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豪華、陰暗的房間內,飄散著濃厚的死亡氣息。
老人虛弱地躺在床上,望著兩個站立在他床前,他最感到驕傲、卻從未告訴過他們的兒子。
兩名身材高大挺拔、俊美無儔的年輕人,冷漠地望著彌留狀態的老人,臉上沒有一絲悲傷的表情。
彷彿眼前即將死去的不是一個血濃於水的親人,而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而且,他們關心的也不是他回天乏術的病情,而是他死後留下的龐大企業繼承權。
"你到底決定將繼承權交給誰?"
長子冷冷的看著床上的孱弱老人,連對父親該有的尊稱也省了。
"你必須盡快做出決定,我可不希望將來浪費時間,聽律師宣讀遺囑。"次子俊美無儔的臉孔上,亦冷漠得沒有一絲感情。
多年前,老人在遺囑中,早已將名下所有的財?平均分配給兩人,但惟獨企業的繼承權遲遲沒有做下決定,因此多年來,兩兄弟始終不擇一切手段想贏過對方。
他們不希罕繼承權以外的家產,只希望能成?冷氏企業的主宰者,龐大的財?是對失敗者的憐憫,對這兩個驕傲自負的男人來說,他們根本不屑一顧。
看著眼前兩張冷酷毫無感情的俊美臉孔,老人絕望的緩緩閉上眼
他怎能怪他們對他無情?是他這個失敗的父親,將他們教育成一個冷血無情、不懂情愛的魔鬼。
他雖然已經沒有時間改變這一切,但是其他人尚有機會,他必須做點什?來挽回自己過去的錯誤。
或許,愛會改變一切!
他衷心希望有個好女孩能改變這一切,於是他在臨死前的這一刻,重新訂立了一條新的遺囑,那就是--冷家的家產,將由冷家的長孫繼承!
也就是說,不論兩人中的哪一個,只要誰先?下長孫,就可以獲得冷氏企業的繼承權,也就是說,一旦獲得這個位置,就等於操縱了大半個商場。
他們當然都想得到,這個多年來虎視眈眈的繼承權,但卻對這個荒謬的遺囑嗤之以鼻。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說笑,顯然還死不了。"老人的長子譏諷的勾唇一笑。
"我們不會任你拿這個愚劣的玩笑擺佈我們!"老人次子的語氣,冷酷得毫無一絲人氣。
要他找個女人生孩子?不如殺了他比較快!
"這是獲得冷氏企業的條件,你們必須聽從!"老人虛弱地搖頭。
他沒有時間了!
他的體力正一點一滴,從生命的沙漏中流失,他知道自己沒有力氣支撐太久,但他必須把遺囑的內容全部說完。
"你們必須盡快進行這件事,不管是誰,只要先生出冷家的長孫,那?誰就能得到繼承權--"
老人再度艱難的開口道:"不過,我先警告你們,別企圖想魚目混珠、抱別人的孩子來充數,我會請張律師延請醫師進行DNA比對,如果有人企圖作假,那? 那人的繼承資格就會被取消。"
"如果我們兩人都生兒子,或是都沒生兒子那該怎?辦?"老人的次子立即發問。這種事情不是不可能,而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我將會預先做好安排,到時冷氏就由你們兩人共同繼承。"
共同繼承?冷恕和冷珣互瞪對方一眼,他們可不願意成?彼此一輩子的事業夥伴,他們要獨攬大權!
"只要是兒子就行了嗎?"老人的長子瞇起黑眸,別有用心地問。
"沒錯,只要血統確定是我冷家的,我在九泉之下就能安心了。"
老人以?,那時他們必然都已找到心中的真愛,但他沒料到他們早已想到"好辦法"解決這個惱人的問題。
"兩位少爺,老爺這?說你們明白了嗎?"張律師嚴肅的望著他們。
"再明白不過!"冷恕與冷珣不約而同地回答,冷硬如冰的眼中,散發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對於冷家的繼承權,他們都勢在必得,因此不論使用任何手段,他們都會搶到繼承權,絕對不會輕易讓給對方。
絕、對、不、會!
當天晚上,老人溘然辭世,而這場繼承的龍虎之爭,也隨之激烈地展開了……
第一章
人生能有什?夢想?
