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為什麼?你總要講個理由吧?」店員一點也不肯放棄的追問著。
康薔看向她。
「呃,也許你會覺得我這樣強迫中獎的態度不對,也許你會以為我在為我的業績拚命,但是我真的覺得這件衣服很適合你,我等了一個月,好不容易才等到你適合這件衣服,教我眼睜睜的看你錯過它,我真的沒有辦法。」店員在她的注視下有些許不安的解釋道,態度卻依然執著,「你再考慮一下好不好?有什麼問題你都可以提出來,沒關係的。」
康薔默不作聲的看著她好半晌,然後突如其來的問:「你覺得我適合穿裙子嗎?」
「當然。」店員愣了一下,雖不知道她怎會突然問出這種問題來,卻毫不考慮的點頭回答她的問題。
「你不覺得我像個男生嗎?」康薔沉靜了一下又問。
「怎麼會?」店員不可思議的看著她說,「也許你現在的中性打扮、短髮和身高會讓人一時之間有所誤認,但只要稍微注意看一下,就能很明顯的看出你是個女生呀。」
「是嗎?謝謝你。」康薔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隨即露出一抹虛弱的微笑舉步走出「海韻」精品服飾店。
如果谷優也能像這店員這樣注意到她是個女人就好了,她淒楚的在心中想道,孤單的身影在淒清的雨中,緩慢的向她停車的地方走去。
「優,追加兩客黑胡椒和三客腓力。」郇風人未到聲先到廚房,話才剛落下,端著三個空鐵板盤的他已旋風般的進入廚房內,「我剛剛要的三客黑胡椒好了嗎?」他問谷優。
「三客黑胡椒?」
「你沒弄?」郇風檢視空空如也的鍋爐,不可置信的盯著他。
「我……抱歉,我可能忘了。」谷優吸了一口氣,由身旁拿出三塊解凍的牛排。「你要三客黑胡椒是不是?」
「之前的三塊,加上現在的兩塊和三塊腓力,你還欠我五塊黑胡椒三塊腓力。」郇風先算給他聽,然後立刻接著擔心的問他:「優,你沒事吧?」
「我……沒事。」谷優欲言又止的掙扎了一下,然後搖頭說道,動手開始煎牛排。
「如果沒事的話,你就不會連鍋底要放油的事都忘了。」郇風皺眉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兩天就見你心不在焉的,連熾都受不了你突然的沉默寡言,直向我抱怨好無聊、好無趣,少了個鬥嘴的伴,你到底在煩惱什麼?」
「我……」
「你不會是生病了吧?吞吞吐吐的。」
「你知道富安瓦斯行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谷優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問。
「不就是我們常叫的那間瓦斯行?怎麼,沒瓦斯了嗎?還是你想換間瓦斯店叫瓦斯?」郇風挑眉問,要不然他好端端的幹嘛提到瓦斯行?
「你對他們每次送瓦斯來的人有沒有印象?」沒理會他臉上的疑問,谷優逕自的問。
「你說康薔嗎?」郇風想了一下。
「嗯。」谷優點頭。
「你問我這做什麼?」他再次忍不住的問。
「你對她有什麼感覺?」
「很了不起的一個女孩。」他看著以超能力玩弄水槽內的水,讓水花在水面上跳舞的谷優說道。
「你知道她是個女的?!」谷優不可置信的瞪著郇風大叫。水花如雨滴般「啪」聲,全部由空中跌落水槽內,甚至於激揚起些許的水珠噴射向四周。
「你不知道嗎?」郇風拍拍噴到身上的水珠,以平靜的口吻對谷優說,「熾和軒也都知道呀。」
康薔算是這夜市附近的紅人,只要稍微問一下就會知道她從小到大的豐功偉業,更別提她是個女人這無庸置疑的事實,這該是眾所皆知的事吧!谷優會不知道?
「你們怎麼沒人告訴我?害我……」谷優真不敢相信大家都知道康薔是個女生的事,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為什麼……可惡!
