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和我結婚?」他輕聲問。
梁思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她不是不想,她震驚地發現這一點,但是她還是希望他們能有多一些時間交往,讓她對他更瞭解,再來結婚此較好。
「她是希望可以不要這麼急著結婚,畢竟這一切對她而言都還是陌生的。」肯恩·莫非在一旁說道,「我說的對不對,思綺?」
梁思綺迅速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如搗蒜。
齊天歷也看向他,但眼底卻燃起一簇怒火。
「若要說陌生,你會比我好到哪裡去?」無法再保持冷靜,他開始反擊。
「我是她哥哥。」
「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甚至於在她尚未喪失記憶前也沒半點印象的哥哥。」他譏誚地說。
「是,沒錯,但是你剛剛也看到思綺點頭願意認我這個哥哥了。」
「我沒看到。」
肯恩·莫非瞠目結舌地瞪著他,他從來不知道齊天歷也有睜眼說瞎話的細胞,而且第一次就臉不紅氣不喘的。
「如果沒看到,我和思綺可以再演一次相認的戲碼,思綺,你願意……」
「莫非企業是倒了嗎?」齊天歷突然地說。
「嘎?」
「向來忙得不可開交的你,有時間站在這裡和我閒磕牙,除了公司倒了沒事幹外,還有什麼其他原因?」齊天歷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說。
「齊,好歹我們也是結拜過的兄弟,你這樣咒我算什麼!」看著他,肯恩·莫非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齊天歷立刻回了他一個「那你呢」的表情給他。
「我不一樣,做哥哥的總要替妹妹出頭,總不能眼睜睜地看她給人吃干抹淨吧。」肯恩·莫非立刻義正辭嚴地說道。
「敢情你耳朵有問題,沒聽到我說結婚這兩個字。」齊天歷冷嘲熱諷地說,火藥味嗆鼻得很。
「有,但是情況特殊,現在的你對思綺來說根本還是個陌生人……」
「你也一樣。」所以別想我會讓她跟你回家,他以眼神這般說。
「不一樣,至少我這個陌生人不會對她上下其手。」肯恩·莫非一本正經地對他搖頭道,只見被他霸道地圈在懷中的梁思綺頓時羞紅了臉,立刻掙扎出他的懷抱。
齊天歷咬牙切齒地瞪著他,一副恨不得將他拆吃入腹的表情。
「別惹我,龍。」他沉聲冷道,不再與他客氣。
「我才沒空惹你呢。」肯恩·莫非先是低聲咕噥,隨即又輕歎一口氣,「好吧,既然我們對思綺出院後該住哪兒僵持不下,不如就讓思綺自己作決定吧,看她是要跟你住,還是跟我回家。」說著,他將視線投向突遭點名而一臉錯愕的梁思綺身上。
齊天歷也看向她。
看著兩張等待中的臉,梁思綺緊張地嚥了嚥口水,這要她怎麼作決定?
誠如他們倆剛剛對話所說的,對她而言他們倆都是陌生人,這要她如何抉擇與誰「同居」?
可是她能拒絕嗎?
恐怕不行,因為他們倆在她面前雖然都是溫溫柔柔的,但是由身上散發出來的霸道氣勢卻是誰也不輸給誰。
唉,選誰呢?
如果聽從情感的話,她是比較偏向齊天歷,因為對他,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親近,打從心底相信他。
可是,若是聽從理智的話,她必須要選擇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哥哥,因為他剛剛說若選擇他,她便不會有被「吃干抹淨」的危險。
一想到剛剛所發生的事,梁思綺頓時覺得自己全身都要燒起來似的,熱得差點沒呻吟出聲。
她才不過剛醒來不到二十四小時,腦袋瓜子裡連一丁點兒的記憶都想不出來,他卻還可以大剌剌地在醫院病床上吻她,那麼當她搬進他家與他同住時,他若不吃了她,太陽不打西邊出那才怪,
所以明哲保身呀。
「我跟哥哥回家。」她低下頭小聲地說。
齊天歷頓時全身僵硬。
「你聽到了?」肯恩·莫非得意地露齒微笑。
齊天歷先是沒有任何反應,接著卻突然離開病床站了起來,淡淡地說了一聲:「我知道了。」隨即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留下的兩人一個愕然的目瞪口呆,一個卻後悔地紅了眼眶。
幾個結拜兄弟中,齊天歷一向以自恃冷靜的功力高人一等,但是自從遇上她之後,他開始懷疑自己高人一等的不是冷靜的功力,而是怒氣燃點之速,根本無人能及。
記憶中,遇上她之後他似乎就一直處在生氣與怒吼之中,即使勉強壓抑著不讓它當場爆發,轉身離開之後,卻總是讓第一個敢得罪或向他挑釁的人,後悔與他身處在同一個城市。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被他打撲在地上動也不動的三人,從容不迫地轉身離開窄巷。
太陽自他離開醫院時又向西沉了四十五度,回想起中午的事,方才和緩下來的怒火再度從體內狂恣了起來。
「該死!」
他倏然朝路邊的牆壁猛擊一下,隨著「咚」的一聲後,令人觸目驚心的血便緩緩地從他拳頭中抵著牆壁的地方流下,而他臉上陰鬱的表情卻自始至終都沒有一絲改變。
該死的龍華,可惡!
