的望著地。"你該幫的人是他--"
"我是正在幫冷珣沒錯。"辜獨淡淡一笑,語氣頗有玄機。
他救了她、收留她,卻說是在幫冷珣?霎時,唐盼愛更疑惑了。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看出她的疑惑,辜獨輕描淡寫的說道。
他很神秘,說起話來總帶著玄機,就跟冷珣一樣令人難以捉摸,她懷疑自己猜得懂他!
"你再休息一會兒,明天我會帶你去新住所。"
唐盼愛沉默的點點頭。暫時,她需要一個人清靜,從失去孩子的打擊中恢復。
"我出去走走!"他轉身推門而去。
辜獨走出了家門,緩緩的朝大馬路邊踱去。
他喜歡走路,這可以讓他想很多事。
一個下午有太多事情要做,他得邊走邊好好的想想,該先做哪一樣!
昨天晚上他接到冷珣打來的電話,說是孩子死了,沉痛的語氣聽得出來他受到的打擊不小。
當時,他覺得事情發生得過於突然,內情實在不單純,所以立刻打了通電話,找了幾個朋友替他調查這件事,很快就揭穿了一樁拙劣的騙局。
有朋友的好處就是,凡事用不著親自跑腿流汗!
在路邊的公園坐下,看著一群孩子溜滑梯蕩鞦韆,辜獨相當悠閒自在。
幾個鐘頭後,充當臨時快遞員的齊雍,送上了他指名要的大玩具。
謝謝,麻煩你了!"
辜獨看著眼前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卻英挺不滅的齊雍道。
"跟我客氣什?!"高大的齊壅笑著捶他一記。"誰的孩子?"他好奇問道。
"冷珣。"他簡略的應道。
齊壅瞭然的點點頭,他知道辜獨跟冷珣之間特殊的淵源,並沒有多問什?。
"諶墨跟匡閻好嗎?!"辜獨輕描淡寫的問道。
"很好,匡閻依然一板一眼,至於諶墨他--跟你一樣,離開了!"
"他走了?"向來冷靜的辜獨,也不禁詫異的微微瞇起了眼。"?什??"
"跟你一樣,問不出個原因。"齊壅雖然臉上揚著笑,心底卻暗自歎息。
原本以性命相交的四人,如今只剩他跟黑匡閻兩個了!
偏偏黑匡閻又是個不苟言笑的大木頭,他的日子過得簡直半點樂趣也沒有。
"我知道了!"迅速將浮動的情緒,隱藏在平靜的面容下,辜獨揚起了淡淡的笑。"你也去忙吧!我得替人送貨去了!"
齊壅笑笑的一揮手,便瀟灑的轉身離去。
捧著手上送來的大玩具,辜獨笑了。還是齊雍最有辦法!
不過人有時候看似聰明,有時卻又臭名的傻,只看得到權勢利益,卻總是看不清真相!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