「害你怎麼了?你怎麼不說下去了?」郇風看著他臉上既忿怒又懊悔的掙扎神情好奇的問。
谷優吸了一口氣突然決定三緘其口的當啞巴,他像在沉思又像專心致力的煎著眼前的牛排,不一會兒,他將五分熟的牛排放至燒烤過的鐵板上遞給郇風道:「喏,你要的牛排好了,拿去!」
「別想轉移話題,我才剛進入狀況而已。」郇風連手也不伸一下的緊盯著他說。
「進入什麼狀況?」荋軒由外頭走進廚房,正巧聽到郇風那句話而發問。
郇風與谷優兩人都沒回答他。郇風卻歡喜的道:「軒,你來的正好,幫我把這牛排端出去,二號桌的。」他伸手接過他手中回收的空鐵板並順勢將兩客牛排遞給他,「謝了。」
荋軒看他一眼,也沒有說什麼就聳肩轉身走出去。
「喏,還有。三份黑胡椒,三份腓力,你要的。」谷優在郇風得意忘形的轉身準備繼續審問他時,笑容可掬的將剩下的三份黑胡椒與三份腓力放在他眼前說道。
「你真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放棄對你的『關心』?」郇風愣了一下,突然狡黠的對他挑眉笑道,「也許是我的『關心』不夠不足以讓你感動,也許,我該到外頭揪幾個人進來一起『關心』你,尤其是一天到晚喊無聊的那個人。」
「你什麼時候學會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這項『優點』了?」谷優臉上的笑容立時崩潰,咬牙切齒的怒視郇風。風若敢將熾扯進廚房內來煩他的話,他一定要用水淹死風!
「不久前剛剛學會。」郇風不怕死的與谷優打哈哈笑道,眼神卻寫明他為達目的會無所不用其極的決心。
瞪著他半晌,谷優用力的吐出一口氣,認輸的對他說:「你先把牛排送出去,免得讓人久等。」
「回頭再繼續?」郇風揚看著他,要一個肯定的允諾。
「拿去。」谷優撇唇將兩盤的牛排往他手上放。
看谷優無言的投降,郇風興高采烈的快速將牛排送出去,來來回回走了三趟之後,他回到廚房內像個模範生般的端坐在椅子上,期待的望著谷優。
「康薔,送瓦斯的那個女孩,我從頭到尾都以為她是男的,尤其前幾天又恰巧目睹她大顯身手的幫助那些被地痞流氓欺壓的人,所以我壓根兒沒想過她會是個女孩……」谷優歎了一口氣後以此為開場白,緩緩的說兩天前所發生的事。
「我的天!你說你除了把她誤認為是男生外,還在她向你告白時譏笑她是同性戀?我的天!哈哈——」聽完他荒謬的故事之後,郇風狂笑不止。
「這不能怪我,我一直以為她是男的。」谷優辯解道,卻掩不住臉上悔恨的表情。
他始終忘不了她那含淚的雙眼,更忘不了昨夜站在街上癡望櫥窗內精美女性衣裙的她,還有用那苦不堪言的口氣說著:「你不覺得我像男生」時的她,那般的苦澀與淒楚……他竟然害她連穿裙子的自信都沒有,天,他該如何補救自己對她的無心傷害?
也許,他可以將昨夜衝動的以她男朋友的身份說服店員而買下那件蘋果綠連身裙送她,做為賠罪之禮。但是依她今晚連瓦斯都不肯送,而叫別人代她送來的脾氣,他肯定她絕對不會收下他送的任何東西。他到底該怎麼做,做些什麼事乞求她原諒他呢?
她穿著那件蘋果綠連身裙的倩影不斷浮現在他眼前,讓他一次又一次的飲恨自己的有眼無珠,他怎會錯把她看成一個男人呢?那婀娜多姿的身段,修長美麗的雙腿,和那絕美的粉嫩雙肩……不可否認的,他是個白癡,一個大白癡!
「你笑夠了吧?」他心情鬱悶的對笑不止的郇風說。
郇風勉為其難的停住笑聲,「你就為了這件事在煩惱?它有什麼值得你好煩惱的?頂多跟她道歉不就得了?」
「你以為這麼簡單嗎?你難道沒有發現今晚富安送瓦斯來的人不是康薔嗎?」
「咦?好像哦,不過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住哪裡,或者她家的電話,要說聲抱歉還不簡單。」
「說抱歉是很簡單,問題在於她接不接受。」谷優面色凝重的說。
「你這麼在意她?」
「不是在不在意的問題,而是我……」真的不是在意的問題嗎?他突然發現在他心裡好像真的是在意她的,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而是你一向對女人彬彬有禮慣了,突然對不起一個女人讓你很難受?」郇風挑眉替他說完,卻忍不住的以揶揄的口吻笑道,「你少來了,別人或許不瞭解你的習慣,你肚裡有幾隻蛔蟲我可比你還清楚。在女人眼中你或許永遠都是那麼平易近人、彬彬有禮,但那只限於對你有情、對你無害、對你無傷的女性同胞而言,其餘的你不是避之惟恐不及,就是以四兩撥千金的高明手法排斥成為拒絕往來戶,你和熾兩人對待女人的方法實在有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