才剛滿二十歲,還在念大學的的唐盼愛想念研究所,想談場戀愛,也希望將來有個幸福的歸宿,一雙乖巧可愛的孩子--
但一夕之間,上天殘忍的讓她的夢想全破滅了。
坐在醫院的加護病房外,唐盼愛一雙緊緊交握的小手早已泛冷。
她疲憊的閉起五天未曾合過的雙眸,將臉埋進手心裡,心底儘是茫然與無助。
原以?最大的苦難,已經在十五歲那年,隨著大她三歲、患有白血病的姐姐遽逝而過去了,但沒想到相隔不到五年,媽媽竟也被檢查出患有同樣的病。
惟一能救她的只有骨髓移植一途,但骨髓移植是個危險的大手術,不但冒的風險極大,醫藥費更是可觀。
雖然已經找到相符的捐贈者骨髓,但一筆龐大的手術及療養費用,卻始終籌不出來。
這筆將近八百萬的錢,哪是一個普通的公務員家庭,一下子拿得出來的?
為了籌措這筆手術的費用,只是個普通公務員的父親,已經連續幾個月都多兼兩份工作了,但媽媽的病越來越不樂觀,進行手術怕是勢在必行了。
唐盼愛祈求冀望著奇?出現,而眼看著媽媽的病一天拖過一天,醫院已經發出緊急的病危通知,她仍是一籌莫展。
她不能坐在這裡,任由媽媽的身體日漸衰弱下去,無論如何她也要想辦法籌出這筆錢!
只是,這筆錢要上哪兒找?
"小姐,這報紙是你的嗎?"
一回頭,一名抱著嬰兒的婦人,正禮貌的指指她身旁的報紙。
她轉頭瞥了眼身旁座椅上的報紙,這才想起今早買了報紙,卻一直沒時間看。
"是我的,抱歉,佔了座位!"
唐盼愛歉意的一笑,趕緊拿起報紙讓出座位。
拿過報紙,她的目光不經意瞥及報紙一角的徵人啟事。
急征相貌清秀端正的小姐,免工作經驗,日領萬元。
日領萬元?
幾個簡單的字,驀然撞進了她的心坎裡,她急切的將報紙湊近眼前,仔細讀著報上的啟事,一股即將破滅的希望,又重新燃燒起來。
若這份工作真能日領萬元,那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可以賺到近五百萬,媽媽的病就有救了。
而眼前,最先得做的就是--
她毅然掏出口袋裡的幾枚銅板,到走廊底的公共電話前,用顫抖的手撥了一串號碼。
"林潔嗎?我是盼愛--"
才一開口,電話裡就傳來同學林潔激動的叫嚷。
"盼愛,你怎?連續蹺一個禮拜的課?教授已經揚言要把你死當了。"
"抱歉!我媽媽生病住院,情況很危急,所以才一直沒有時間跟學校請假。"
一提到還躺在加護病房裡昏迷不醒的母親,唐盼愛的鼻頭又泛起一陣酸。
"這樣啊……"頓了好半晌,電話那頭才小心的問道:"那唐媽媽的情況好些了嗎?"
"好些了,謝謝你!"然而這句話,卻像是她說來安慰自己似的。
"那你明天會回來上課嗎?"
"可能沒辦法。"
"明天"這兩個字,讓唐盼愛的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好吧!那我明天去學務組幫你請假好了……"
"林潔,不用了!"唐盼愛急忙阻止她。"我打算暫時休學。"
"休學?"電話裡響起急遽的抽氣聲。"你為什麼要休學?你不是說唐媽媽的病情已經好多了嗎?"
"是啊!可是暫時可能還需要修養一陣子,所以我得照顧媽媽,大概下學期才會復學。"第一次,唐盼愛撒了謊。
"你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嗎?別客氣儘管說。"林潔不放心的問道。
"不!沒有什?需要幫忙的,不過,還是謝謝你!"唐盼愛眼眶又是一熱。
"那好吧!有事記得隨時跟我聯絡,我們等你回來喔!"
"我會的!"雖然語氣輕快,但事實上唐盼愛卻感傷的想哭。
掛上話筒,唐盼愛疲憊的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來。
一下子,她才二十歲的人生,卻像是走到了盡頭般絕望--
一張森冷陰沈的俊美臉孔半隱在黑暗中,喑黑得讓人看不透的黑眸,透過指間飄起的裊裊煙霧,凝望著無邊的黑暗。
"老頭子死了!"
從他嚥下最後一口氣,到今天風風光光的下葬,冷珣一滴眼淚也沒有掉。
替一個他恨了將近半輩子的男人掉淚?他不值!
是的!他恨他--那個徒具法律名義、卻讓他不見容於世間道德的父親!
恨他給了他一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身份,更恨他替他製造了一個這?醜惡的人生。
面對他的死,冷珣惟一的感覺只有慶幸,起碼這讓他心中的恨意消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