他到底是突然冒出來做什麼的,明知道他無法忍受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他竟還敢無端端地跑來跟他爭照顧權,真是該死的混蛋。他又用力地猛槌了一下牆壁。
他不能讓她離開自己,即使是短時間也不行。可是,他也不能傷害她,而違背她的意願正是一種傷害,所以他無法強迫她改變決定跟他住。
可惡!
龍華該死的到底是跑來湊什麼熱鬧,他真的想不透!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件事,思綺只能跟他住,只能待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只能讓他照顧,只能跟他睡在同一個屋簷下……
等一下!
同一個屋簷下?
太好了,他想到辦法了,正所謂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
他也要跟思綺一起搬進龍華家住,來個婦唱夫隨、同進同出,他倒要看看龍華擋不擋得住他。
哼,就這麼決定。
第四章
「記得,如果回醫院複診要來看我們喔。」海娜代表院方所有關心梁思綺的人,將花束放進梁思綺懷裡,微笑地對她說,「恭喜出院,梁小姐。」
「謝謝大家。」看著病房內眾醫護人員,梁思綺帶淚地微笑道。
雖然她與大家實際上才認識不到三天,但是他們的熱情卻讓她覺得他們似乎認識了一輩子之久,離別感傷的淚水不由得溢出了眼眶。
「別哭,出院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要笑才對。」Dr.雪爾微笑說。
梁思綺哽咽地點點頭。
「奇怪了,怎麼沒看到齊先生?」
海娜在第二次將病房內所有的人看盡後,終於忍不住地發出疑問。
聽見她的話,坐在床邊的梁思綺頓時僵住,連眼眸中的淚水都凝結了。
「咳,他有事要忙,所以才讓我來接她。」肯恩·莫非迅速地瞄了她一眼後,輕咳一聲道。
「原來如此,否則我還懷疑向來與梁小姐形影不離的齊先生,怎麼到了今天這麼重要的時間卻沒出現。他是不是在家正忙著替梁小姐看新居?這也難怪了,誰想得到沒多久還臥病在床的梁小姐今天就能出院呢?大家都說是奇跡呢!」海娜笑容可掬地說。
「我們也該走了,家裡還有一大群朋友等著替思綺慶祝呢,謝謝大家。」再度看了一眼臉色益發蒼白的梁思綺,肯恩·莫非忙不迭地說。
「我們也該回到工作崗位了。」Dr.雪爾點頭說。
「走吧,思綺。」提起置放在病床上的最後一小袋行李,肯恩·莫非扶起她道。
終於離開待了將近半年的醫院,不管是病人或是其家屬與朋友都該是喜悅,可是他們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沒事吧?」
車子在上路行駛半晌後,肯恩·莫非終於忍不住打破車內的沉默開口。
梁思綺沒有回答,她依然處在齊天歷竟然沒來接她出院的打擊中。
「你要我載你到齊家嗎?」肯恩·莫非在沉默了半晌後,再度開口道。
「不要!」她霍然大叫。
如果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話,她又何必要在乎?拿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傻事她才不要做。她終於想通了。
「其實你比較想跟他回家對不對?」
「沒有。」
「你的表情說有。」
梁思綺僵硬的微笑道:「車裡的光線太暗,也許你看錯了。」她說。
「Sorry。」肯恩·莫非忽然輕歎一口氣。
她睜著一雙大眼睛看他,眼中寫著疑問。
「其實齊真的很愛你。」他說。
「我不覺得。」梁思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撇唇道。
「如果你曾親眼看到他在聽說你出事時的激烈反應,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是嗎?他做了什麼?」她有些意興闌珊地問,但心裡卻無來由的緊張起來。
「我沒法將事情講得太清楚,如果你想知道什麼得親自問他,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當他聽到你出事時,他簡直像瘋了似的聽不進任何人說的話,我們幾個人幾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鉗制住。你知道嗎?他足足被我們綁在床上一個星期才願意冷靜地聽我們說話。」